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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沿着脑海中颦儿所绘的地图摸到她的院落时,看到小花正探头朝外张望着,我轻着脚步行至门边,这让她惊了一吓,见是我,拍了拍那小胸脯,侧着身让我进去,还不忘对着里面轻声喊道:“小姐,江爷来了。”
我刚迈腿进入房间,颦儿便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带着紧张落定后的舒松,怯怯地撒着些娇,嗔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想着那冯希云的两大金刚这时不定就到了,或许就躲藏在外围不知的某个地方等待着时机,哪里有心情和她温存,对着她说道:“出了些事,你们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有的话赶紧收拾,我们马上必须离开这里。”
颦儿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道:“现在没时间和你细讲,你赶紧去收拾,我们赶紧走。”
颦儿见我锁着眉愁思,知道肯定是有些不太好的事发生了,忙招呼小花道:“大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和小花预先把需要带走的,老早就打了一个包裹,马上就可以走,小花,你快去把那包拎着。”
小花应了声,忙忙地进里间去背包裹,我则牵着颦儿的手走到门前,开开门扫视了眼院落间无人,便领着她们折向黑暗之中,凭着小花的指引,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便从后门处出了朱家大院。待走出庄院,我审视了下方位,继续领着她们贴着院墙,向我拴马的那牛棚走去,也是没费周折就到了那堆放草料的棚子里,这时,我方算是松了一口气,想来那些人还没有到预定的时间,所以一个都没有出现。
尽管月色太朦胧,我们挤在这个狭小的草棚里,也能大概看到彼此的脸,颦儿似乎感到了我松的那一口气,问我道:“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被那坏人发现了,那…那要是这样的话,也没关系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的。”
我道:“不是。”于是我简短地跟她说了那马六的话,当然至于我怎么遇着那马六,又怎么捉住了他审问的,就没有那个详细叙说的必要了,她也没有去在意这些,听完我转述的那马六的话后,说道:“是的,大哥,那马六就是那恶人四个贴身护卫的其中一个,确实像他说的,那恶人经常派他们出去帮他办事,至于他要翻拣寻找的那个东西,我也知道,应该是那小姐的一个黄金的坠饰,里面藏着那恶人另一处藏宝之地的地图和钥匙,不过那东西虽说天天就佩戴在那小姐的胸前,一般人应该也猜不到这会和那藏宝之地有关,就连那小姐都未必清楚。”
我回想了下那小姐的胸,那儿并没有颦儿口中所说的那黄金的坠饰,或许是她在临睡前将她脱下放在了别处,我便又想了想,确定她端着茶杯进入房间的时候,脖子上并没有戴着任何东西。我问颦儿:“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道:“大哥,你不知道,那做这黄金坠饰的匠人,是小花一个远房的伯伯,那时候我们正投奔在那地方,置了间小院子生活,后来有一天半夜,那伯伯满身是血的跑来敲我们的门,跟我们说有人找他做了这么一个黄金的坠饰,说那人是江湖黑道上的恶人,在他做好了这个东西之后就准备把他灭口,他点火烧着了房子躲在地道里,才得以存了口气找到我们,还告诉我们,他听那些杀他的人无意中闲谈,说那人是因为在云州作案时九个兄弟一下被人做了七个,才打算把那些财富藏起来后隐姓埋名,他猜想这人八成就是灭了我家满门,也害了小花爹娘的那伙恶人中的一个,方挣扎着跑来告知我们。”
她顿了顿,舒缓了下心情,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小花将那伯伯安葬后,想着换个地方免得再想起这些,于是便南下朝吴郡去,谁知半途看见一个女孩子,胸前就挂着那伯伯和我们描述的那个坠饰,然后,然后我们就找到了这朱家。”
这正说着话,忽然小花在边上惊呼道:“江爷,小姐,你们快看!”
我们齐向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那朱家庄院,就见院落间有火光不时闪耀,若仔细去聆听,似乎还能听见人的惊呼声此起彼落。我忙对着她俩道:“你们俩躲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颦儿道:“大哥,你可要小心,就算杀不了那恶人也不要紧的。”
我在她的额前轻吻了下,道:“没事的,你还不相信你大哥的本事,当年杀他们七个都没问题,何况现在就剩下了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要说麻烦也就那两个金刚怕是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打不过我还是知道跑的,好了,你们呆着别动,我去了。”
我钻出棚子,先掠至附近一棵树的高处,站在上面向着那儿望去,瞧见那些闪耀的火光处都有黑衣人在奔走,甚至院墙外围还站着些手执火把的黑衣人,看到有人从院子中跑出,挥刀便杀了过去,不分老弱不分男女。我想起我在那小姐的身上向着那些神明发过的誓,还有岚儿可能因此会悲伤的面容,将剑从鞘中抽出,拎着便纵身向那些黑衣人掠去。
我用剑挑开一把砍向一个少女的刀,在那黑衣人惊诧的瞬间划开了他的喉咙,然后对着那个愣住的少女道:“快去逃命去吧!”这时候我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行踪,翻身到了院墙之上,沿着庄院外围绕了一圈,先解决了守住前后左右门的人,这样至少从院中跑出的人能顺利地逃掉。
当我解决掉那些守在外围的黑衣人后,回头再去看庄院内已渐成一片火海,我犹疑了一下,展开身形向着那小姐的住处奔去,刚掠过一道院墙,迎面便见一道寒光,急停了脚步挥剑架住,只听刀剑相撞的声音,我被迫向后退到贴靠着院墙,那人也向后退了两三步,稳住了身形,口中惊咦了声。
我见那人也是黑衣蒙面,不知在这伙人中是什么身份,但看他刚才退的这两三步,步法稳健扎实,应该是个高手。那人见我靠着围墙,摆着架势正在看他,也不说话,身子一弓,双脚一蹬向上弹起,挥着刀直劈而来,我侧身闪躲,以剑刺其胸,他半空中转刀格挡我的剑,然后双脚落地后,蹲身将刀贴着地面,继而借着起身的力,刀锋从下向上朝我撩来。
我便以左脚支地向着左侧斜躺,右手剑贴着他的刀势下方向他削去,再以凌空的右脚猛的一点地,迅猛地向着他怀里冲去。他不料我剑式身法均如此古怪,反应也是够快,撒刀就向后仰倒于地,双手向地上一撑,竟然从我的剑底贴着地到了我的身后,待我止住势回手向他刺来时,他已抄刀在手,起身挡住,并借此劲向后弹出许远,看我一眼,扭身向远处掠去。
我看着他远遁的背影,没有去追,而是辨了方向继续向那小姐的住处奔去,一路上不时会看到走廊院子或者房内,躺着那些没来得及跑掉的人。我看见了那个曾和我亲热过的圆脸的女子,衣衫被撕成了碎片,裸露着身子躺在房间的地上,胸腔中的血在身下流出好大一片,还有福伯,身边还依次躺着两个年幼的孩子。
那小姐的房子已被燃起的火焰吞噬,在那一瞥间,我看到有两具年轻的身体被火苗包裹着,并没有看见那小姐,当我站到一个高处四面环望,看到在不远的一个院落间有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看身形便像是那个小姐,急忙展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