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欲哭无泪,鬼知道你们这里喝杯茶竟然上升到银子的高度,没办法了!他招了招手,示意小二附耳过来:“兄弟,给个面子,苟富贵,不相忘。”
小二被他逗乐了,骂道:“都这样了,你还装腔作势?今天拿不出银子,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李嘉无奈地摇摇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再瞄了白衣少女一眼,又叹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收起钱袋,正襟危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口中却念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呸!你这人好生不要脸。”少女终于不再沉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小二:“他的钱,我给了。”
小二看到那么一大锭银子,立即喜不自胜,捡起就想走,却被李嘉拉住:“这不止五两吧?记得找钱给我!”
“你!”小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拂袖而去。少女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油腻胖子,想要调侃几句,却一时语塞。
李嘉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咱也不白要你银子。请向这店家借几份纸笔如何?”
“哼,你又要玩什么花样?”白衣少女口中嫌弃,却还是叫小二拿来了纸笔。
李嘉来到桌前,闭眼沉思,豁然开眼,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炷香时间,几幅古装设计图完成了:“咯,这几幅图够换你的银子了吗?”
白衣少女上前一看,喜上眉梢:“好漂亮。”
“姑娘,我们算两清了,告辞。”李嘉准备走人。蓝衣青年哪里肯轻易放过,只见右掌一翻,一股气劲直逼李嘉而去。李嘉只觉后背好像受了大力一棍,疼痛入股。
“稍等!”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李嘉身后,叫住了他,长袖一挥,竟隔断了蓝衣青年的气劲。
这次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个像熟透了的柿子般香甜的婀娜多姿的女人。她叫来小二,将那锭银子退到李嘉手中:“公子大才,手下人不知好歹。今天的茶,奴家请了。”
“谢谢。”李嘉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而危险的气势,不想与之纠缠,接过银子,撒腿就跑,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番举动,倒是让那女人一阵错愕,还来不及反应,他便没了身影。本以为李嘉会和她客套一下,然后自己再和他聊聊感兴趣的话题,怎么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
蓝衣青年面沉如水,警惕地这个女人。
女人却看向少女手中的图纸道:“不知姑娘……”
白衣少女好像丝毫未察觉异样,没心没肺,立马收起图纸,道:“我的,不给。”
女人面色不渝,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蓝衣青年像是有什么顾及,不敢阻止。
大街上,李嘉捂着胸口里沉甸甸的银子,高兴的像是得了跑车打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被吓了个半死,最后却得了这一大锭银子,看样子,起码有三十两。
“那小丫头绝对不简单,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大坨,而且,我没看清楚,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难道?”,李嘉想到此处,悔到跳脚:“我怎么就跑了呢?她绝对是修炼者!我应该和她拉拉关系,万一是机缘呢?”,不过转念想到她身边那蓝衣青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又后怕不已。
“算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微苏客栈是江防镇最大最好的食宿之所,天子一号房内,白衣少女拿着那几幅图纸,反反复复的仔细欣赏着,爱不释手。
此时,蓝衣青年推门进来:“那人肯定是怀有目的的接近我们。”
“皇兄,他就是个不要脸的胖子,上来骗吃骗喝的。”
“骗吃骗喝?我杀意凝结,一般人怎么可能撑那么久?”
白衣少女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放下手中的图纸,说道:“皇兄你怀疑他是那边派来的?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将他留下?”
“我是想留下他,可是被那老板娘给阻止了。”
“刚刚那女人?她也是修炼者?”
“对,而且修为不低于我,至少三品气师以上。”
“那我们?”
“别轻举妄动,等师尊到了再说。”
李嘉自是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此时正拿着那三十两银子回到自己的肉铺,想着自己的发财大计。“要不要开个服装店?”
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李嘉对自己的“设计”天赋充满了自信。但,想到自己这副脑满肠肥的样子,谁会找他做衣服?看来,必须要先减肥了。
“姐夫。”纯儿来了。
李嘉急忙将银子藏起来,见到纯儿又提着个食盒,心中一暖,现在知道她与王彪的关系,自然清楚这丫头肯定是偷偷地来见自己的。只可惜自己毕竟不是王彪,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姐夫,娘叫我来给你送饭。”
李嘉面色有些尴尬,接过食盒,问道:“许家什么来提亲?”
纯儿低头低声道:“后天。”
李嘉想了会儿,直接问道:“你愿意嫁过去么?”
