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宴乃是一年一度的琉璃宴,为女皇奖赏众卿,赐婚升爵,官员进献珍宝,歌功颂德表忠心所用,所宴官员正五品以上,百数左右。
所有赴宴官员及家眷皆已入座,上首主座间女帝凤眼扬眉,明黄龙袍金翠步摇,整个人通体散发出凛冽,长长的羽睫隐下所有情绪。
“众爱卿为朕之大蓂呕心沥血,朕特着书音大办琉璃宴,望诸位尽兴玩乐,一醉方休。”她声音间并无情绪波动,却充斥威严与震慑。
魏轻鸾起身,朝女帝一拜:“母皇重托,儿臣万分重视。儿臣此次进献为苏绸月纱大红绣鸾凤坠夜明珠凤袍,苏绸为儿臣数月前下江南偶遇苏绣房珍藏,甚是轻灵,望母皇喜爱。”
女帝唇角勾起,饮下一盏酒,缓缓开口:“书音有心自然好。即明日起你去吏部好好历练。”魏轻鸾脸上始终带笑。吏部,处理好是个肥差,稍有不慎就成结党营私。“多谢母皇隆恩。”
席间人面上阴阳不同,却无人敢出声议论。一时间只有女帝自斟自酌的杯盏声。不多时,一抹青色身影盈盈拜倒,娇柔绵绵地出声:“儿臣拜见母皇,此次书音妹妹献礼甚是精美,儿臣自知无法媲美妹妹的好际遇,只是为母皇刻了一把古琴,说来也巧,儿臣的古琴技艺是小时母皇传授过的,这番也算是希望能通过此琴,讨您欢心。”女帝淡淡应下:“沐茹,朕择你梵经阁修书。”青衣女子亲手将琴捧起,递给女帝的大宫女娉婷,嫣然笑开:“儿臣定倾尽全力,多谢母皇。”
沐茹是女帝长女魏轻苏,不同于女帝的冰冷威严,有别于魏轻鸾的清冷傲气,多了几分娇艳明丽,额间常年妆画花钿。她坐回座位,瞥着魏轻鸾。魏轻鸾这边却并无波动,只是低头自顾自地饮酒。
接着是魏轻鸾的二皇兄,面相阴柔,凤眼高挑,声音却是有几分男子意味,此人天资稍愚,却擅长女子的勾心斗角。“母皇,儿臣常闻朝华宫琴音袅袅,月夜笙歌,沐茹长姐定是苦心孤诣,如此有心。而初音向来喜欢夜明珠,儿臣也曾寻过相赠与过书音妹妹,想必定是忍痛割爱……”他一个人说了半柱香,最后呈上了象牙塔。
官员一一献上珍藏,到吏部正五品侍郎顾舒言处,魏轻鸾才稍稍抬头。
他换了身官服,看着倒也靠谱。魏轻鸾环视座下人的反应,倒是人人都在打量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男子。他献的是长剑,剑桥刻鹊桥仙云图,长剑锋利寒芒熠熠生辉。这剑倒是极品,看来得在契约外加把剑,魏轻鸾饮下桌前果酒,静静注视着他。顾舒言起身正好与魏轻鸾此时清澈过分的审视眼睛对上,冷峻的眉眼一弯却是冲她笑了。魏轻鸾攥着酒杯的手一紧,移开双眼,仿佛被人看穿一般地心虚。
歌舞升平,声乐骤起,气氛终于有了宴会的热闹。魏轻鸾应酬完皇子大臣后,走到了顾舒言案前。顾舒言看着她来便拂袍起身,敬了一杯酒后,轻松开口:“殿下万福,不知殿下可喜欢今日微臣献的剑?”
魏轻鸾笑出声来:“不错,侍郎风度翩翩,心思缜密。记得改日送来初月宫。”顾舒言见她并无讶异,倒也开怀:“殿下直率,顾某深觉一见如故,等剑送到,不知可否赏脸游湖?”魏轻鸾点头:“正有与侍郎相交之意,想必合作定会顺利。不过,到时你得告诉本宫你投靠的本意。”
东边有人酩酊大醉撞了过来,顾舒言伸手将她护到一边,两人距离近了不少,郎才女貌颇有暧昧气息。“那是自然,不过已有大臣喝醉,公主还是小心些。”魏轻鸾并不介意他的举动,倒是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侍郎如此回答,倒是格外亲切,以后在吏部还请多多指教。”顾舒言朗声笑出,抚了抚她的如瀑青丝:“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