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总是伴随着莫名的燥热,对于那些即将步入大学生活的少男少女来说更是如此,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夜晚。
在市中心的一条闹市上,十多个年轻男女踏着凌晨的光影从一间KTV中走出。微风吹过,淡淡的凉意伴着汗水让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此刻行人稀疏,街道两边的霓虹灯倒是依旧昏沉,只剩三三两两的车灯穿梭在柏油路上。众人中一个梳着寸头的少年吆喝道:“兄弟们,晚上回去都注意点,家近的结个伴儿,别倒在马路上就睡,第二天谱写一首菊花残可就玩大了!”
有人立马应道:“覃哥你放心,我们肯定注意,到是你别半路就没了。”
“没事,咱们覃哥身经百战,还怕这个?”
嬉笑中传来少年的一声笑骂,“滚滚滚,赶紧滚蛋。记着,先把女生们安全送到家啊。”
伴着哄笑声众人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到最后只剩下两男一女,除了那位名叫溫覃的少年,还有两名相隔很远窝在路灯下的人影。
撇开溫覃不说,那两人对其他人而言似乎只是过客,从头到尾,也没人和他们打招呼,但显然他们是一道来的。
两人中的少年对眼前一幕见怪不怪,点点星火从他的指尖闪烁,随后他默默吐出一口烟圈在昏黄的路灯下渐渐飘散。温覃凭着酒劲晃荡到少年的身旁,猛地搂住他的肩头说到,“安总,这会可就剩下我们两个了,你可要把我安全地送到家啊。”
本名顾安生的少年移开嘴边的香烟,瞅着脸色潮红的溫覃反问道:“你这么海量,还需要我来送?”
溫覃一摆手,“这话说的,兄弟我今天挨个吹了一瓶,这会还能站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顾安生躲过扑面而来的酒气,摇头道:“就你这副样子,今天不挨你爸一顿毒打我就改姓温。”
听到这话温覃瞬间惊醒,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老爹还在家中,就在他愣神的这会,顾安生用肩膀顶了顶他、目光刻意飘向一侧,温谭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女生留在原地。
尽管酒意上涌,但温覃还是瞬间想起那个少女的名字。
“陈雪,需要我们送送你吗?”
听到溫覃的询问,女孩握着手机怯生生地从角落里走过来,挽着被风吹乱的短发浅笑到,“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空旷的街道上,由远及近的汽车轰鸣声响起,身着浅色上衣短裤的陈雪在此刻显得有些许落寞,伴着她嘴角的浅笑让这名面容姣好的女孩有些形单影只。
顾安生轻轻熄灭手中的烟蒂,习惯性收回躲在镜框后的视线,似是未曾看见也未曾听见。一旁的温覃刚抬手想说些什么,一辆的士却在这时驶来,陈雪赶忙将车拦下,向两人点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温覃保持举手的动作,不解地问道:“咱俩有这么吓人吗?”
顾安生不动声色地将溫覃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推开反问道,“你吓不吓人,心里面没点数吗?”
溫覃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太帅了吧,女孩子嘛,难免和我这样的帅哥在一起有压力。”
顾安生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漠然将黑框眼镜取下,插在胸前的口袋上。
溫覃回过头有些感叹的说到:“不过陈雪这性格也是要改改了,咱们都要上大学了,还这样可交不到朋友啊。”
顾安生瞥了他一眼说到,“有什么不好?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独处,和旁人的交际反倒是负累,不是每个人都能合群的,所以一个人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溫覃回头虚着眼说到:“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人家陈雪只是有些内向而已,又和你不一样。”
顾安生不置可否,大概他也默认了溫覃说的话,不过默认归默认,他也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沉默半晌后溫覃突然一改之前豪迈的模样,搓着手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贴近顾安生说到:“安总,你看都这个点了,我回去也不太好,万一打扰到家里人休息可就罪过大了,你说是吧?”
顾安生眯起眼,带着丝审视的意味盯着他,好半晌才说到,“咋滴?你还真想让我随你姓温?”
溫覃顶了顶顾安生的肩膀贼眉鼠眼笑到,“这有啥?反正我姐将来肯定是你顾家的人了,咱俩谁跟谁姓不都一样嘛。”
“吼吼,”顾安生张着嘴怪笑一声,挑眉看向溫覃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靠着你未来的姐夫给你瞒天过海了?”
溫覃当即连连点头,“嗯呐!”
在他一脸期盼的目光中,顾安生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说道:“不!可!能!”
说完他也不等溫覃愣神的功夫,拉着溫覃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安总!顾安生!!姓顾的!!!”
