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初次较量
鞋子里面没有鞋垫。
“队长,你看这里——”左向东指着右鞋内帮道。
左向东所指之处,有一块长条状褐色印记——在脚踝的下方,褐色印记一直延伸到鞋底中部。褐色印记之外的其他地方,是浅棕色,这是牛皮经过处理后的颜色,鞋子买来的时候,内测就是这种颜色。
回到派出所,欧阳平派左向东立即赶到公安局技术科,对鞋子上的血迹残留进行化验。
汽车启动前,欧阳平特别叮嘱,结果一出来,立即打电话告知。
欧阳平一行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三十五分。
辛二静已经回菜场了,陈杰将一份谈话记录递给欧阳平。
欧阳平和刘大羽正准备看谈话记录,贡所长上楼来了,他是来喊打家吃饭的。
欧阳平和刘大羽,一边吃饭,一边看谈话记录:
“十二月五号早晨五点五十前后,谁在报刊亭照应生意?”
“是我。”
“郭礼节在干什么?”
“他送牛奶去了。”
“他几点开始送牛奶的?”
“大概五点半钟左右。”
“你怎么记的这么清楚?”
“送牛奶的车子一般是在这个时候到,礼节五点二十分起床,洗洗弄弄,五点半钟之前赶到报刊亭。”
“以前也是他送吗?也是在这个时间吗?”
“都是他送,不过,以前都是在六点钟以后开始送。”
“为什么?”
“六点钟之前要把报纸分好。报纸运来的时候,是一版一版分开的,我们要把他们合在一起。”
“你经常到报刊亭帮忙吗?”
“很少,我在菜场卖鱼,没有时间。”
“是他让你过来帮忙的吗?”
“是。”
“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有一户人家要在五点半钟之前赶到二附院排队拿专家号,跟他商量能不能在五点半钟之前,把牛奶送上门。”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
“是哪一家?”
“他没有讲,我也没有问。”
“他是什么时候回到报刊亭的呢?”
“六点十分不到。”
这个时间和老张头看到郭礼节的时间,一前一后。
“郭礼节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说是弄鱼鳞的时候,被鱼鳍划破了。我们家经常吃鱼,有时候,剩下的,我们就自己吃。”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的?”
“就是五号那天,五号?五号不是刘老师出事的日子吗?难不成是——”
“除了手上的伤以外,他还有什么地方有伤。”
“这——”
“请你如实相告,不要有丝毫的隐瞒,否则——”
“他的右脚上也有伤。”
“在什么部位?”
“在这里——”备注:在脚关节处,脚内踝上方。
“对于脚上的伤,郭礼节怎么说?”
“他说是在送牛奶的时候,被楼梯口一个破筐上的铁丝划破的。”
郭礼节编故事的本事不小啊!
“那么,他有没有到医院去看呢?”
“看了。”
“哪家医院?”
“他没有说,我们看病都在二附院,因为二附院最近。”
“你有没有发现郭礼节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没有,我们白天各忙各的,就是晚上在一起,我白天很辛苦,早晨起得又很早,晚上,头一靠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如果有什么疑点,你一定要如实反映,千万不要隐瞒。”
“不会的,我懂法,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
这时候。欧阳平的大哥大响了,电话是左向东打来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血型为“AB”型。杀害刘曼丽的凶手就是郭礼节
欧阳平让左向东吃过饭以后,迅速赶到挹江门派出所,带上化验结果和鞋子。
吃过饭以后,欧阳平开始审讯郭礼节,地点在会议室。
郭礼节仍然穿着那双东北棉鞋,右脚的鞋带系得比较松,裤子比较长,裤脚比较大,盖住了大半个鞋帮。郭礼节的坐姿也很特别,用一个词便可准确表述:“正襟危坐”。两个膝盖紧挨在一起,两只脚也贴在一起,一副老实巴交、低眉顺眼的样子。要说还有些词不达意的话,那就是两只手抄在袖筒里面,郭礼节的上身穿一件咖啡色竖条灯芯绒外套。藏一只手,太扎人的眼,干脆把两只手都藏起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老少皆宜的浅灰色毛线编织的帽子。看上去像一个小丑。
“郭礼节,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郭礼节吃力地抬起头。因为他的后背驼的比较厉害,抬头的动作,完全依靠脖子和脑袋的协助,脖子下面的部分一点不配合,用现在一个最时髦的词说,就是“脖子下面的部分一点不给力。”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需要一个过程的,郭礼节和所有犯罪分子一样,他们自恃聪明,心存侥幸,这也是人的本能所致。
“我问你,十二月五号早晨六点钟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六点钟之前——六点钟之前,我在送牛奶啊!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和挹江花苑的案子有关系吧?”郭礼节所采用的是以攻为守的策略,这是欧阳平和同志们始料未及的。郭礼节试图在心理上筑起一道防线。
“六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六点左右——”郭礼节习惯于在重复对方的问题之后,才开始回答问题,“六点左右,具体时间,我不知道,我做事情,不可能一边做事,一边看手表。”郭礼节还有诡辩的才能,“六点左右,我不是送奶,就是在报刊亭卖报纸发牛奶。”
“你回家了吗?”欧阳平语音语调都很平和,证据在手,郭礼节尽管表演好了;鳖在瓮中,还怕它跑了不成。
“早晨是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我哪有时间回家啊!”
“有人看到你回家了,时间就在六点左右。”
“不对。”
“怎么不对?”
“我家附近也有十几户人家订牛奶,我是去送牛奶的。在我家附近看到我,这有什么奇怪的呢?”郭礼节不但口齿伶俐,脑袋转的也很快。
“你听清楚了,不是在你家附近,而是在你家的院门口,有人亲眼看见你走进院门。”
“这就更不值得大惊小怪了,我路过家门,顺便带一点早点回家,孩子要上学,老岳母年事已高,我老婆又抽不开身,我每天早晨都是这么做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幸亏同志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否则,谈话很难进行下去。
“郭礼节,把你的手拿出来,这里开着空调,用不着把手抄在袖筒里面。”
郭礼节将手从袖筒里面拿了出来。
“伸开你的左手。”
郭礼节犹豫片刻,伸开左手。手心上贴着一块纱布,纱布上有一个“井”字型的胶布。胶布和手掌连接的部分比较短,手握起来的时候,是不大容易看到里面的纱布的。
“你手上的伤是不是在弄鱼的时候被鱼鳍划破的?”与其让郭礼节说,不如替他说。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已经和你老婆见过面了。”
郭礼节的脸色突变。
“我们也去了你家。”
郭礼节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