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舞裳,怎么了?”
走在舞裳身后的云少顷担忧的问了一声。
舞裳拍拍胸口,顺了顺气:“没事,我想,我应该出县府走走了,这里太闷人了。少顷哥哥和无崖可以带我出去吗?”
“嗯,当然。”
云少顷温柔的回答,无崖则面无表情的,僵硬的点了点头。
中午,县城里四处都是叫卖的商贩,舞裳好奇的东张西望着,一会拿着瓷器看看,一会又拿着泥人捏捏……
“卖冰糖葫芦咯!卖冰糖葫芦咯!”
舞裳听到叫卖声,赶紧丢下手里的玉簪,挤过人群,顺着那叫卖声跑去。看着那插在稻草棒上的红得诱人的冰糖葫芦,舞裳毫不犹豫的指着最大的一串说:“我要这串!”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笑眯眯的把舞裳指着的冰糖葫芦拿了下来,然后弯下腰递给了她。
舞裳拿到冰糖葫芦之后,毫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还一边说:“嗯,真好吃!酸酸甜甜的,谢谢你啊,大伯。”
舞裳说着,一边吃,一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只大手给钳住,猛地逮了回来。
舞裳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中年男子,看到中年男子横眉竖眼的样子,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这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说:“小丫头!吃东西是要给钱的!你爹娘没教你吗?!你拿了我的冰糖葫芦,还没给钱呢,就想走?!快点。”中年男子说着,摊平了手放在舞裳面前:“两文钱!”
“啊?好像是哦……”
舞裳这才想起,自己在县府里生活了七年,好像真的忘了吃东西要给钱呃……舞裳想着,无奈的将冰糖葫芦,郑重其事的递还给那个中年男人说:“对不起啊,大伯,我今天没带钱,喏,还你。”
中年男人气得年色发青,怒道:“快来看呀,大家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小丫头骗子,吃东西不给钱,欺负我这苦命人啊!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小儿……”
听着中年男子的话,舞裳只有一个感觉——啊,天啦!给我一块豆腐,让我撞死吧!
不多时,舞裳就被中年男子吸引来的一大群路人围攻,他们对这舞裳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舞裳!”
这时,二重唱响起。不同往昔的是,这次的二重唱,让舞裳觉得,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
声音刚一落地,一黑一蓝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舞裳面前,但是,他们是背对着舞裳,正对着中年男人的。
舞裳暗觉不对,刚要解释,就听到“砰!”和“咔嚓!”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舞裳先是看到了插满冰糖葫芦的绑了稻草的竹竿飞上了天,随后就看到中年男人飞了起来,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完了!舞裳彻底傻了,低头默哀两秒,然后看着中年男人“砰”的一声摔趴在地上之后,连忙挤过两个男人之间,扑上去挡在中年男子面前,对这两个满眼怒火的俊朗男子说:“别!是我拿了人家的冰糖葫芦,你们怎么这么暴力,没弄清楚情况就说打就打呀!”
无崖和云少顷错愕,然后尴尬的看着地上呻吟的男子,和洒了一地的冰糖葫芦,破天荒的,露出了两张满是冷汗的脸。
周围的人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中年男子趴在地上,垂着地板,悲愤而激昂的说:“天呀!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舞裳听着就直起鸡皮疙瘩,立刻胡乱从旁边捡起两只冰糖葫芦,猛地塞住了中年男子的嘴,然后抬头看着一黑一蓝两个满脸黑线的男子问:“你们,身上带银子了吗?”
无崖默默的闭着嘴,深邃而锐利的双眼此刻也默默的盯着地面,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不是因为没带银子,而是……
“舞裳,你捡的冰糖葫芦,是掉在****上的……”
云少顷温柔而无奈的解释说,瑰丽的紫眸中,透露着无限的同情。地上的中年男子听到,立刻悲愤得白眼一翻,气晕了过去了。
舞裳汗颜,转过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中年男子,有些尴尬的说:“啊?是,是吗?我没注意……你们放点银子在他身上,记住了,你们以后出门,一定不要离开我身边三步……”
舞裳说着,站起来跑到云少顷和无崖身后,紧紧的抓住两人腰间的衣服,死活不放开。
无崖和云少顷相视一眼,第一次看到了对方脸上无奈的冷汗和黑线。然后两人转过头,看着地上晕过去的中年男子,默默的赠送了同情的目光。
“舞裳,你这样拉着,我们怎么给他银子呢?”