短短数秒,溫覃的口中就传来好几个不同的称呼,可显然这并不能让前面那人停下脚步,反而像是在催促着他加速前进。于是乎,溫覃的语气也从气势磅礴,变成了委曲求全。
“安总!安大爷!!”
“姐夫!!!”
听到最后一个称呼,顾安生这才停下来,转头看着面前毫无骨气的某人,等待下文。
溫覃先是眯着眼露出一副媚笑,随后尽量放缓语气说到:“安总啊,你说咱俩的交情也不浅吧?”
顾安生撇嘴说到:“遇人不淑而已。”
溫覃笑容一滞,随即又正色道:“那咱们两总归是一起长大的吧?”
顾安生仰头思索了一下,点头又摇头,“是归是,但那也是你总缠着我和你姐吧。”说着顾安生语气不善道,“而且,你还不止一次打扰我和你姐独处,对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话语中那股陈述的口吻却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霎时间溫覃面上的笑容冻结起来,于是他破釜沉舟,拿出无赖的架势,“我不管,反正你今天不能见死不救!”
顾安生轻笑道:“怎么,感情牌不行,打算来这招?你应该知道我这人向来软硬不吃。”说完他便拎起溫覃的衣领向前走去。
按道理来说以溫覃一米八三的身高和体重,只有一米七八的顾安生是很难拉着他向前行进的,可事实上身前的那位不但是单手拎着他,还趁势点了根烟!
闻着身前传来的刺鼻烟味以及脖根处传来的窒息感,溫覃嘶哑道:“姓顾的!咱俩好歹这么多年交情了,老话还说吃井不忘挖水人呢!你也不想想是谁在你和我姐间充当信使,要是没我的话,我爸早把你砍了!!”
顾安生顺势弹了弹烟灰,戏谑地说道:“可以啊,文学功底见长啊,都知道吃井了,要不哪天再给你整点黄莲?好配合你苦大仇深的形象?”
“哼!”溫覃撇过头不看顾安生,摆出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模样,演技有多浮夸就有多浮夸,顾安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咋滴,还打算来这招?我可告诉你,本人不搞基。”随后他又从头到脚打量着溫覃,慢慢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你这细皮嫩肉的,拉出去卖给有这脾好的人,一晚上说不定也能赚他个一两百。”
溫覃立马回击道:“小爷怎么就值个一两百了!我这形象怎么说也得一两千!!”
很显然,某人并没有抓住那句话的重点,反倒是衬托出他的心大,顾安生也不再和他胡扯,迈出步伐向前走去。
于是,原本还算寂静的街道上不时响起两个年轻人斗嘴的声音,这也为早已陷入沉睡的都市,平添了几分燥意。
至此,各位看官也应该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说穿了就是发小,但比起一般的发小来说他们又有些不一样,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俩在儿时就签订了一份“有关顾安生成为溫覃姐夫的相关协议”。
其中的内容包括了溫覃亲姐姐的归属权,以及很多各种意义上来说有些儿戏和胡闹的口头约定。
比如某人要在寒暑假帮某人完成作业,又比如说在学校两人谁帮谁跑腿、以及谁帮谁打掩护、充当僚机接近班花等一系列不定期增、删的协定。
这份协议虽然是胡闹的,可某些东西却在年幼的心中生根发芽,慢慢长成了一棵歪脖树,也造成了这对狐朋狗友今天的相处方式,至于溫覃的那位姐姐也成为了这份协议的牺牲品。
真正是应了那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只不过受害人倒也乐在其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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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小区门前顾安生麻溜的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扔进嘴里猛嚼起来,略微醒酒的温覃看着他的动作撇嘴腹诽道:“就知道装样子。”
顾安生全当没有听见,默默将口香糖嚼没味了吐出才拎着身后的那一只向楼层走去。
上了电梯,温覃立马换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叮!”
清脆的门铃声也在这一刻仿佛化为死亡的丧钟在溫覃耳畔响起,一时间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快管不住下半身,有股拔腿就跑地冲动。
一侧的顾安生饶有兴致的看着溫覃,橘黄色地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模糊的阴影。
然后顾安生走到一旁拍了温覃的肩膀,语气诚恳道:“别怕,从小到大你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就权当是重温旧时光了。想想荆轲,想想屈原,这些伟大的先哲哪个不是坦然赴死的?”
温覃咬牙道,“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再说这些和我有屁关系啊!前一个是去行刺的,后一个是去投湖的,怎么也扯不到我身上吧!”
