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留下
皇上听罢，眉头松了松，眉毛一挑，将怀中女子抱紧了几分：“看来此女福气不浅，竟然能让朕的皇后为她开口。”
“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在宫中举目无亲，好不容易有个和臣妾有几分眼缘的姐妹，臣妾当然要替她争取一番了。”
紫衣扬起身子，女子三分撒娇，七分委屈地说着，水眸闪烁，露出一副天见尤怜的表情。
皇上见此，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宠溺的看了女子一眼：“你呀，每次都用这种表情来威胁朕，好啦，既然皇后都开口了，此女就先定下罢。”
紫衣女子听罢此言，冲着皇上得逞地一笑，然后心满意足地窝进皇上怀中。
当册封典礼结束之后，舞裳领着四名宫女，带着自己所受的赏赐，来到了皇上特赐的“清竹院”，穿过满是修剪得错落有致的花草的庭院，舞裳一脚便踏进了清竹院中的广云殿，然后不客气的直奔已经收拾妥当的豪华大床。
跟在舞裳身后的宫女纷纷将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回头，乍一见自己的娘娘如此托大，的其中一名宫女连忙提醒：“贤妃娘娘，刚才桂嬷嬷吩咐过，今晚受封的三名妃子……”
册封典礼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就那么随意一点，就将她莫舞裳封为了“贤妃娘娘”，舞裳苦笑一番，估计从此以后，贤妃娘娘这个头衔会陪伴她一生。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本宫歇息片刻就沐浴更衣，静候皇上圣尊。”
无奈地摆摆手，舞裳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四名宫女见此，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凉凉地在舞裳身旁响起：“这个时候，你竟然有心思睡觉。”
“裳儿做什么都需要向忘尘叔叔汇报一二吗？”舞裳不客气的反问，坐起身子，笑吟吟的看着眼前，靠着床柱的黑衣银发的银面男子，眼神冰凉：“裳儿不想知道您是如何进来的，但绝不希望有下一次。”
忘尘对于舞裳的顶撞感到一怒，说话如吐冰渣一般：“怎么，觉得进宫了，就有靠山了是吧？敢这样对我说话！”
“怎敢！”舞裳依旧笑脸相迎，语气却说不出的讽刺：“皇上纵使权力在手，却不过是区区凡人，裳儿怎会傻到以此做依仗，不过是向忘尘叔叔讨要一番隐私权罢了！”
“哼，量你也不敢！”忘尘自付地一甩衣袖，双手后背：“你娘的毒已解，下面，我们开始第二个交易吧。”
舞裳起身，微笑着朝着忘尘福了福身子：“还请忘尘叔叔明示。”
“先吞了它！”
忘尘袖袍一动，甩出一颗蚕豆大小的碧色药丸，顿时，一股夹杂着花香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舞裳见此，笑容僵了一僵，脸色微变，手上却下意识的将药丸接了过来。
神色一冷，忘尘讥讽道：“怎么，不敢？”
“并非裳儿不敢。”舞裳说着，直视着忘尘充满嘲笑的冰凉眼眸：“而是，忘尘叔叔下一步的筹码，值不值得裳儿如此做。”
“到了这一步，你也算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听好了，只要你吞了这药丸，五年内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我自然会将寒极之巅的那两个小家伙放了。”
“好！”
舞裳听罢，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的药丸放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竟然甘甜如泉，让舞裳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去，感到药丸的古怪，舞裳脸色微微一白。
忘尘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声音不自觉缓和了些：“放心，这药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接下来的日子，你只需要邀宠即可。”
听到“邀宠”二字，纵使舞裳心境再好，也不自觉脸色微红。但思量片刻之后，便咬咬牙，点了点头：“事成之后，希望你履行若言。”
“别急着和我说以后，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忘尘说着，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广云殿中。
看着忘尘消失的方向，舞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笑，五年，我会让效果比你想象中的“好”！
就在刚才，舞裳忽然想起来，今天为什么看那紫衣女子如此熟悉，原来，那种熟悉感，是现在这个忘尘给她的。
不久，在宫女的伺候下，舞裳沐浴更衣，然后便根据规矩，亭亭玉立地站在清竹院门口，静等皇上的到来。
不过，正如舞裳所预料的那样，直到深夜，皇上都没有来。
第二日，正是八月初一，按照每月初一，所有嫔妃都必须去给皇后请安的规矩，舞裳早早的起了床，寻了一套鹅黄的长裙，让丫鬟们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淡施脂粉，便娉婷婀娜地去百凤宫给皇后请安。
