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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知难而进

土司又掏出一叠银票:“如果有大额的花销,需要去银庄兑换这些银票,但是记住只能去当地人开的银庄,江南来的一律不要去,他们不会认,看见了银票上的标记可能还会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这几年关内物价飞涨,银子也买不了多少东西,只能不停的印发银票,老百姓的财富基本上被洗劫一空。

“好的,我会小心的。”增祥把银票往怀里一塞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侯土司叫住他:“你这身衣服太华丽了,不行。”

增祥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婚礼上的衣服,走得太急忘记换了。

土司叫人找来了一身补了补丁的旧衣服,是明月峡普通农民穿的样式,再给他的马背上放上一筐茶叶:“沿途你就说自己是进城卖茶叶的小商贩,这样不容易被怀疑。”

增祥换好衣服,摇身一变,成一个泯然众人的市井小民,再将眼睛里聪慧的亮光收敛起来,装作目光呆滞的样子,尽量显得愚钝,就是最好的伪装。

准备好后,增祥又说到:“我新婚第二天就跑出来了,如果遇到什么不测,请你替我照顾好家人。”侯土司听了以后,想了想,又拿出一把匕首,给增祥带上,“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这个给你防身之用,这次是真的了。”

增祥“刷地”从刀鞘里抽出来匕首来,侧来侧去看了看刀刃,匕首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再用手指头敲了敲,“铛铛”作响,散发出钢铁特有的金属味,这次果然是真的了。

他将匕首放进靴筒里,翻身上马,往山下疾驰而去,到了后寨门口,长方脸早有准备,拦停了马,递给他一袋玉米饼,一袋香肠,还有一张明月峡通往外界的地形图。增祥将物品放进竹框里,用茶叶盖好。

长方脸告诉增祥,明月峡通往锦绣平原的雪山之路崎岖难行,雪峰巍峨,要想过去,需要攀登陡削的岩壁,有时候,两队马队刚好在单行道上相逢,进退无路,只得双方协商作价,将瘦弱马匹丢入悬岩之下,而让对方马匹通过。

民谚说:“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八九,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

而现在冰雪覆盖路面,来往的马都要在脚掌上钉上防滑铁,少部分物质靠骡马驮运,大部分靠人力搬运,轻者日行40里,重者日行2-30里。途中暂息,背子不卸肩,用丁字形杵拐支撑背子歇气。杵头为铁制,每杵必放在硬石块上,天长日久,石上留下窝痕。

雪山天寒地冷,空气稀薄,气候变化莫测,驼队每次往返都会死几个人,不是失足跌下悬崖就是遇到天气突变,冻死饿死。

要想顺利到达锦绣平原,大部分要靠运气了。

增祥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稍微想象了一下高高的雪山,陡峭的悬崖,就有点犯怵。

长方脸劝他到:“此去凶多吉少,且不说叛军有多凶残和狡猾,光过这雪山就是一个很大的难关,少侠要不再考虑考虑?”长方脸知道他是逃难来的,但逃难还有活路,如果是为了明月峡而去冒险,送了性命,却有点不划算。他宁愿让自己的儿子去冒这个险,因为那是他的本份,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明月峡的人,根脉相连,义不容辞,无法舍弃。而增祥不一样,他没有这个义务。

听完这话,增祥有些感动,他握着长方脸的胳膊,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放心吧,高伯伯,我会小心的,此次前去,不仅刺探到敌军的情况,还要把德洪完整地带回来,请相信我。”

长方脸也不再多说,向他深施一礼,庄重而诚挚。

增祥不再久留,向长方脸还礼后,即刻就驱马出发了。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朵朵是昨天出发的,二十人的队伍走不快,自己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一天一夜的功夫应该能追上,先想办法将其劝回,再追上德洪,一起到锦绣平原探听虚实,等掌握了敌军的大部分情况以后,再以使者的身份去和苏贼谈判。这个初步的计划形成以后,增祥心里有了底。

……

增祥骑着马渐渐远离了镇中心,人烟渐渐稀落下去,到了傍晚跑出二十多里,早已看不见城墙,两边渐渐呈现出的田野,收割了的麦秆秃秃地立在黑黑的泥地里,偶尔放眼望去,远处山麓起伏,农田一望无际,田间点缀着村庄和农舍。早春的晚风,吹面虽还微微带寒,却仿佛已经能闻到即将花开的味道,叫人心旷神怡。

绵延的群山丘陵,一望无际;广阔的田间山头,苍翠欲滴。加上山花零星的点缀,来不及欣赏和玩乐,增祥想着明天大概就能追上朵朵小姐的送亲队伍了,更有冲劲。但是马却累的只响鼻子。

增祥心疼这匹陪伴了他快一个月的马,怕把马给跑死了,无奈只得放慢速度,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歇歇脚。

增祥边跑边注意两边有没有人家可以借宿,天色渐渐暗下来,田野上笼罩上了一层薄雾,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远处,透过薄雾若隐若现的闪烁着。增祥知道那些人家还离得远,虽然能看见,但跑跑可能还得半天,有的在山上的人家看起来近,那可能跑一天也跑不到了,上了一个山峰,还得下一个山谷。

不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边一弯上弦月缓慢地从云层里爬出来,透过田间茂密的高高的树枝洒下来,淡淡的清辉下一切都只剩下轮廓,路也不太看得清了。增祥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又慢慢小跑了一段,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马的鼻子更响了,不能再跑了。

增祥只得停下来,原地过夜算了,他将马背上的竹筐放下来,挑了一块长满杂草,还未来得及春耕的地,然后将马牵到地里,将马龙头拿下来。马儿得了自由,低头吃起吃草来。

增祥渴了一天,这会儿已经嗓子冒烟了。他开始寻找水源,那些灌溉农田的沟渠纵横交错,夜里安静下来能听见它们咕咕噜噜流动的声音,增祥想起主渠一般是顺着大路的,于是回到路边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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