很久之后,云少顷温柔而无奈的提醒到。
“哦,好像是哦,呵呵!”
舞裳尴尬的收回了手,这辈子头一次出门,却整出这么个冰糖葫芦事件,真是糗大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毁了她幸苦建立起来的名誉吗?!
正当舞裳被两个高大的男子牵着准备回府的时候,忽见面前竟然凭空显现出一大群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她们整齐的站着,然后齐齐单膝跪下到:“参见太子!”
舞裳感到自己右边的人消失了般,脱离了她的手。她抬头看向右边,惊异的发现,自己和云少顷竟然被隔在了一个透明的空间里,而空间外面的人,仿佛都静止了。
舞裳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一大群女子,出神的说:“难怪无崖不见了,原来是有人来接你回去啊,少顷哥哥……”
云少顷听到舞裳的呢喃,猛地一怔,蹲下身来,紧紧看着舞裳的双眼,略有些激动的柔声问:“舞裳,原来你真的没有失忆!?”
“啊?”
舞裳缓过神,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看着云少顷期待的眼神,不由得错愕了。
“丫头,你记得我是不是?你没有忘记我是不是?”
“这……”
舞裳迟疑了片刻,回想这四年来,云少顷一直呆在她身边,如果他真的是想抓自己回去,应该早已经通报天庭了,而不是在这里整天陪自己玩不是?
舞裳想着,点了点头说:“我是没有忘记你,但是,我真的只记得我们在蟠桃盛会上见过面,其它的,我真的失忆了。对不起,少顷哥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你抓我回去……”
“怎么回呢?”云少顷温柔的笑了起来,用他桃花般颜色的嘴唇,轻轻的在舞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舍的说:“但是现在我要回龙宫去了,有无崖照顾你,我很放心。”
“少顷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法力了呢?”
“因为神仙如果要通过正规的渠道下凡,都会失去法力的。这是天规,没有为什么。”
这时,跪在那里的女子中的一个提醒道:“太子,时辰到了。”
云少顷恋恋不舍的,深深的看着舞裳一眼,微笑着,却带着淡淡的忧伤说:“丫头,我该走了。”
舞裳默默地看着云少顷,毕竟不分不离相处了四年,她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他,抱着云少顷的脖子,舞裳想起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温暖,可以融化一切,有他在,冷冰冰的无崖偶尔也会变得不那么冷。
但是,现在他要走了。
舞裳想着,低下头,失落的问:“那少顷哥哥以后都不会来了吗?”
云少顷始终保持着微笑,拍了拍舞裳的脑袋说:“丫头,等我处理好龙宫的事,就回来。”
“要多久?天上龙宫一天,地上地府就是一年,你要是在龙宫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就老啦……”
“呵呵,丫头放心,少顷哥哥保证,最多三年就回来,好不好?”
舞裳撅着嘴,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吧,少顷哥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准不守信用!”
云少顷用力的点了点头,瑰丽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强忍住的不舍,随后站起来,转过身朝着那群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走去,他微微一扬手,那群女子就站了起来,然后让出一条路来。
舞裳看着云少顷的身影渐渐透明,一点点消失在前方,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压抑在她的胸口,她低声叫了一句:“少顷哥哥。”
就在这时,那个几乎要消失的蓝衣男子,忽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朝着她微微一笑之后,完全消失在了前方。
“舞裳。”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舞裳的思绪拽了回来,舞裳抬头看着右手边无崖没有表情却犹自带着冷汗的脸,而左手边,已经只剩下空荡荡的空气了。
左手上还有淡淡的龙涎香,街上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热闹,而那个买冰糖葫芦的大叔,依旧还躺在地上,他微微动了动手,发现手里被塞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这一切,都证实着,云少顷的离开,真实的发生过。
无崖这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蓝衣人,于是冷冰冰,却充满疑惑的问:“云兄弟去什么地方了?”
