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牛奶趁热喝。”果然，高考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向暴躁的老妈脾气都会变好。于小果感慨着喝完她老妈给她倒的纯牛奶，居然还贴心的给她放凉了一会儿。
她一口气喝完，她那亲爱的老妈居然没说她不够淑女，还笑的让她都快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她亲妈了，“小果啊，喝完差不多就去睡觉啊。明天就高考了，好好休息。”
“好。”
看着她妈把杯子收走，小心翼翼的特小声关门让她觉得有点搞笑，又突然想到明天就高考了，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紧张？害怕？还是期待，或许都有一点吧。
洗漱完，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脑子里的细胞却无比活跃，毫无睡意。
她知道现在她应该好好睡一觉，迎接第二天高考，可现实是，她不但不困，反而特别的精神，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
给他打个电话吧。祝他生日快乐。
从今天早上起床睁眼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今天不但是高考的前一天，还是那个男孩子的生日。
她记得曾经那个男孩子说，如果到了她们高考的前一天，她一定得给他打个电话，然后他把寿星的好运气传给她。她当时也是笃定的很，觉得这是肯定的嘛！可现在却有些犹豫，打还是不打？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吧………这个点他估计都睡了，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不过，他好像也没睡的那么早…………
在她反复纠结的时候，在那个有他号码的页面犹豫的时候，手一抖，居然拨通了？！
！！！
等到她手忙脚乱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熟悉的低沉声音，让她手指微微一僵，停在半空。
“喂？怎么了？”
“咳咳咳，那个……………那个………生日快乐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想着自己平时伶牙俐齿的，怎么在唐森面前这么吞吞吐吐呢？好尴尬。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沉默着，许久才开口，“大果儿。”
“啊？？？”许久没听到的称呼一下子让她差一点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捂住嘴巴，才能让自己听上去，声音没那么哽咽，她假装着像从前一样，格外自然的开口，“咋了？不就是高考嘛？你唐大爷还怕什么嘛？”
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那头的男生笑了一下，“那是，我唐大爷怎么可能会怕高考。”
话里的自信却让她想起另一个总穿黑色衣服的男生，对着她自负骄傲的说，“我季成一会怕高考吗？”
“大果儿？你还在听吗？”
“在的，在的。”强打起精神，她笑哈哈的回应。
听着唐森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其实她有了睡意，可她跟唐森好久没这么痛快的聊天了，她不舍得挂电话。
在她边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听着对方讲话的时候，电话里那个人突然开口“于小果，你是喜欢我吗？”
“啊？？”这句话让她一下子惊醒，睡意全都跑没了，她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化为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的嗯。
“那么，高考出成绩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行吗？”他的声音居然有难得的颤抖，突如其来的话实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草率，可她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似的，居然说好。
电话那头那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声音喜悦的上扬，“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嗯………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吗？”她左手紧紧的握着电话，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因为我生日吗？”
“嗯………对………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她勉强的笑笑，听见他那头挂电话的嘟嘟声，怅然的叹口气，他好像忘记了以前跟她的约定了。不过没关系的，她这也算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了吧…………她自己安慰自己说，却不知道心里那块儿还是空荡荡的，不知所谓。
今年的高考异常的顺利，尤其是她最害怕的数学。每一道题目做下去，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耳畔间也一直有个声音回响，“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会错？”
6月8号下午，当她帮李宁写完最后一封信的时候，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全体起立，交卷。
准备了三年，为期两天的高考，终于还是结束了。整理好试卷袋，收拾好准考证号，她走出去。
一大群压抑了好久的考生们拥挤着出了考场，她靠在墙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感觉到头一重。抬起头，发现是季成一，今天居然没穿黑色，改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没想到他穿白色也格外好看，平添了几分清雅的风姿。
注意到于小果的目光，略微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无奈道“我妈，非说黑色不吉利，逼得我换。本来她还想让我穿她特地买的大红色写满福的衣服，被我拒绝了。”
