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了。”
面对星际远航集团的服务，武夫人淡淡地优雅一笑。
费思良的好奇心虽然被腰斩，但武夫人一举一动当真体面，目前看来她真不像是恶人。只是自己作为地球人，实在难以跳脱地球人已有的评估标准。
“感谢您使用星际远航集团提供的蓝鸟系列星舟，请您对我的服务做出评价。”
“非常满意。打赏磁币1000赫。”
一千赫少了武大郎一半多啊，不过武夫人的星舟编号和客服编号都远在武大郎之后，看来地位悬殊还是比较大，要是普通客服打赏这么点也无可厚非。
“感谢您对我的服务作出评价。”
接着是AI女声：“本次您打赏星际远航至尊会员B级4589号客服计费1000赫，根据授权协议将由扣磁系统从您账户中扣除。”
复生号登录甲板随着一声液压声响起打开了，漆黑的洞口绿灯闪烁。武夫人抬起腕温声细语说道：“小AI，启动智能停泊系统。”
很快是小AI动听的柔声：“夫人，已为您启动。”
星舟缓缓进入复生号，蝴蝶一般轻盈地找到了泊位。
这简直就是无人驾驶忒司辣啊。
费思良正感慨，武夫人已携篮出了舱门，几个身着貌似防化服的人早已等待在侧，人一出去马上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似乎很焦急，语气就能听出来：“夫人，主任等您签字呢，时间不多了。”
武夫人神色凝重，依旧是贵妇人的冷傲，一边走一边问道：“元老会的人都来了吗？”
“按照星际高级智慧生物生存伦理会的建议，除了您的爱子，大郎朋友和他所在的职务利益组织和债务人都到了。”
费思良听得有些晕头转向，究竟是要进行手术治疗还是进行审判啊？
无论怎么样，这事不能缺武夫人。武夫人紧随几人登上透明小车，公交车似的坐定后径直升上了一道竖天井，三四秒的功夫小车横向移动将他们又推到了另一块甲板上。这时宽大明亮的空间里出现了貌似分诊台一样的设施，不过全是些不同人种的性感车模。
复生号应该是个医院啊，怎么会是这幅场景？
费思良困惑地斜了斜眼，武夫人却伸手晃了晃他的小眼睛：“嘿，你还没满十岁，不能接受这种方式的心理治疗。”
搞得像是她知道自己能听懂似的，费思良撇撇嘴没吭声。武夫人却将篮子递给了迎面走来的两个银衣天使：“他叫柳小费，建档资料元老会副会长庆西门已发往你们数据库，所有费用由潇洒镇生存质量保障福利基金会支付。检查结束后数据共享一份到我ID，我先生情况不乐观，所以请根据相关规定将他继到我名下。”
“别啊！一句话不对就撂挑子走人！我可不能转来转去了。”费思良听了个云里雾里，咿呀直叫，就怕自己下落不明。
可一个婴儿若非神仙哪能听懂他说的话，银衣天使点点头很快带走了费思良。
来到一间满满科技感貌似生化实验室的屋子里，费思良被两双粗鲁的手扒了个精光，然后被放上了一方冷冰冰的银色仪器中，紧接着他就像个流水线上的产品，在传动带和仪器之间进行上百道工序检测后终于是得以释放。
重新穿好衣物裹好袄子放回篮子时费思良被折腾得几乎只剩下半条命，脑袋天旋地转，肩膀一阵疼痛，不知不觉自己又吐奶了。
我呢个天！我真是做不了富豪的命，在地球的时候除了自己开车甭管谁开一坐车就晕车，如今算是抖出我老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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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武夫人被请进了复生号高层会议室，此时高人满座，只是宽大的环形会议桌夸张到“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就在我对面，我却看不清你”的地步，武夫人也没把元老会的大佬们看全。不善社交的武大郎一心埋头妄境慈善事业，连元老会的“全家福”也没领一张回去，自然武夫人也毫无甄别根据，不过这么多人齐聚此地她却知道都和武大郎有关。
果然，武夫人刚优雅地坐下，复生号舰长就发了言。
“既然武夫人到了，我们就开始吧。首先，作为妄境智慧生命体整修机构，我们星际高级智慧生物生存伦理会欢迎各位加入本次关于武大郎先生‘悬浮状态’下的身体器官处理探讨。”
舰长是个身着厨师服却没戴帽子的中年男人，看模样也是八面玲珑，这时候竟然笑得出来，几近追悼会的气氛被他笑脸加掌声引导搞得像是综艺节目的开场。
掌声不停但舰长的目光却一直留意武夫人，全场只有她没拍掌，娇美的面庞冷峻中透着哀伤，舰长也懂得怜香惜玉，赶紧抬手压下掌声，望朝武夫人：“夫人，根据伦理会相关规定，武大郎先生处于目前这种状况，从‘复生学’的角度讲需要持续治疗，但您作为他的家属拥有决定权，现在请您明确表述下您的意见。”
听到这里，武夫人难过地抹了抹眼泪，旁边懂事的庆西门赶紧递上一方柔软的手帕。武夫人也未表现出过分惊讶，自然地翘起兰花指接过优雅地擦去眼泪，然后极有礼貌地道了谢，才清嗓说：“舰长，在我表述我的意见前我要参考你们的处理决定，我只有两个问题要问。”
