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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稿子

有次,吃饭的时候,望月静熹就问他,“你们现在做编辑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一个童书编辑需要这么博古通今的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长陵渊可能跟她在一起久了,脸皮厚度也跟着近墨者黑起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望月静熹白了他一眼!

长陵渊笑了笑,正色下来,“嗯,现在就业压力太大了,讨生活不易,我看好你,还跟主编力推你,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望月静熹一下子感觉肩上多了两顿重的担子,连忙摆手,“别,还是不要了吧!我可承担不来!”开玩笑,要是她的书销量不好,不是砸了人家的饭碗不是?她那天求闻人柏查了这个小眼镜的身世,差点听哭她了,他家里有个寡母,身体还不怎么样,三天两头就要吃药,还有两个在上学的弟弟和妹妹,他本人也是靠着太子妃的娘家救济才完成的学业,好不容易在晨露出版社找了个饭碗,不能因为她就给搞砸了!

如果乐云桐听到了,一定很惊讶,这不就是男版的自己吗?

事情是这样的,长陵渊听到望月静熹找人查自己时,想起这丫头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就让兰连赫玉给自己编一个凄惨点的身世,既能蒙混过关,又能获得一些同情,兰连赫玉听了,想了想就把乐云桐的身世安到了长孙殿下身上,他在电话里就顺口把乐云桐家的情况改头换面地跟嵯峨念说了,让他记住有人来调查这个丰绅端节就把事先编好的说辞讲一遍。

其实,这事还得怪望月静熹自己,她事先把长陵渊工作的地方跟闻人柏说了,正规的工作单位都有人事档案,闻人柏跟嵯峨念是认识的,俩人有着在酒桌上对吹一瓶红酒的“深情厚谊”,闻人柏认为这种小事,他随口一提,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哪会晓得人家已经编好了凄惨的身世,就等着他往坑里跳,还把望月静熹也带坑里了!

不过,长陵渊也有差点露馅的时候,他们吃完饭,就在他背起乐器包起身准备离开食堂时,望月静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无端让他心里一紧,他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望月静熹打量了一下他的乐器包,“听说,你是得到了丰绅家资助才完成学业的,怎么,他们家还资助你学小提琴?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哟!”

他心里暗叹一声,大意了,他竟忘记还有这一茬,连赫玉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漏洞在吧!

长陵渊一扬长眉,佯装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你还找人调查我了?”

望月静熹闻言,面上有一丝的小尴尬闪过,不过,她一向皮厚,又很会巧言令色,于是,相当坦率地承认了,“嗯,我们这类人的通病就是身边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个人,肯定会找人调查调查的啊!”望月静熹斜睨了长陵渊一眼,“怎么,不服气?感觉隐私被侵犯了?抱歉哈!当初没想那么多!”

长陵渊愣了一愣,随即一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傲娇,这是不是表明她在慢慢接受他了呢?也不枉他这么多日子的付出!

“没有,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他略微一顿,接着说,“我之所以能学小提琴是因为长孙殿下,每个皇室成员从四岁开始都被强制要求学一门乐器,长孙殿下选了小提琴!”他的声音里夹带一丝不意察觉的悲意,像是一只挣脱不了命运扼喉的小兽,在垂死的边缘,发出细微的求救!

望月静熹被他急转弯似的解释,弄得有点找不着北,不过她还是听出了一点异常,“强制要求?那像我这种音痴怎么办?”

“那就要下苦功夫,也许要比别人努力百倍千倍才成!至于我,因为长孙殿下需要陪练的小孩,我母亲跟太子妃是旧识,所以太子妃让我去陪长孙殿下练习小提琴!”长陵渊说得半真半假,他小时的确有三个一起练琴的玩伴,不过都是家世显赫的权贵子弟,不可能会是穷酸落魄的平民之子!

“太子妃对你们家还怪好的!”

长陵渊听她说到母亲,忙点头,“她人很好的,对小辈们都很温柔,不会强迫孩子做不喜欢做的事!”

