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城医院里。
“徐老爷子,有件事要找您帮个忙!”徐有意从电脑前站起来,来到窗户旁,向外看那片灰茫茫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
电话那头的人被这声“徐老爷子”唤得身体竟微微一颤,“你这小子,多年不曾来看我,一打电话了,连句问候都没有,一上来就是有事求我!”责备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喜悦之情。
徐有意挑了挑眉,“这次确实有要紧的事,千里带来了一个女孩,说是被一地痞流氓注射不知道什么东西,让我看看她的身体,我抽取了她的血液作了分析,你知道我检查出什么了么?”
“长话短说,别卖关子!”
“20年前的Z国那场大疫情,您还记得否?”徐有意没有立即回答他到底检查出了什么东西,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浮现有关那场疫情的所有资料。
二十年前,Z国在暖春这个本该生机勃勃的季节里发生了一场举世轰动的疫情。疫情先是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发生,患者最初只是流鼻涕和嗓子轻微发炎,由于小城医学水平有限,只是对患者判定为普通感冒,打了针开些药就让走了,但后来随着症状越来越严重,患者先是呕吐,接着开始吐血,发烧,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发病人数越来越多,小城医院的医疗资源有限,床位根本不够用,防护治疗工具也处在极度紧缺中,他们终于认识到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感冒,快马加鞭上报Z国中央,等中央下封城令时早已晚了,恐慌的人们四处逃散,将这场小城疫情发展为全国性的大疫情。
徐有意还看过有关那场疫情的影视资料,他清楚得记得那个视频的开头也是窗外这般阴沉沉的天空,紧接的镜头是一座街上空无人影的城,然后是死气沉沉的医院里,敲开一个个病房,八九个人挤在几平方米的病房中,发病症状较轻的在哀嚎,在哭诉,发病症状严重的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嘴唇发紫,脸色煞白,如同将要死去。
最后的镜头静静地停在一座小山上,山顶,半山坡推满尸体,镜头一动不动,仿佛在默默哀悼。
徐有意背后冷了冷,转过头看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检测出来的是结果是一种新型流感病毒,病毒会在感染者的血液里制造一种毒素,虽然制造过程极其缓慢,然而人体却无法解决甚至识别毒素,在不断积累的过程中,感染者先后出现轻重的发病状况。致死率为70%。”徐有意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Z国说到底也是与W国,M国并列的世界三大巨头之一,按理来说,即使是病毒暴发,也不是没有能力去对抗,但由于这是一种完全新型流感病毒,医学工作者花了好长时间才确定了它的结构,更不用说研究出对抗病毒的疫苗了。而且病毒能在感染者身上潜伏数十天才显出它制造毒素的能力!也就是说今天放过的某个人数十天后就成了超级传播者!这对Z国来说,完完全全是一个天大的挑战!
“我在这女孩的血液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毒素!”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传来一句饱含坚定力量的声音
“不可能!”
徐老爷子捋了捋胡子,两鬓的白发像是秋日里的一道霜。虽早已步入古稀之年,精神仍是矍铄,声音老而有劲,不失风采。
“当年我们一伙人日以继夜没命得研究发明疫苗,确保所有Z国人都打下了疫苗!病毒是不可能再出现的!”
二十年前,Z国向全世界发出求救信号要求各国伸出援手,各国也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灾难,如果不赶紧解决,迟早会发展为世界性灾难。M国派出了一支高级医疗小组,徐老爷子就是其中一员,他们与W国,Z国的医疗研究人员拼死拼活的攻克重重难题,才研究出了新型流感病毒疫苗,确保所有Z国人打下疫苗,他们才离开的。
“这样,你先将这个女孩隔离,所有她碰过经过的地方都进行消毒处理,我处理些事情就赶来云城。你自己小心点!”徐老爷子匆匆挂了电话。
徐有意正要将注射器的事情说出,便听到“嘟嘟”的挂断声。也罢,老爷子来的时候,让易央亲口告诉他就是了。
正锁紧眉头盯着床上的女孩时,房门猛地打开。
“徐医生!医院附近的那个饭店怎么没有开门呐!诶,你这有吃的么?”是叶千里的声音。
“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这个女孩可能是——他是谁?”徐有意要将病毒毒素的事说出来时,瞧见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语气突然警醒起来。
“刚才帮我找到文件的人,他还没吃晚饭,楼下饭店关了,你这有吃的么?”