就在两人扯淡时身前的防盗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睡裙的靓丽身影打着哈欠从门内走出嘟囔着,“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灯光下女孩白皙的大腿晃的人挪不开眼睛,看见少女后顾安生一秒换脸,露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怎么不多穿点出来,晚上楼道里有风,会着凉的。”
听到耳畔熟悉的声音,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顿时眼神一亮大步跳过来抱住顾安生的胳膊说到:“小安子,你怎么来啦!”
早就对这副画面习以为常的溫覃,只能有气无力地拉长声音来了句,“喂,你亲弟弟还在这呢,能不能好歹先瞅我一眼!”
于是本名温葛的少女乖巧地看了一眼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温覃,就又黏住顾安生眨巴着眼说到:“小安子,你们今天是喝酒去了?”
顾安生点了点头,温葛立马探头,某人也随即扬起了身子。
没闻到烟酒的气息,温葛又拉起顾安生的右手放在脸前,随着淡淡的烟草味传到鼻尖,女孩立马用泛着波光的双眸看向少年,就像是一只刚睁开眼的小奶狗一般,让人嘴角不由得生出笑意。
顾安生只好笑应道:“没多抽,就抽了两根。”
温葛眨巴着眼,全当相信了他的话,紧接着她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温覃,走过去不客气地踹了踹靠在墙角的亲弟弟,“死了没,没死就滚进去拾掇一下睡觉。”
温谭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爸呢?”
温葛丢了个白眼,“不在,今天临时有事又出去了。”
如逢大赦的温覃立马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内,生怕转头就看见自家神勇无比的老父亲。
没了温覃这个电灯泡,顾安生走过来熟捻得将女孩睡乱的发丝拢到耳边问道,“刚刚把你吵醒了?”
温葛连连点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嘟囔着,“是啊,本来都睡得很熟了呢。”
看着眼前哈欠连天的女孩,顾安生脸上的神情愈发软化。
温葛晃了晃脑袋,驱赶走睡意后才问道:“小安子,今天是你们的班级聚会?”
顾安生轻声应到,“嗯,前前后后走了好几拨人,最后就剩下我和温覃了。”
温葛也知道顾安生的性子,要不是有溫覃在,今天这个聚会他是怎么也不会去的,面对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温葛背过手站在墙角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想好了要报考哪里吗?”
顾安生看着女孩用脚尖轻点地面的动作,眼眸中的那丝暖意愈发柔和,他轻声说道:“和溫覃一样的。”
温葛先是一怔,随即转过头刻意拉长声说到:“哦,那么说我就要变成你的学姐了?”
顾安生笑着点了点头,“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
话音落下温葛似是准备了片刻才回头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那先叫声学姐听听。”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她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庞,伴着那轻盈的话语让顾安生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被烛火吸引的飞蛾一般。
见顾安生直勾勾盯着自己,温葛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但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丝丝嫣红正从她白皙的脖颈间慢慢爬升。
这边的顾安生却好像是故意不开口,直到发现那抹嫣红浮上温葛的面颊才带着丝莫名地微笑喊了声,“学姐。”
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三点,爱因斯坦伟大的相对论再一次取得了上风,顾安生只好准备离开,这时温葛却背着手探身到他耳畔,轻柔如三月飞絮般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小安子,今天我爸可不在家呦!你不打算留下来陪陪我?这一年我们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呢!”
顾安生顿时心头一跳,望着面前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庞,顿时觉得少女就该是这种用青莲与玫瑰勾勒出的精灵,清纯、妖娆都能完美地囊括在她们的身上,也理应让少年人如痴、如醉。
但他又不知怎么想起了陈雪,随即他敛去那一闪而逝的思绪,无奈地说到:“你应该没忘了去年在我家留宿的事吧?当时我爸也还在家呢,可温叔第二天就拿着菜刀追上门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加上有溫覃一早打小报告,这会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温葛顿时笑出了声,顾安生只能叹气到,“那几个月我可是小心翼翼啊!要知道温叔当时可是贴身藏着把菜刀,在我家附近转悠的。”
听到这话温葛歪着头用一种极其天真的语气说到,“可是,你都把人家的宝贝女儿骗走了,挨一刀不划算吗?”
这话让顾安生不由得笑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凝视着彼此,最后还是少年猛地俯身擒住了少女的唇,少女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贴在了他的怀中。
感受到温葛柔软的身躯以及身上淡淡的清香,顾安生心中的那口气也散了,半晌后他放低声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在温葛耳边说到,“这一刀就先欠着吧,只能等到以后连本带息还给温叔了。”
温葛靠在他的怀中尽力平复紊乱的呼吸,低着头语气不顺地问道,“那……那你这会要回家了?”