将四名宫女都留在了门口，舞裳就自行进去了。刚一踏入百凤宫大门，舞裳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一把。
宫门进去，并不是舞裳所想的大厅，而是一条十来丈长，一丈来宽的通道，通道中凉爽如春，明亮如白昼。
整条通道是用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两边的汉白玉微微隆起半尺，雕刻着精美的镂空花纹，与头顶上朝下突出的另一种花纹交相呼应。
而两壁，每隔半丈便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而两颗夜明珠之间，则镶嵌着各种一看就非常名贵的字画。
抬头则可以看到，头顶上的汉白玉上面，更是每隔一丈，便用整块紫玉，精心雕刻了一朵硕大的牡丹镶嵌在上面，牡丹中心，是数十粒眼珠大小的夜明珠。
如此大手笔，真可谓是奢侈至极！
舞裳自问见过奢侈的，没见过奢侈到如此地步的。这一条通道的花费，估计能顶一座小型城池中，所有普通百姓一辈子的花费了。
走过通道，眼前便豁然开朗，舞裳原本还能勉强保持微笑的脸庞，再也止不住狠狠一抽！
小桥流水，玉池香荷，流水潺潺，清风涌动。
走过小桥，是鹅卵石铺就的长达两百多丈的小路，小路两旁，是各种奇花异草，竟然还有蝴蝶飞舞其间，舞裳止不住愕然的张了张嘴，荷花与蝴蝶好像不是一个季节的吧！
环顾四周，舞裳脸上黑了一半。
房顶竟然在三四十丈高处！
而两边各是一副长两百多丈，高三四十丈的花海壁画，细看之下，一花一叶都精致异常，每一朵花中都镶嵌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最让舞裳心脏抽搐的是，舞裳身后的玉壁上，她出来的那个通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从远处看，赫然是一副长一百五六十丈，宽三四十丈的龙凤图雕，看上去栩栩如生！整个玉璧上四处都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凤眼是由一颗头颅大小的紫玉珠代替，而龙眼竟然是一颗头颅大小，流光闪闪的黑玉珠！
前方尽头的石壁和两侧差不多，而右上角，赫然是一座豪华精致的殿中殿！
这是宫殿吗？若不是整个类似花园的四个角落，分别有一根四人合抱的朱红擎天大柱，舞裳估计会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误闯了某个仙家圣地。
强压着自己心中的震惊，舞裳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朝着前方那精致的宫殿走去，渐渐地，隐约可以听到里边交谈的声音。
此时，舞裳心中已经渐渐平息，开始思量一个问题。
这殿中殿肯定是用仙家流传下来的空间异宝制成，但这其中的雕梁画栋，花草虫鱼，可的确是货真价实，这皇上为了皇后，竟然能制造出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花销，可见他对皇后的宠爱有多么异常了！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她要如何邀宠！别邀宠不成，反惹怒了那皇上，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毕竟她现在被忘尘封了法力！
虽然她极其不情愿，但在没有十成十把握反被动为主动的情况下，舞裳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该听话的地方还是要听话的，该勾引的时候绝对不能不抛媚眼……
想到这里，舞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双门敞开的“朝凤殿”。
大厅里，左右各有十几名白衣宫女束手玉离，在宫女后面，则站着一排带刀侍卫，看上去各个都威武不凡，眼中精光闪烁，都是些武道高手。
整个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名衣着各异的女子，各自安静的坐在了大厅两侧，这些女子，燕肥环瘦应有尽有，无一不是绝色无双的美娇娘，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素裹银装的冷清女子、脂粉不施的纯情少女……
这才七八人，就已经把舞裳的眼晃花了，何况后面还三十多位！虽说这皇上独宠皇后，但为了国家，不得不又取了几个位高权重的朝臣、诸侯之女，而这些女子的姿色，就算不如这般千万里挑一，但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之前的选秀上，舞裳根本没有机会，细细打量和她一同参加选修的女子，就算是面对面下棋时，都是各自带着面纱，根本无法看清对方面容。
眼光在大厅中众人脸上一晃而过，舞裳最终看到了主位上端坐的紫凤袍女子，此时她头上梳着繁琐的发髻，凤凰朱钗当中而戴，看上去高贵无比，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却不失严肃，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却让舞裳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惧，心底一个激灵，就跪了下去。