望月静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推销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子妃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擅长揣着糊涂装明白,并且玩得很溜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她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还别说,她这句话竟然瞎猫碰到死耗子,正中“靶心”,长陵渊很郑重地点点头,轻声嘟囔着,“多亏有她在!”

望月静熹没听清他说什么,偏了偏头,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说什么!”

望月静熹也没在意,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漫长的哈欠,“不行了,我们去图书馆吧,我太困了,得找个地方趴会!”

“行,你昨晚熬夜写作了?”

“嗯,待会发你看看,顺便帮我检查检查有没有错别字!”

亏她想得出,叫人家给她检查,估计早就想好这一出了,送上门的“长工”,不用白不用,而且看长陵渊的架势很有点甘之如饴似的!

只能说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

俩人来到京都大学的中央图书馆,刷了卡,望月静熹便轻车熟路地带着长陵渊来到三楼的休息区,由于是午餐时间,人极少,俩人找了个宽敞的沙发坐了下来。

望月静熹已经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昨晚写好的稿子发给了长陵渊,就趴在桌上去找周公喝茶去了,手机还抓在手里都没来得及放下。

长陵渊轻轻从她的手里抽出手机,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睡得舒服些,又把自己身上的亚麻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等安排妥当了,他这才坐下来看她写的稿子――蛤蛤的狂想曲!

蛤蛤是一只相当清瘦的癞蛤蟆,清瘦到一张大嘴横贯到了后脑勺,四只枯瘦如柴,在一众大腹便便的癞蛤蟆里可谓是一枝独秀,此时的它正站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引吭高歌,唱的是两脚兽们之间流传很广的《我有一只小毛驴》,唱得底下一众癞蛤蟆纷纷喝倒彩,叫嚣着让它赶紧滚下来,别再祸害它们的耳朵!

蛤蛤不理会,继续嚎丧一样敞开嗓子唱: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泥”字的尾音还卡在它纤细的喉管里时,就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数不清的泥巴点子,把“泥”字又糊进了它的嘴里,差点没把它噎死!

等到它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四周只剩下那班乡巴佬癞蛤蟆拉的便便,四面八方的便便很有个性地围着它——一粒一粒地围成三四个圈,把它围成了“便中之鳖”,癞头跟这些便便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慢慢从石头上跳下来,双脚正好踩到了便便,抬起只得就地擦了擦,它嘀咕着,“真不讲究,什么时候能改了这随地大小便的毛病啊?”

说完,它捡起一段小树枝,任劳任怨地扫起便便来!

这时,有个不明飞行物飞到它头顶的树枝上,只听见那不明飞行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哟,扫屎呢?”

癞头闻声抬起头,立刻把小树枝往地上一戳,“蝙蝙,你不是瞎吗?这会又看见了?”那一声“蝙蝙”叫得相当有个性,叫成了“便便”,

被它叫做“便便”的原来是一只蝙蝠,此时,正倒挂在树枝上,它气得嗷嗷叫,“你才便便呢,都说了不要叫我便便,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叫飞天,飞天,飞天!老也记不住,你的脑子呢?被你拉出来吃了吗?”

长陵渊一边看一边笑,还得注意不能笑出声来打扰到某人睡觉,他看过她所有的作品,这篇风格尤其迥异,他猜不出为什么这篇变化这么大,想着大概是要写成中篇,所以才偏搞笑的,以前都是短篇!

字数不多,大概三千左右,他花了十来分钟才看完,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帮她修改一些错别字。

等看完她的稿子,长陵渊就坐着看她。

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半张脸出来,鸭羽似的上眼睫毛安静地卧在下眼睫毛上,像是把小刷子,刷过他的心头,痒痒的,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也不知是不是在做噩梦,他正想伸手抚平,突然间,她身子一动,他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不敢乱动手了,过了好一会,也没见她起来,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她,睡得正香呢!

他无意中瞥见桌上的手机,脑海里一个念头闪了过去。

于是,皇长孙殿下干起了偷拍的勾当,360度无死角地把望月静熹拍了下来,这位皇长孙殿下有史以来打破了自己“行得正,坐得端”的规矩,高难度地凹了个姿势跟望月静熹合了一张影,要是被媒体拍到,能占领一周的头版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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