徐有意一把扯过叶千里,在耳旁咬牙切齿道:“什么人说的话你都信啊?哪有你一丢刚好有人帮你找到这么巧的事啊?等等,你嘴角怎么会有血迹?”
“放心,我刚刚都问过了,应该没事的,你放心就好”,叶千里抹了抹嘴角,“不过你说什么血迹?”
“她一时心急,差点磕在地上。”
在一旁不语的男子发了声,伸出手做势要擦去嘴边的血迹。
“哦!”叶千里转头看到男子嘴角的血迹,突然明白,原来两人一同倒地时,千里没有撞上地面,碰上的那处“不可思议的柔软”竟是他的嘴唇!现在看来估计是她将人家的牙龈磕出血来了,自己的嘴边也沾上了些许,难怪她刚刚说话时满嘴的铁锈味儿。
“实在抱歉啊!”叶千里不好意思地朝男子点了点头。病房的灯光比街上的灯光更明亮些,此时千里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一双浅棕色的眼睛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细长的眼角下方有一枚淡淡的,浅浅的泪痣。
“没事。”柔柔的声线里有重力的吸引,每时每刻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徐有意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两人在这眉来眼去的,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凤眼微眯,“喂,叶千里,你看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了呗!”
“那他...”徐有意使劲朝那男子努力了努嘴,很想说,那有个外人在这里,让他如何说。
“我的朋友估计也快要到了,我还是先去楼下等他就好了,打扰了。”男子将徐有意的不便之意尽收眼底,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哪有你这样对别人的?”叶千里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有点不满徐有意的行为。
“哟,想不到姑奶奶你对人家依依不舍啊,怎么?看上他的美色了?平常看你也不是垂涎他人美色之人啊?转性了!?”徐有意一把掰回叶千里的脑袋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那女孩可能是什么?”叶千里白了徐有意一眼,接了刚刚进病房时,他的话。
“中毒。”徐有意瞬间严肃正经下来。
“什么毒?”
“准确来说,不是平常那中毒的意思。Z国那场大疫你应该记得吧!”
“废话,那都被写进历史教科书了。”
“我在这女孩的血液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毒素。”
“什么?怎么可能?那病毒不早就绝迹于世了么?”叶千里难以置信极了。她是与徐有意一同看过那影视资料的人,那座空城,尤其是最后镜头的死尸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给她带来久久的后怕。
“所以我也很困惑呀,另外女孩体内的毒素像是死了一般,还未起什么伤害,祈祷这女孩能平安无事吧!”
“那注射器呢?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还没看,这要等徐老爷子来了再说。”
“徐爷爷要来啊!?”
“嗯,他是二十年前研究过那病毒的人,刚刚结果一分析出来我就打电话给他了。你先和我说说那注射器怎么来的事。”徐有意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抿。
叶千里将巷口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要是真和那Z国的病毒有联系,那真是不小的事。一流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流氓抓来问问,只可惜现在是深夜,又发生在巷子里,不知那儿有没有监控?拍不拍得清?”
“你傻啊?何必舍近求远?注射器上不就有他的指纹?提取下来去警局一查不就知道了?”叶千里欲伸手拿手套套住的注射器。
“你才傻,”徐有意赶紧拦住叶千里,“不跟你说了么?这女的被注射了毒素,那注射器里肯定全是那毒素,你什么防护装备都没有就去碰,要是被传染,连累得不还是我!”
“行,那等会把注射器送去警局交给他们处理。顺便把文件也给他们。”
“嗯,还得把这里消毒一下,你也和我一块儿全身消毒后再离开。”徐有意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孩,“也得安排一间隔离室给她,观察情况。要是真的有什么发生,她可是零号病人。”
“对了,那你联系她家人没有?”
“还没。”
“哎,也不知她家人怎么想的,竟敢让一个姑娘大黑夜的出门。”叶千里打开女孩的书包,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
...
楼下,一辆不起眼的车子里。
“先生,有什么情况么?”林溢坐在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身后那位“先生”。
那被换作“先生”的人懒洋洋地将手搭侧脑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眼镜后的浅棕色的眸子深沉的如眼望不尽底的泉口,眼角旁的一点泪痣恰到好处的增添了几分妩媚。
“一女的中招了,还有注射器也被他们拿去了。”懒洋洋的声音。
“那...那该怎么办?要现在动手把他们...”林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先去上报,然后静观其变。”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车背,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放在唇间,
“你再去帮我办一件事”
“尽管吩咐。”
“帮我找治牙龈出血的药。”
林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