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饭菜总是那么的丰盛啊。”忙碌了一上午的警官,此时才得以空闲,不由的感叹起来。
“这段时间正是他们家的丧期,所以饭菜应该都是早早准备好的,为了随时到来的客人。”林警官斯文的吃着东西,边解释道。
“嗯,你可真是清楚啊,哈哈。”白警官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食物差点喷了出来,林警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又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饭菜来,只不过挪了一下座位,远离白警官了。
“咳咳”林警官轻轻的咳嗽一下表示此话题到此结束,“快点吃完,一会儿我们还有重要的人要去拜访的。”
“哦?要去拜访谁啊?”白警官擦了擦嘴说道。
“我想去拜访一下那位老仆人,梅姨。”林警官也收拾好了手边的东西,准备离开。
北院自尤老太爷的遗体放置那日起,除了梅姨整日在那里守灵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外人走进去了。仆人也只是将食物放置在门口,都是梅姨自己出来取的,平日里北院的大门是紧闭的,若是有客人要来,仆人们都会提前去知会一下的。
“看来有仆人来这里知会过了吧。”白警官见大门微微敞开,便径直的走了进去。
“请问,有人吗?”白警官出声问道,并探头四处寻找,这北院和其他的院子一样的大,中间的花园已荒废,到处是杂草,中间的客厅很暗。
喊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回应,白警官有些郁闷,回头对林警官说“是不是不在啊?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林警官四处看了看,便说道,“再喊一次,要是还是没有人,我们就改天再来。”
“有人在吗?”白警官无奈的又喊了一下。
“你们是谁?”这时,从两人的身后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两位警官回头,看到一位容貌有些沧桑的老人站在那边,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有些微的驼背,也许是常年弯腰的缘故,看上去身子骨很瘦很瘦,脸上的皮肤已很皱,眼睛却还是严肃而有神的。
“老人家,您好,请问您是梅姨吗?”林警官很有礼貌的走上前去,伸手准备握手。
老人看了看两位警官,并没有理会林警官伸过来的手,绕过他们走到了客厅,“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林警官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手不知该如何摆放,只好泱泱的将手放下,跟着走到客厅去了。
“你知道,你们家的小少爷去世的事情了吗?”林警官问道。
“哦,昨天他们送饭菜来的时候好像提到过了,怎么了?”梅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两位警官,又朝灵柩走去,为尤老太爷上了一柱香后,便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了。
两位警官见老人安静的坐在那边,也走到了客厅正中,先是对着尤老太爷的灵柩上了一炷香,祭拜了一下后,便转身坐到了老人对面的椅子上。
“不知道我们是否能问你一些事情,是关于你家小少爷的?”白警官开口说道。
梅姨只是抬头看了看两人,并没有说任何的话,两人见她并未表示否认,便顾自的问了起来。
“那我们直截了当的问你吧,就你所知,是否有值得怀疑的人吗?”也许是林警官问的有些太过直接,身边的白警官连忙捅了捅他的手臂,并在他的耳边悄悄的示意道,“这个老太婆整天待在这个北院,根本没办法接触别人的,你问她这个问题不是白问吗?换个别的吧?”只是林警官并没有理会白警官的话,还是直直的看着梅姨。
对面的梅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冷静的看着林警官,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一个老婆子,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不清楚,你们找错人了。”说完,看了眼林警官后又低下头去摆弄衣角。
“那么对于过去的事情你总是了解的吧?”林警官看了眼对面的老人,见她毫无任何的表情,又开口道,“尤其是关于遗嘱的事情,那个是事关你自身的吧?”
“遗嘱上并没有我的名字。”梅姨淡淡的说了句。
“可是第一份有,这个你不能否认吧?”林警官看了眼对面,问道。
梅姨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知道更改的理由吗?”林警官不饶的问着。
梅姨看着两位警官,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这是老爷自己的事情,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说的。”
林警官看了眼梅姨,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侍有老爷子的。”也许觉得这“服侍”两字有些不自在,便改口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家工作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啊?”梅姨努力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从我年轻的时候吧,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在这个家里做事了,一直照顾着老爷,后来老爷出去读书了,好多年以后才回来呢,再后来老爷结婚,生子,直到现在吧。”梅姨靠着回忆,简单的描述着,回想过去的种种,让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与之不符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这么看起来,您在这里的工作时间的确很长啊。”林警官独自感叹道,“似乎您并没有结婚吧?难怪会把这个房子给你安度晚年呢。”看了看对面的手指,林警官直言道。
“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了,真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啊。可是人终究是要离去的,尘归尘,土归土啊,谁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的,当初老爷说要留给我这房子的时候,我这心啊,其实是多不愿意啊,只想就这样一辈子的服侍着老爷就好了,这空空的宅子,谁愿意要就拿去吧。”梅姨答非所问的说着。
