昨晚看见太医和林总管给他眼睛上缠绷带的时候,她心里便有猜想了。
只是顾及着少年微妙的自尊心没有问出来罢了。
傅濯扣着她腕子的手一寸寸收紧,下唇被他咬出了血。皮下毛细血管爆裂,一条细细的血河在苍白的薄唇上延伸。
像雪原上绽开的梅。
“北瑜。”
他把人拽过来压在床榻上,松了一只手缓缓解开白色的布条。
那上面的药效还没全部渗进眼睛里,少年的一只眼睛是琉璃般剔透的棕色玻璃珠,像联盟里有价无市的云滇红茶,层层叠叠的棕色在他眼里晕染开。
傅濯捏着北瑜的手,温软的指尖触碰着眼帘,“北瑜,你看着朕。看着朕的眼睛说你不害怕。”
北瑜淡定的瞅他:“我不害怕。”
少年的眸子便一点点亮起来。像剥开乌云的晨曦,温暖的阳光洒遍荒原。
他露出笑。不再是阴郁压抑的冷笑,唇边的弧度融化了眉梢的积雪。
北瑜也对着他笑。
幼崽,就是应该这样活泼开朗,像顾星阑小朋友那样。
她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傅濯,你只是棕色所以还好。我见过一红一绿的,红配绿赛狗屁听说过吧?你就知足吧,你起码比狗屁强。”
“……”
气氛都让她给毁了,哪天被这个女人气死也不奇怪。
他把下巴搁在北瑜的肩膀上,北瑜念在他可怜的份儿上没有推开。
拿指尖揉搓着从玉冠下面跑出的一撮呆毛。
嗯…发质有点硬…没有顾小朋友的撸得舒服。
哎,等等——她在干嘛?!
傅濯趴了一会儿,臂膀慢慢收紧,却又没有碰到她。远远看着像是将人拥进了怀里。
“北瑜。”
少年轻喊。低音炮呆耳边炸开,她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危险和暧昧,一下子推开他站起来,脸色不大好:“干嘛!”
“你…”傅濯的嘴角耷拉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发射的想要把她拉出去斩了,但只要一想到她是世界上唯一不惧怕他的人,那点怒气便又烟消云散了。
“你过来。”
“不去。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少年咬牙切齿。贴身!贴身懂不懂!还不贴过来?!
“那也不行。”就算顾星阑原谅她,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
傅濯这下是真的气着了。
可他现在知晓了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着实特殊,虽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个特殊法,但却已经拿她无可奈何。便只能拿自己出气:“你不过来朕便不喝药,病死了看谁给你煤山!”
北瑜不吭声。心话病死更好,老子占山为王。
少年见她软硬不吃更是恼怒,抓起玉枕扔了出去。响声惊动了守在大帐门口的林总管。
林生弓腰,没擅自进来,隔着帘子询问:“陛下?”
“滚!”一个茶杯飞出去。
林生急忙避开,但还是溅湿了鞋尖。好在茶不热,是温的。
“陛下,您还好吗?”
“朕让你滚!”又一个空碗飞出来。
老太监叹气:“哎,得嘞。”
正准备弓着背退下呢,明黄色的帘子一掀,北瑜木着脸出来。
林生愣了:“…北大人?”
“林总管。”
“陛下他——”
“他叫你进去。”
“…??”刚不是还叫我滚呢吗??
小暴君的怒喊传来:“滚!”
北瑜扭脸就走。
林总管一脸懵逼。这…这到底是叫谁滚呢啊?他到底是滚还是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