顾安生看她像个鸵鸟般缩在原地,笑着道:“没事,我家离你家又没有多远,一会就回去了,你赶快回去睡吧。”
在顾安生炽热的目光下女孩连忙点头,落荒而逃冲向门口。看到大门紧闭,顾安生正准备离去,女孩又杀了个回马枪,探出脑袋说到,“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顾安生翘起嘴角应道:“嗯,知道。”
“嘭”一声,空旷的走廊被震了个底朝天,显然女孩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喂!!!干嘛呢!!!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生怕楼下听不见是吧!”
顾安生轻笑着拿出黑框眼镜挂在鼻梁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向外走去,他莫名的想起一首诗来,隐约记得里面也有葛、覃两个字。
……
“叮”
电梯门开启,顾安生脚步轻快的迈入,这时他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人,原本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一时间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下一秒他又恢复往日的模样,靠在电梯的另一侧,与那人保持着距离。
透过电梯内灯光的反射,顾安生发现这人竟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袖口处还挂着一串血红的珠子,随后他默默收回目光开始凝视起前方光亮的金属板。
时间点点流逝,可电梯却行进的十分缓慢,每到一层就会开启一次,而电梯外却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电梯内透出的些许亮光。
顾安生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烦躁,伴着电梯门不断的开合那股烦躁跟着壮大,一瞬间他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好似电梯从没有移动过,而电梯外的世界正在不断呼唤他过去。有好几次顾安生都有迈步而出的打算,可心中却又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阻挠他。
“别出去!别出去!”
似是为了缓解这份躁意,顾安生下意识从口袋取出香烟,可当他掏出打火机时才想起这里不是抽烟的地方,就又将打火机收起,而烟还粘在他的唇间!
这时电梯抵达了第一层,那人开了口道,“怎么?有烦心事?”
顾安生取下香烟冷漠的应了句,“还行。”
那人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语气温淳地说到,“有烦心事说出来就好,抽烟可没法解决啊。说出来了,也就痛快点。”
顾安生没搭理他,只是默默等待着电梯门开启。
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不随人愿,顾安生等了半晌电梯也没有动静,但电梯内亮着的灯光却表示它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那人看着急躁的顾安生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年轻人,遇事心急可不是好习惯,有时候等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安生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怎么?除了会碰到一个穿中山装的话唠,还能遇见鬼不成?”
那人轻笑一声,态度依旧不恼,“遇见话唠倒是没什么,遇见鬼可就麻烦大了,尤其是某些心中含怒的恶鬼,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顾安生终于回头,只见这人二十岁左右,白皙的面皮上有一双透亮的双眸,配合着他整洁的五官让人心中莫名产生一丝亲近之感,而他那整洁到一丝不苟的长发则显示出这人的律己和肃穆。
顾安生凝视着面前这张可以说是颇有古风的面容问道:“怎么?你也是一只恶鬼?”
那人笑了笑,抚摸起袖口处的念珠说到:“谁是恶鬼,谁是活人,又有哪个能分的清楚?”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放眼望去电梯外彻底变成了一个不见光芒的深渊,原本应该映射出路灯的走廊和墙壁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一切,顾安生抬头看向指示灯,上面早已没有任何数字,只有胡乱闪烁的不规则符号,而那人终于动了!
霎时间顾安生的双眼好似出现了幻觉,他竟没有察觉到那人是何时又是如何来到电梯门外!
此刻那人站在黑暗的边缘,嘴角上的笑意若有若无,眼眸中反射出来的是一种看待钟意事物的趣味,而那个事物则正是顾安生本人!
两人默默对视,好半晌后,电梯外的男子才带着打趣的口吻长叹一声,“唉,看来你是不打算过来了?”
顾安生眼神冰冷,语气更是深沉,“既然分不清是人是鬼,那我出去不是自找没趣。”
男子点了点头,“不错,但是机会往往就是在猜疑中流逝的啊!”说着他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扔了过来,顾安生本没打算接住,可那张漆黑的名片却稳稳地落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看着少年稚气的面庞,男子似是猜到他的想法转身离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别扔了,留着会有用处的。”
顾安生没有应声,只是默默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电梯门也在这一刻缓缓闭合,敛去那人的踪迹。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瞬,电梯门再次开启,入眼是往日熟悉的景象,顾安生缓步离开走廊来到小区外才松开紧握的双手,而他掌心的烟则早已被汗水浸透变成歪七扭八的样子。
少年默默站在马路边上,感受微风与汗液传递至衣衫的凉意重新点了一根。烟雾夹杂热气穿透腹脏,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咒骂道,“神经病!”
说完便向着家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