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字里行间
“我们在李炫烨北京的家里看到几十幅和女人有关的画像。其中一幅就是她自己的作品。”
“她也会画画?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她和美琴在卧室里面说话,我隐隐约约地听到她从嘴里冒出‘荆南——学院’,中间是什么,我没有听见,我想应该是荆南市美术学院,因为美琴就毕业于这所学校。”
照这么讲,李炫烨不仅在荆南市生活过一段时间,还在荆南市上过大学。这个情况太重要了。同志们说不定还要杀回荆南市。
通话结束以后,刘大羽拨通了欧阳平的电话,把在北京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欧阳平。欧阳平当即给陈杰打电话,让他迅速赶到荆南艺术学院美术系了解翁美琴和李炫烨的情况,同时对李炫烨的父母展开调查——调查的范围暂时放在荆南市委和荆南军区,了解和调查的依据是刘大羽在大栅栏胡同138号发现的那张照片。
回到北京市公安局,刘大羽就将照片通过传真发给欧阳平和陈杰一人一份。
下午四点钟左右,吴立波来电话,翁老师已经被安排在北京协和医院呼吸科住院治疗。双方约好在医院门口见面。为什么要在医院门口见面呢?刘大羽估计吴立波有话要说。
四十五分钟左右,刘大羽、安然和牛达明在医院的门口见到了吴立波。
吴立波告诉刘大羽,翁老师带来了一些翁美琴的东西,其中有两本日记,一直锁在一个箱子里面,翁老师从来没有打开过。自从翁美琴和吴立波结婚之后,这两本日记本就放在家里了。翁老师这次到北京来,是想见到女儿,并把日记本交给她。这个东西理应由她保管。当然,翁老师也许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这么多天,女儿音信全无,做父母的是最敏感的。心灵感应还是会有的。上次吴立波带着刘大羽他们到谢家集,事后老人应该能悟出一些东西来。现在吴立波又把他接到北京来治病,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产生一些活思想的。
要不要将李炫烨的画像和照片拿给老两口辨认呢?
经过商量,大家都做出了肯定的选择,吴立波也同意这样做。即使老人察觉到了什么,也总比突如其来的好。
吴立****门而入,三个人跟在后面。
“这两位不是——”翁老师已经认出刘大羽和安然。
刘大羽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老人的手,老人的手有些颤抖,他眉头紧锁,一脸忧郁。吴立波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老人的神情和上一次见到的样子判若两人。
大妈拿起水瓶要到盥洗间去冲水,被吴立波派来的一位女孩子夺下来之后,她还是固执地跟在这位小姐的后面走出病房,老人好像在回避着什么。
老人掩上病房的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里面还有一个护士,正在一个夹子上写着什么。
翁老师从柜子上拿过一个手提包,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很精致的铜匣子——铜匣子有二十公左右分长,十五公分左右宽,五六公分高。铜匣子上有一把小铜锁。
“立波啊!这个盒子就交给你保管吧!”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一串钥匙,取下一把铜钥匙,“这是钥匙。”老人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刘大羽和安然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他的意思好像是:“你们拿去吧!这个东西或许对你们有用。”
刘大羽和安然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话在嗓子眼里面不上不下,很难受。
“今年春节,美琴把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带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确定,翁老师已经心知肚明。
刘大羽从包里面拿出李炫烨的画像和照片,递给翁老师:“翁老师,请您看看,婷婷是不是这个人?”
翁老师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眼镜盒,打开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然后接过画像和照片。
“就是这个女孩子,不错,就是她。”
翁老师的确认似乎是多余的,但却是必须的,它的意义已经超出了确认的本身。
吴立波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和刘大羽、安然、牛达明离开了医院。
在车上,吴立波将钥匙和铜匣子交给了刘大羽。
刘大羽打开铜匣子,笔记本是用丝绢包裹起来的。打开丝绢,里面是两本日记本。日记本的壳子包了皮,可见主人对她们是十分爱惜的。翻开日记本,打开第一页和最后一页——内容的最后一页,两本日记的时间跨度从一九八一年九月一日到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
“最后一篇日记是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安然读出了声音。
“我们是一九八九年五一劳动节结的婚,结婚之前,美琴回了一趟谢家集。我们乘坐的就是五月十六日的飞机。笔记本就是这时候带回去的。”吴立波道。
刘大羽翻到最后一篇日记,时间是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夜,内容如下:
经过反复再三的考虑,我还是决定嫁给姓吴的,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早几年就结婚了,每次回家,爸爸和妈妈都会旁敲侧击地提到这件事情,亲戚们也会打听这件事情。我现在都不敢正视他们的眼神,爸爸在谢家集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为了他,我也该结这个婚,走一步是一步吧!把命运交给仁慈的主,先让爸爸妈妈的心定下来。等他们的心思一了,我也就没有任何负担了。姓吴的并不让我十分厌恶,人也比较通情达理,关键是性格比较温和。也许这只是表面的东西,他看中的不也是我的外表吗,人都为表面的东西而活着的,既然他铁了心要娶我,那就怨不得我了。谁知道我这只受伤的小鸟还要遭遇什么样的摧残呢?什么都不去想了,结婚就是了。我最亲爱的朋友,我要将你雪藏了。
在这篇日记里面,透露出了这样几个方面的信息:一,翁美琴压根儿就不想结婚,结婚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心愿。二,她对这次的婚姻并不报什么期望,对幸福也没有明确的认识。三,她曾经受到过伤害,她对婚姻的态度好像和这次伤害有着直接的关系。她的性取向也可能和这次伤害有一点关系。四,“怨不得我”或许是指受伤害的事情,也可能是指性取向。五,“最亲爱的朋友”应该是指日记本,“雪藏”可能就是将笔记本带回故乡锁进铜匣子,交给父亲保管。难道,她不怕父亲看吗?她对自己的父亲太了解了,事实上,翁老师从来就没有动过她的日记本。
“曾经受到伤害,是指什么呢?”牛达明自言自语道。
刘大羽望了望吴立波,又望了望牛达明和安然。
从反光镜里面,刘大羽和安然看到了一张忧郁的、凝重的、还有点扭曲的脸。吴立波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并不是看看两边的倒车镜,路上的车子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