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矛头所向
“住在刘老师家楼下的文家,户主叫文上乘,夫妻都是老师,为人很厚道,很随和,一点都不清高,可就是养了一个不争气的——。”詹有为突然停住了,因为来了一个顾客。
詹有为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红梅牌香烟,倒过来抖了几下,几支烟从烟盒里面钻出来,詹有为用嘴吊了一支,正准备把右手伸进口袋,刘大羽已经按着了打火机。
“你们也来一支,就是烟孬一点。”詹有为拿起烟盒,伸到刘大羽的跟前。
刘大羽从烟盒里面抽出两支,扔给贡所长一支。
詹有为看着两个人把香烟点着了,表情似乎放松自然了许多。
“文老师的儿子叫文强,今年二十九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粘上了毒品。”
“毒品?”
“对。”
前面一个顾客刚走,又来了一个顾客,人还没有露面,是周云通知詹有为的。
“文强,是不是又来买香烟啊!”周云故意提高了嗓门。
欧阳平和刘大羽循着周云的声音朝外看去,不一会,一个身材高大,但骨瘦如柴的年轻人走进了店铺,说到曹操曹操到,这真是应了中国人的那句老话。
文强好像已经看见了坐在柜台侧面的几个人。他愣了一下,然后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往玻璃柜台上一扔:“拿两包。”
周云从货架上抽出一条金品荆南,抠出两包烟。
“詹老板,小店的生意怎么样?”谈话突然冷下来,显然是不妥的,欧阳平注意到了詹有为的表情,他显得很不自然。他想说,但不能说,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进行转换。
“还可以,全靠街坊邻居帮衬,日子还能过得去。”欧阳平的问题化解了詹有为的尴尬。
文强将两包烟拿在手上,将周云找的钱塞进了外套里面的口袋,转身离去了。
文强刚离开,又有两个顾客走了进来。小卖店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詹有为的思路本来就不十分畅通,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谈话质量肯定要受到影响。
贡所长道:“欧阳队长,还是到我们派出所去谈吧!”
“不用了,就到居委会去谈吧?”金主任道。
“居委会在什么地方?”
“在花苑里面,十二栋的前面。”
“我这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惊一乍的,说不好。”詹有为道。
一行人走出小卖店,进入挹江花苑的大门,在欧阳平的印象中,挹江花苑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着的,再看看门房,里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守着一台电视。老人对进出大门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据金主任介绍,挹江花苑有前后两个大门,每个大门都有一个人负责,工资是由居委会出的——只是象征性地给一点,看门的人主要是看中了这里的房子——家里面人口多,房子小。看大门也只是附带的,因为工资比较少,所以,居委会不好提什么要求,之所以安排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夜里面从来不关大门,眼前这扇大门依然完好,南大门只剩下一扇门,另一扇铁门早就锈蚀不堪,被拾破烂的拆散了架。
居委会在十二栋和十三栋楼之间,是一个两层楼的建筑,一楼是退休工人活动室,里面有一些人在下棋,打扑克牌;办公室在楼上。办公室旁边还有一间空房子,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
金主任将几个人领进这间空房子,然后从办公室搬来了几张椅子。她怕有人来打搅,居委会主任,官不大,事不少,遇上了就没完没了。金主任将办公室上了锁。
“詹有为,你接着说吧?”金主任将门关上,“这里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是这样的,文强过去是一个好孩子,要多乖有多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变就变了,先是逃学,后来跟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合在一起。毒品可能就是从这时候染上的,文老师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向亲戚借了一屁股债,单戒毒所就去了三次,每次回来的时候,文强都是好好的,可是要不了多久——顶多半个月左右,毒瘾又犯了。文老师夫妻俩后来就不问了——也没法问了,文老师本来身体就不好,儿子变成这样,做父母的心里面能舒坦和肃静吗?不到一年时间,文老师的头发全白了,后来,他们干脆搬出去住了。”
“他们不再过问文强的了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还是舍不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每个月给儿子几百块钱生活费,还不直接给。”
“怎么给?”
“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文老师把钱放在我们小店里,由我们转交给文强。”
“文强现在还吸毒吗?”
“不知道。但肯定好不了。”
“他没有工作吗?”
“没有,谁要他呢?整天像一个鬼似的。”
“怎么讲?”
“一到晚上就往外跑,有时候,深更半夜还往外跑。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是人影子不见冒顶子。”
“昨天和昨天夜里,他在家吗?”
“白天在不在家,我不知道,昨天夜里肯定在家,昨天夜里,我们关门打烊的时候,他来买酒。还拿了两袋五香茶干和一袋花生米。”
“什么时间?”
“十一点左右。他当时的神情和平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很紧张的样子,没等我找他钱转身就走。往常,他会和我们说上几句话,哪怕是打一个招呼。可昨天晚上,他连招呼都没有打。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离开居委会以后,欧阳平他们又去了十八栋,他们将吴科长请进了陈老师家的客厅。
“吴科长,你认真回忆一下,昨天下午,你到银行取钱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文强?”
“我的眼睛深度近视,如果别人不站在我的面前,我是看不清楚的。”
“你从银行回家,路上有没有遇到文强。”
“没有在意,不过,文强在不在银行?你们可以前去问一个人。”
“问谁?”
“报刊亭的小陶。他的报刊亭就在银行的门口。”
欧阳平和刘大羽分别和陈老师、曹师傅谈了一会。他们同时想到了文强。在本单元,只有文强有可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陈老师还提到了一些细节,他和文老师在一个学校工作,又在同一个办公室,有一回,他看到文老师的脖子上有点红肿,还有一点血痕,就冒昧一问,他们在一起工作多年,平时,不管谁,心里面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对方。
这一问把文老师的眼泪问出来了,后来,文老师终于说出了实情:早晨出门的时候,儿子问他要钱,他手上只有几百块钱,是半个月的生活费,这个钱,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可文强不依不挠,死搅蛮缠,文老师数落了儿子几句,结果,文强突然像发疯似地掐住了文老师的脖子,文老师脖子上的血痕就是这么来的。没有办法,文老师还是把钱给了文强,最后从陈老师手上借了一点钱。
欧阳平想得更细,按詹有为提供的情况看,文强肯定在家,如果在家,楼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理应出现在围观的人群中,更何况他住在吴科长楼下呢:“陈老师,今天早晨,您有没有看到文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