想象一下季成一穿那样一件衣服考试，她就忍不住的哈哈哈哈笑出声，“怎么不穿呢？季大少爷，这可是伯母的好意啊。”
季成一淡淡瞥了她一眼，“笑这么开心。这次考得很好喽？”
“那是，我跟你讲，这次数学，我觉得十拿九稳。”颇有些得意的喜滋滋开口。
“连你都十拿九稳，看来这次数学我拉不了多少分了。”他故作悠叹的样子简直让她忍不住想打爆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朝他笑了一下，“那个………唐森要跟我在一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让自己笑的夸张点，不至于那么尴尬，仔细瞧着面前那个男孩子的表情，可季成一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微微勾起唇，声音不咸不淡听上去也懒洋洋的，“那不挺好，一个傻子一个瞎子。挺配。”
！！！！！
“季成一！！你说谁傻子？不对，唐森他哪里傻了，也不对，你是在骂他没眼光？？”
“不然呢？”他嫌弃满满的打量着于小果，讥笑着，“没脸蛋没身材，到时候别人把你给甩了，找我哭鼻子。我到时候懒得理你。”
“我两好的很呢！！到时候怕是你，万年单身。”被他这话有点气到了，也不管自己说的什么，于小果恶狠狠的一股脑儿全说出来，等看到季成一脸色有点微变，才戛然而止，心里一个劲儿的懊悔。季成一这人心高气傲的很，嘴毒人毒，难得会这样，难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她咳嗽了两声，咬了咬嘴唇，踌躇说道，“那个………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季成一好像又变成当初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漠然的看着不知所措的于小果，一字一句的慢慢开口，“于小果，从今天开始，我们到此结束。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你你你你你……………”她也有点气，但还没搞的那么僵吧？？这家伙脾气怎么那么怪，“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朋友？”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季成一讥讽的斜看着她，那样充满凉意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朋友，别自作多情了。”
一下子，她说不出话，只剩几个零散的字句在嗓子眼里反复倒腾着，却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想叫住他，却没有勇气。
一直都没当朋友的吗？像丧失了力气，整个人倚在墙上，没说一句话。
………………
“小果啊，想去哪里玩啊。”
“对啊对啊，这次可得好好计划计划，你们家小果可真是辛苦了，这成绩，一本妥妥的了！”
“哪里哪里啊，哎呀，别这样夸她，这不，夸多了尾巴都翘起来啦！”她听见她爸妈愉悦的笑声，和亲戚们羡慕的喟叹。低下头看着手机，6月23号，高考出成绩的这一天。
也许若干年以后这几个数字她都会忘记，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几个数字，却决定了她未来的方向。而在大人们的眼里，这几个单薄的数字足以决定她的一生。当她的知她的数学考了118分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告诉那个人，可又转而一想，他都说了，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又怎么说呢？他应该也不想听了吧。。
她又想起高考前他说，她行的，果然，借他吉言，真的就行了。打开手机，点开那个人的头像，在输入框中反复打字，最后又全都删除了。
他的成绩应该出来了吧？他这么厉害，肯定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季成一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他讥讽的笑，他冷淡的笑，和偶尔做出数学题目忍不住的上扬的嘴角………
酒过半巡，一些亲戚都陆陆续续的离场了，大家都挺开心的，就连平时不太喝酒的爸爸都喝了不少酒。当她把所有亲戚都送出去以后，准备跟爸妈一块儿打扫卫生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听到铃声，她立刻把手上的水擦干，利索的接了电话。
“考的还好吗？”
是唐森啊………压下心里的失望，她笑着说，“挺好的啊。这次超常发挥，肯定有一本了，你呢？”
“我啊………也还可以吧。”
察觉到他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皱皱眉，“你怎么了？”
“我后悔了，于小果。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她听见了唐森犹豫的声音，然后是玻璃杯摔破的声音，她感觉小腿有一点刺痛，然后血液缓缓流淌在她光洁的小腿上流淌的冰凉感。
“怎么了？？我………”
“没怎么。”她依然眉开眼笑的，故作轻松的玩笑道，“我也后悔了，咱两谁跟谁呢，朋友哇！！不然你小子想啥呢？老娘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多少人排着队求老娘呢。”
“那就好。那我先挂了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轻松，和迫不及待的兴奋。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不喜欢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往往是一个人假装不喜欢，一个人假装不知道。她呆呆的看着血迹，直到她妈发现。
“哎呀，小果，你这个丫头，怎么流血了都不说一声，痛不痛啊，来，过来，妈给你消消毒。”于妈妈焦急的扶着她坐到沙发上，一边找医疗箱，一边数落着，“你说你，这么大个人，看到危险都不知道躲的吗？？”
她很想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说没关系的，可一开口却哽咽到不行，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妈，我好痛啊，真的真的真的好痛。”
年轻的我们总是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心比天高，等到痛了才知道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