纯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坚定的摇头。
“我想了很久我们的关系。第一,我是你姐夫,又大你许多岁。第二,你看我这副样子,要钱没钱,要相貌没相貌,如果你跟着我会受苦的。许家家境殷实,许家少爷也和你差不多年岁……”
纯儿猛然抬起头,已是泪留满面;“姐夫别再说了,你叫我嫁,我便嫁。你叫我不嫁,我便不嫁。”
“这,这是你的幸福,我做不了主。”
“姐姐走之前,叫你照顾我,也叫我照顾你。从小我就喜欢你,除了姐姐,你是唯一关心过我的人。纯儿跟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只求相伴白头。”
听了这一番表白,李嘉也很触动,竟不想再将其往外推了。但他知道,这不是爱,甚至不是喜欢,是人的占有欲。只要一句话,她便属于自己。
“那便不嫁吧……”
这一次,纯儿是笑着离开的,笑容像是山间悄悄开放的小花。
是夜,茗叶轩的后院,老板娘叶欣正在坐在堂上,乒一声,碎了手中的茶碗,生气道:“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
“启禀圣女,我们找遍全城所有的文人雅士的府邸都没有白天那人的线索。”
“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人间蒸发了不成?”
“圣女,以前我们可从未见过他,会不会是外地来的,现在已经走了?”
“他就算是外地之人,也得继续给我找!任何疑似参与龙鳞阁之事的人都要秘密监视!”叶欣怎么也想不到,她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贵族或是学士文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猪肉佬。
静夜如墨,月色如水。沐浴更衣之后,李嘉望月而思:那个世界太浮躁,为了出人头地,即便每天都是日夜颠倒,他却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在这样的夜,望着这样的月:“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孟德之诗有吞吐天下之志,用在此时此刻着实有些小气,但也应心应景。
“今日对纯儿的承诺真的是好的吗?我真的能负起责任吗?”
李嘉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从不愿去承担过多的责任。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尽量为他人着想,是他最后的善良。这样的麻烦,以前肯定是避之不及的。怪纯儿说的话太动听?还是那王彪的潜意识在作怪?如果他现在家财万贯或是权势通天,那么这一切的决定权就在他手中,就不用如此纠结!
“果然贫穷和无能才是最大的原罪。”
他不由的想起白衣少女,明天是不是再去那里逛逛,看看能不能遇见,有没有机会攀上交情?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是他毫无廉耻,喜欢攀附,只是人间之事,真是半点不由人。
纯儿的事既然应承下来,就得面对许家。对于现在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猪肉佬来说,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论那个时代,有权有势的人捏死一个老百姓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实在不行就私奔!但纯儿会同意吗?”
“真是自找麻烦!”
一夜无眠,心绪烦乱。凌晨时分,李嘉突然感觉后背奇痒难耐,像是有蜘蛛顺着脊柱和骨架结网,一时精神高度紧张,异象频发,耳边时刻充斥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鼾声,鼻子里嗅到各种怪味,一睁开眼便看见空中飞蚊的轨迹,直到天光初现,阳气倾泻,方才停止。这两天统共只睡两个半时辰的他,精神却不见衰,抖擞不已。
“这难道是金手指?还是幻觉?”他想到昨天再茶肆里的境遇。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蓝衣青年和茶肆老板娘身上的气势。这是在原来的世界是没有的感觉,再联想昨天背后地疼痛:“难道我像武侠小说里面那样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李嘉决定检验一番,闭上双眼,将注意力完全放到听觉之上,渐渐,从屋内到屋外,从门口到街角,再牌坊那路边碾过的车马声,都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情况?超能力?”
已知这方世界有修行一事,而修行又分为四个方面:元,气,意,灵。元为生命之道,气为法术之根,意为感知之本,灵为超脱之源。其间,元气相合,意灵相通。
李嘉穿越而来,鸠占鹊巢,同时吞噬了王彪的灵魂,使得自身的灵魂比常人要强上许多。这方修炼者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非是气宗以上,不得开启灵的修行。故而,可以修行“灵”的人便被称为神通者。
昨日,那蓝衣青年的一掌被叶欣及时挡下一部分,剩下的,非但没有使李嘉受伤,反倒激活他体内强大的灵,在凌晨阴阳交合之时,使他拥有类似于神通的能力。他自是高兴,却不知福祸相依,“天下事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