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微风拂过,交缠着两人的发丝。更送来,暧昧的气息。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过寸许,此刻,因着东方傲迪这暧昧的话语,两人间的空气,更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色彩,恍如忽然出现一道彩虹,美美的。
彼时,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四周万物,全然不存在。
这样的氛围,若不发生点什么,是否有负老天的美意?
理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只是情不自禁的,东方傲迪闭上了眼,唇,轻轻地往前,离宫仪芮滚烫的脸蛋越来越近。
而宫仪芮,早已是空白一片,什么意识也没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却只是睁大眼呆呆的看着东方傲迪的动作,虽明知他要做什么,但浑身仿佛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甚至,她都不知道她的心跳快的像没了似的。
温润的唇瓣就要触及,偏偏此刻,就是喜欢出现意外,就是有人会无意的搅局。
这样安宁的环境,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忽然,清脆的“哐当”一声,自平地而起,突兀,警示,格外的声大!
这一声响,在此刻的效果无异于一记惊雷。惊得宫仪芮陡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差点发生什么,她窘迫的挣脱了东方傲迪的禁锢,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哪里还有胆去看东方傲迪,哪里还有心思去研究发生了什么事!
而东方傲迪,已是暴怒的恨不得将发出这响声的东西撕成碎片,只在睁眼时,看到害羞温顺的像只小羔羊似的的宫仪芮时,嘴角溢出一抹会心而得意的笑容,一扫偷腥不成功的阴霾。
然,回头看向那可恶的肇事者时,只是眸中的寒戾之色就足以将童标千刀万剐了。
见东方傲迪转身,以及那眼中跳动的怒火和一直存在的残忍之色,童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在东方傲迪发飙之前,先行扑通一声跪下,希望太子爷念在自己主动认错的份上,罚的轻些。
再者,这能怨他吗?要怨也是怨他太忠心了。
本来他是在屋内等着的,可谁知几句话之后,外面的人一点声响也没有了,他不过是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便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谁知碰上这么一幕,惊诧之余,便什么都不记得了,随身的那把佩剑,就那么配合着他的震惊,自觉的从手中滑落,发出“巨大”的响声。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求太子恕罪。”声音,很配合的有些颤抖。
倒不是惧怕至此,只想着若自己再可怜些,就算太子要罚,那玉姑娘也定然会替自己求情。若能少受些罪,装装害怕又如何?
想到此,童标不禁有些自得,想要替自己喝彩,他真是太聪明了,发现了太子爷的软肋,嗯——看来以后宁可得罪太子爷,也莫得罪玉姑娘。
东方傲迪冷冷的瞪着他,余光扫到了那可恶的祸首——童标的佩剑,眸光更加阴寒了!
他冲出来就冲出来吧,何必要丢剑?丢就丢吧,何必要发出响声?看来以后,有必要赏他一把不出声的剑!但此刻,更重要的是该怎么罚他,竟然坏他的好事!想想都很可恶!
果然不出童标所料,正待东方傲迪将要开口之时,就听到宫仪芮那恍如天籁般,更是如救命稻草般的美妙声音。
宫仪芮早已回过神来,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童标,也感受到近旁的寒意。知道东方傲迪愤怒,不过想到童标的无意之举救了自己,或者是帮了自己,哪好意思让他受罚?便抢在东方傲迪之前,先行开口。
只不过因为刚刚之事,她的声音有些细小,还带着丝丝羞涩:“太子,童标也不过是无心之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别扭!这叫什么话?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又恰好被人撞破了。
头,埋得更低了。
垂头跪着的童标歪了歪嘴,这叫什么话?他有那么不堪吗?不过,他也明白,其实玉姑娘是在帮他。
东方傲迪侧头看了看她,看到她越发滚烫的脸颊,看到她的娇羞,而她的话,让人听着实在心里舒服。
她这么说,便是接受自己刚刚突然的举动,并不排斥自己。这样心里的接受,比唇瓣的接触更让人乐见。
这样一想,心情大好,细想下来,他倒要感谢童标了。
宫仪芮并不知其一直看着自己,只知道他久不说话,以为他还是要罚童标,便低头继续说道:“太子,外边天热,去屋内用些凉茶吧。”顺便,降降火。
一边说着话,宫仪芮做出请的姿势。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再看他一眼。