“夫人请讲。”
武夫人神情认真地望着舰长，这个问题她是抛给复生号的：“如果持续治疗，那么最终的预期效果是什么情况，这个预期结果可能要多久才会出现？”
舰长皱了下眉，随后摇了摇头，答案显而易见，但担心大家不懂他又解释道：“意识悬浮状态是‘复生学’的研究瓶颈，目前还没有通过持续治疗能让意识着床从而完全清醒的先例，所以这个持续治疗的意义是保持生物有机体状态，但无法保证生物体恢复机能，也就是说最大的意义在于安抚家属的情绪。在‘复生学’中称为‘信仰疗法’或‘希冀’疗法，但更多的并非倾向于接受治疗的生物体本身，而是照顾与生物体相关可能产生情绪影响的客观意识体。这就是我们首先要征求家属意见的原因。”
武夫人算是听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她完全可以决定武大郎是否持续坚持无果的治疗，相当于花钱租一个永久性睡眠舱。武夫人点点头后又问道：“如果我放弃持续治疗，你们会怎么处理大郎？”
“事实是武大郎的身体在王婆号爆炸中遭受重创，并被超级菌体感染，持续治疗也只能建立在后续‘复生学’技术革新的基础上。但夫人，武大郎先生是妄境中具有影响力的人，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以他目前身体情况我们不会采取‘湮灭法’，他的心脏将会被移植，或者以有机机械体形式继续生存。其中心脏移植更多的是使接受者获利供体本身的意义基本停留于大家对他的精神认可层面，毕竟其中的记忆会被编辑甚至被接受者主导。有机机械体更多的是提供服务价值，自主性需要受到科学评估、监测，准确来说一切在我们掌控中。”
这个解释对“复生学”一窍不通的武夫人而言比较难以理解，但她问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大郎还是大郎吗？”
“准确来说，如果抛弃躯壳保留心脏进行移植，武大郎先生构成的完整生物体将只能保留原有10%的记忆，但数据库将会对他这部分记忆进行严格评估，如果存在暴力倾向，他的记忆将会被完全清除。那时的武大郎先生，客观上来说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他人可以继续使用的器官心脏。”
武大郎继续治疗也是行尸走肉，而且身体受到超级菌体感染，随时可能因为“复生学”技术限制终止，这种治疗对武夫人而言只有葬送时间和金钱，对于背叛武大郎的她来说无疑是个噩梦。而移植的风险更让武夫人毛骨悚然，如果武大郎心脏所保留的10%记忆中经评估没有暴力倾向，那么无论是以崭新躯体或者是以有机机械体存在，对武夫人而言都是个定时炸弹，毕竟他杀了王婆。
对心里有鬼的武夫人来说，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好在同在会议室的还有值安、元老会以及武大郎的债务人，武夫人很快将视线转移，朝其他人扫了一圈说：“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舰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武大郎的债务人代表很快说了话：“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要回债务。根据妄境《结合法》武夫人与武大郎先生结合，既是客观利益共同体，武大郎先生虽丧失主观意识，但武夫人却异常清醒，这笔债务该由武夫人代为偿还。当然了考虑到扣磁系统评估显示，武夫人、武大郎账户及武大郎先生名下产业的估值不足以在五十年以内偿还所有债务，武夫人的代偿没有太大意义，我们还是主张伦理委员会考虑武大郎先生以有机机械体形式续存以便开展工作，偿还债务。”
听完这话，武夫人心情变得沉重，情不自禁以手掌包住拳头，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以利益为重的妄境绝不可能让大郎消失！
很快元老会的会长蔡名佑发了话：“武大郎先生三年前作为元老会副会长确实做了不少事，但自从触犯《育儿法令》服刑后，元老会的事他几乎未涉猎，三年过去他在元老会中作用已经不存在太大的利害，所以我们元老会保持中立态度，支持武夫人的决定。”
接着轮到了值安，值安代表表示他们已经查出这件案子系武大郎服刑之后产生心理适应障碍，从而引发血案，按照妄境《平等生存法》，武大郎将会被判处终身监禁：“所以，我们的意见是，以有机机械体形式续存，这样便于评估和监测。”
最后轮到了作为朋友的庆西门，庆西门表演了一番猫哭耗子的戏码，然后在武夫人的凝视下喃喃道来：“10%的记忆太少了，这对大郎来说太残忍，我建议直接将他的记忆擦除。”
全场一片静默……
PS:明日11.30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