“他回家了。”舞裳淡淡的说,转头问无崖:“无崖,你有家吗?四年了,我还没问过你,你为什么会到这小小的县衙里来,薪水又不高,而且,还呆在这么小的一个我身边呢?”
“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说了,就来给我说,现在,我们回去吧……”
一个时辰前,三个人偷偷溜出来。一个时辰后的现在,却成了两个人偷偷溜回去。
“小妹,小妹!”
舞裳刚一回到飞凤阁,就听到柳灵妮慌张的呼声,于是想也不想,连忙紧了紧白色绒毛边的血红色披风,转身迎了过去。
柳灵妮穿着一袭浅嫩绿色的衣服,呼啦啦迎着风朝着舞裳跑过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
刚一跑拢,也不休息,直喘着气说:“小妹,我,呼呼……我刚才来找你,怎么没看到你呢?我告诉你一个吓死你的秘密,呼呼……我们进去说。”
柳灵妮说着,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屋一样,和舞裳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这四年来,她是隔三差五的就来找舞裳玩,花样百出的玩,一旦被欺负了,就来跑来找舞裳诉苦。
这样一来,竟也消除了舞裳不少的孤单感。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吧?”
舞裳坐在床上,强制自己淡淡的笑着,心里却不怎么舒服,倒不是应为柳灵妮,而是云少顷的突然离开,对她的打击并不算小。
“我给你说呀。”柳灵妮神秘兮兮的抱过舞裳的脑袋,在她的耳边,一口气说:“爹爹把你许配给了一个看上去很有钱的大伯的大儿子!气得二姐直跺脚,所以后来又把二姐许配给了那个人的二儿子。”
舞裳错愕了,怀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按住柳灵妮的肩膀说:“你没听错吧?唉,我是小妹,许配给了人家的大儿子,二姐比我大五岁,却许配给了人家的二儿子?!”
柳灵妮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这舞裳,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妹你这么聪明,比那个恶毒的二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当然你该嫁给大儿子,她活该嫁给那人的二儿子!”
舞裳翻了翻白眼,无奈的问:“那五姐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柳灵妮歪着脑袋,撅着小嘴想了很半天,才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当时我没听到多少,就被娘给拉了出来。你去问问三哥吧,他在里面的,他也许知道!”
舞裳到时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可以打动他那个爱权爱财的爹爹!或者,那个人用了什么手段威胁爹爹?
“好吧,一起去。”
舞裳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稍大的粉色绒毛边的鹅黄色披风,一把披在柳灵妮身上说:“五姐,这件衣裳送你了,是新的呢。以后多穿一点,不然感冒了,小妹可不能替你喝药。”
“谢谢你,小妹。”
柳灵妮感激的说着,拿着披风转起圈来,快乐的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两姐妹手拉着手,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无崖,三人一路走到柳弈修的房间外。
“咚咚咚!”
舞裳抬起手敲门,里面立刻传来微微不耐烦的应答:“谁?”
“是我,小妹,还有五姐。”
“哦,来啦,等等。”
柳弈修的语气明显变得轻快温和了许多,很快的开了门,把我们迎了进去,无崖就抱着剑,静静的站在门边。
“今天两位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了?飞凤阁不好玩了吗?还是二姐欺负了你们?”
柳弈修坐在书桌前说着,有些义愤填膺的拧起了好看的眉毛,他的声音有些邪魅。这让和柳灵妮一起坐在一边用来休息的榻上的舞裳感到了莫名的伤感。
在舞裳眼里,柳弈修才十一岁,却少了儿童的天真。
这四年来,他陪柳灵妮去飞凤阁的时候越来越少,到后来的一年,几乎就没再去过。他似乎在渐渐的脱胎换骨,一米六的个头,在他们之中,已算得上很高了,自少,比舞裳高出了一个脑袋。
一张美得魅惑的脸,生起气来,好看的眉头总是皱在一块,笑起来的时候,温和而明艳。那一袭飘逸的红衣,更是存托出他的美艳,任哪个女人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尽管,他才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