“贤妃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舞裳匍匐在地上，虔诚的说着。
这些话，早在两年间被舞裳联系过千百遍，就算她此刻心中莫名的不安，嘴上却流利的将这些话说出了口，就连七分恭谨、三分畏惧的口气都把握得丝毫不差。
“贤妃妹妹不必多礼，平身，赐座。”
皇后不紧不慢的开口，温婉的声音不怒自威，哪还有分毫在皇帝怀中的模样。
“谢皇后娘娘赏赐。”
舞裳又磕了一头，这才起身，退到了一旁的一个檀木椅坐下。
待舞裳坐稳了，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和舞裳一样，见礼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直到大厅中所有位置都被坐满，过了那么一会，皇后才开了口：“各位妹妹，皇上早朝之后，会摆架此处，和大家共进早膳。”
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就意味深长，真是让人心情不紧绷都不行！
舞裳不禁有些恶俗的想着，离开忘尘的管辖，舞裳的少女心性恢复了大半，但心思依旧缜密，保持着谨言慎行的态度。
“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妹妹们沾光了。”
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皇后刚一说完，立刻就有一名紫衫女子，微笑着接了下来。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甚了，似乎对此女的话非常满意，点点头，又开始说那些有的没的，皇后竟然和大家拉起了家常。
但这种情况下，谁敢口无遮拦的说什么，要么就是沉默不语，开口也都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话，而且单纯的恭维言语是不够的，需要奉承得不露声色，拍马的位置和力道都必须恰好好处。
还好，皇后没再丢什么重磅炸弹，且此次能进宫的，都不是一般之人，总算你一句我一句全都应付了下来。
舞裳坐在一旁，自然是挂着微笑的面具，将沉默是金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好在，这种让人神经大受挑战的谈话只持续了一个半个时辰，就忽听门外传来太监的呼喝：“皇上驾到。”
听到此言，所有人都暗自微微舒了一口气，起身跟在皇后身后迎了出去。
皇上固然比皇后位高权重，但皇上是她们的男人，再怎么怕还是有两三分的自在，而在这深深后宫中，自然是更加忌惮皇后的。
古往今来，后宫争斗中，真正死在皇上手中的妃嫔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被皇后等大势力铲除，死得悄然而诡异的多不胜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福了福身子，笑靥如花。而其他妃嫔丫鬟，则全都不敢怠慢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以头触地，虔诚叩拜。只有那些侍卫有命在身，全都待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如同铁柱。
一个黑色龙袍加身的男子走了进来，而皇上身后的两名公公，因为跟的主子比较厉害，自然也都不用行礼，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变相接受了如此多人的朝拜。
“都平身吧。”皇上冷冷冲着众人开了口，然后将身前的紫袍女子扶起来，有些宠溺的责备道：“皇后，朕不是说过，你无须多礼吗，怎么又和朕来这一套。”
皇后对此似乎并不奇怪，脸上笑容更甚一分，万分懂事的道：“皇上，臣妾先谢过皇上厚爱，但规矩不可废，臣妾若是太特立独行，会招人非议，有损龙威。”
“哼，谁敢多嘴一字！”
皇上听罢，眸子森凉地扫过方才谢恩站起来的众人，一股属于久居高位的王者之气压得众人脸色一白，几乎就要再次跪了下去之时，他才蓦地收回了目光，没温度道：“既然都来了，就一起用早膳吧。”
舞裳就站在众人之列，她明显感到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她并不是肉体凡胎，虽然并封印了法术，可感官尚存，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明明皇后看上去如此和蔼，她却潜意识的感到威胁的原因。
也不知她和忘尘是什么关系。
舞裳不动声色的想着，和众女一起谢恩之后，跟着走进了大殿中用膳的房间，在高压之下，冒着着心脏受损的危险，和皇上皇后共进了早膳。
吃罢，大家又回到了前厅，皇上与皇后坐到了一起，和大家细聊了起来。
渐渐地，众女三三两两的陆续告退了去。
舞裳见人走了一半，心中一动，就要去请退，忽听正在和其他几名女子聊天的皇后开了口：“贤妃妹妹，本宫与你颇有眼缘，不知妹妹一会可否留下与本宫小叙一番？”
此话一出，除了那些铁柱依旧面无表情，几乎所有眼珠同时转向了她，各种眼神顿时全都锁定在了她身上，舞裳心底一沉，一阵哭笑不得，微笑的嘴角一抽，随即硬着头皮道：“能与姐姐交心，是妹妹的福气，又怎么会不知好歹的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