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层层深宫中红烛摇曳,满空焰火沾染上寂寞夜空正开得绚烂。春灯一时被疾风吹暗了几分,养心殿里女帝凭栏而站,孤零零的背影望而生寒。
“传密旨,让长公主明日来见朕,注意遣开其他人。”身后的大宫女娉婷领旨退了出去。魏知景闭上眼,任凭高处的寒风阵阵袭来掀得她衣袖烈烈作响。
在这九重,没有人不知道她魏知景的狠厉,除去国事,没有人敢对她决定了的旨意有任何背叛与质疑。偌大天下,万里江山,都属于她一个人。她的手抚过宫墙,常年孤傲寒冷的脸上却坠下了一滴泪,渗入地砖缝里,没了踪迹。
户部尚书上官昌府中深夜大火,一百零三户人无一幸免。魏轻鸾在初一五更接到了消息。她倾尽心血寻找账册,费尽周折通宵查验,为的就是参这上官昌一本,坐实他联合二皇子贪污受贿数目极大的罪名,可如今,却是死无对证。
魏轻鸾起身前往大理寺,寺中仵作正看着烧焦的尸体面面相觑。“可有能验的?”她声音刚出来仵作们都惊恐万状,连忙回应:“回贵人,小的们到府中时,整个上官府有很多烧焦的骨架,尸体勉强能验的只有不到十副。”回应的仵作头子指着基本上面目全非好似一碰就会化为灰烬的几具残破尸身,示意魏轻鸾。
魏轻鸾仔细看了看,脸上阴晴不定:“细细查验,傍晚前我来验收,此案若办得顺利,各自多领三个月俸禄。”在场人面上皆有了光彩,回了话便马上忙开来。
魏轻鸾两夜没有休息好,下台阶时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空往前哉去。迷糊之间她感觉自己倒在了一个很踏实很温暖的地方。待她再次睁开眼,已是午后,她的寝宫中容泽正翻阅着今日多出来的事宜。
“上官昌府中大火,即使在深夜,也不可能无人察觉,况且都烧的一片狼藉,又怎知无人生还?”魏轻鸾撑起身子,严肃中带着怒气,“怕是我这二哥在我身边安插了细作,知我查他的勾当,竟过河拆桥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容泽走到她床边坐下,替她拉了拉锦被,神色失了一贯的温润笑容:“瑶影传来消息,我们得到的账本却有问题。前年上元节后不久户部用于装订的大批棉线被几个小侍女偷走,管事的以为其不翼而飞怕受责,买通了素来与之关系好守卫,自己偷了上官昌官印领了一批新的,谎称运书卷送进库里。这新线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在于撒过蜡粉,色泽偏黄,质感偏硬且更细,是当时新制出来的第一批。户部的账本线有变更不错,但我们得到的账本从四年前至如今都是新线,且装订粗糙,多半赶制出来。”
魏轻鸾轻轻扶额,声音变得冷静:“既然是假的,他等着我们跳火坑里便是,他这是在唱给我们唱连环啊。不过以他的脑子,身边怕是得了个什么高人。”
容泽琢磨着她的话,却听她又开口:“我们不能再耽搁,派精锐暗卫死守母皇所在之处,有二皇子带的人或任何宫外可疑的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