两位警官看着梅姨近乎自言自语的说话,便有些不知所措,本来想着问一些关于遗产还有家中人的问题,现在突然发现在她这里似乎得不到答案,正想告辞,便听到梅姨在唠叨着宅子过往的琐碎小事,便想着先告辞了,只是林警官无意中听到,老人似乎在絮叨着那位叫尤嘉的女孩,小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新奇,便示意白警官一起坐下来听听,或许对案件会有些帮助吧。
梅姨并没有留意对面那两个人的那些小动作,只是觉得今天不知为何总是爱唠叨一些古老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也许觉得自己老了,对于过去的事情总是记忆犹新的,总想着找一天能与人说说,可是这宅子里的仆人都是一些年轻人,根本不会安静的听自己的唠叨,今天却来了两个年轻人还能这么安静的听自己说话,这话匣子便有些关不住了,自然不会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是为何事来找自己的了。
“当初老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啊,穿的那是一个时髦啊,色彩太艳丽了,在我们这个小镇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谁也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镇上的小伙子一个个的跑来看,老爷和那个姑娘在一起时候的那个动作,哎!”梅姨露出了有些鄙夷的表情来,或许对于那个年代的小镇人,有些时下很自然的动作变成了伤风败俗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他们还央求老太爷让他们结婚,可是啊,老太爷是个遵守约定的人,也是一个守旧的人呀,老太爷他们对于老爷带来的那个姑娘不喜欢呀,觉得她太新潮,太开放了,实在接受不了,他们更喜欢他们自己找的那个媳妇,夫人是个贤惠安静的女人,就是太过清冷了,而且夫人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好像一年四季的皮肤总是白的,生了孩子以后身体就更差了,不过还是为老爷生了好几个孩子呢,只是生小少爷的时候,哎,反正生下小少爷的时候她就得了很重的病了,也不能照顾小少爷了,后来死喽,哎,死的时候那叫可怜啊,身子瘦的就只有骨头了,哎,可怜的女人啊。”
“你家老爷和他夫人之间有感情吗?为什么当初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会跟后来的夫人结婚呢?”白警官好奇的问着。
梅姨冷漠的看了眼两人,说道,“老爷是个孝顺的人,自己的父母死活不同意自己与那个女子来往,只能忍痛分手了吧,听说为了这个事情,他跟那个姑娘还吵了很久,后来就没看到那个女人了,大概走了吧,哎,感情啊,那个时候哪像现在啊,两个人奉父母之命结婚,谈什么感情啊,在一起了就一起生活了,老爷和夫人倒是没有吵过架呢,这小镇上的人没有一个不说他们恩爱的,两人几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说话都是轻声的,哎,让那些人羡慕的要死。其实啊,还是那个时候的人好,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谁也不会去想离婚什么的,现在的人啊,动不动就离婚,多不尊重婚姻啊。再说,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漂亮的,是这里有名的大美人,比起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更好呢,只不过夫人比那个女人多了一些冷傲吧,谁让夫人也算是一个才女呢,听说才女都是比较冷傲的,那个女人就比较热情点了,就是热情的太过头了,哎。”
梅姨不觉得自己有多碎碎念,只是身边的这两个人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唠叨的太多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又不好意思再走,只好搜刮了一下所有能问的问题后又开始了与她的奇妙的对话。
“听说,你家四少爷有一对双胞胎,是吗?”林警官突然想到了那个叫尤嘉的孩子,便问道。
“是啊,两个孩子,多可爱的一对双胞胎孩子啊,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像啊,当时除了少爷谁也没办法把他们分清楚,倒是几个小孩子好像挺弄的清楚的。呵呵,看来大人有的时候还不如小孩呢。”梅姨的脸上透着一种纯朴的笑容。
“那么另外一个呢?不是说双胞胎吗?可是现在只有一个啊?”白警官好奇的问着。
“没喽,那个孩子没喽。”梅姨不顾两人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还一起来这里玩的,后来那个小孩就不见喽,那个女人也不见了,那女人的出现就是鬼呀,那个女人就是一个鬼啊,只有夫人那么热心肠才让她进来的,哎,造孽啊……”梅姨说着不停的摇摇头,感慨万千。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灾难啊,她的到来就是一个灾难,自从她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了,一切都变的不可思议了,好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小姐失踪了,其他人失忆了,哦,天哪……”梅姨发出一种不合她年龄的声音出来,吓得两位警察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
“失忆?”林警官再次询问到,“谁失忆了?”
“尤嘉小姐,尤俊少爷失忆了,好像还有一位少爷的,只是忘记喽,应该不是家里的孩子,是客人的孩子吧,当初要是不让那个女人再进家门就好了,夫人太善良了,还害得自己丧命,哦,可怜的夫人啊……”梅姨又是一阵感叹,另其他人有些难受,但也只能忍受着,毕竟对于一个老人,不好过多的指责。
只是对于这最后的那句话倒是有些介意了,“害的自己丧命?是什么意思啊?”
“尤希小姐失踪了,所有的人都在寻找,没有人找到,就连那个女人也失踪了,大家都想,是不是那个女人带走的呢?哎,尤希小姐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梅姨总是如此,林警官最终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只是听着她独自在那唠叨一些往事。
絮叨久了,梅姨便有些吃不消了,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只是模糊听见她在那嘀咕道“孽债啊孽债……”
林警官隐约的觉得,梅姨的这些话,似乎在暗示一些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她的话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一头的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