东方傲迪邪魅一笑,心里忖度着,大大咧咧的,可以毫不顾忌看裸身的他的宫仪芮,会因为差一点点的接吻而窘迫这么久,只有一个理由。
而他万没有想到,宫仪芮会如此,也仅仅是因为他们熟识了,知道了他的心意而尴尬,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好!”东方傲迪爽快的应着,声音如此的愉悦。
走过童标身侧时,吐出的话语陡然降了温度,如寒冰一般:“在外面好好守着。”
“是。”童标恭敬答道。
起身,面无表情笔挺的站在离门口丈远的地方,心中对自己说道,这次,便是天塌下来了,也莫要冲进去,除非太子爷亲口叫他进去。
早让凝儿准备了些凉饮,放在饭厅里冰冻着。
宫仪芮只需取出盛好,放在了东方傲迪身旁的桌上。
东方傲迪看了眼坐在他身侧的宫仪芮,情绪早已恢复,此刻的表情像是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一般。她倒是很会隐藏自己。
“不错。”东方傲迪浅浅品尝着,丝丝冰凉沁入心脾,凉爽至极,口感甚好。
宫仪芮早已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好,想到一件事,犹豫了会儿,便做了决定。她笑着说:“既然太子如此满意,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面上笑若春花般灿烂,内心如打鼓一般,扑通扑通跳着,忐忑不已。以她今时对他的了解,他虽不会随便让人心脏停止跳动,但若真的惹怒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何况,他们都对她极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有情人此生都不能共结连理,其中一个,还要一生以笑容面对一个极恨她的人。
不管结局如何,她只要尽力便好。
不管是生是死,这个,还是不要悲观的做最坏的打算了。
东方傲迪眉梢一挑,侧眸看着她:“你问。”
“这个,你得保证,不论我问什么,你可以生气,但是不得对我发脾气。”
虽说是豁出去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给自己拿到保险,自然就要争取。
微敛着双眸,看着她,很是疑惑。她这样的神情,倒有几分严肃认真,要问什么?莫非这次和老二的比试,她猜到了老二的意图?
若是问这个的话,她说他不得发脾气,却没说一定要回答。
“好,我保证,你问。”
“我是想问。”宫仪芮笑着,笑得有些讨好,底气明显不足,声音越来越小:“像太子妃这样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你怎么舍得冷落?”
你母妃的事又与她无关,何苦难为她!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她可没胆说出来。
果不其然,那双漂亮而深邃的眼眸里跳动着簇簇怒火,似要将胸中的怒火喷射而出将宫仪芮燃烧;微抿的唇间的缝隙,一点点的吐出冰冷的气息,同初见他时一般,冰雕啊!
他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她。
宫仪芮有些后怕的垂了眼眸,垂了头,咽了咽几欲流淌出来的唾液,低低的说道:“你保证过,不对我发脾气的。”
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甘的撅着嘴,小声的抗议着。
见她如此模样,好似真的害怕着自己,他并不希望她害怕自己,只愿她,展露她的真性情。一声轻叹,以不被人察觉之势从东方傲迪唇畔溢出,荡漾着,缓解了冰冷的气息。
“我没有发脾气!”凉凉的语调,有那么点感觉是在替自己叫屈。
宫仪芮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的偷瞟了眼他,见他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又迅速的垂下眼睑。
好像,的确是没有发脾气,不过,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若不是自己“好意”提醒她,此刻自己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他一掌推开?
那现在,要不要继续问呢?虽说他现在克制着自己,却难保待会儿之后还能不大发雷霆。
她在犹豫,毕竟,她还是很贪恋这个花花世界,还奢望着哪天能重回那可爱的二十一世纪,并不想命丧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连个青史留名的机会都没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东方傲迪冷冷的问,不过语气以软化了许多。若是常人提起这事,他早就废了她,可偏偏这人是宫仪芮,一个三番五次惹怒他,却又让人舍不得伤害的女子;一个几日不见,便会常常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
因为他们兄弟俩的变化无常,让宫仪芮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自然能明白东方傲迪话中的松动。
终于,重拾了勇气,抬头看着他,正对上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同样的,涌动着波涛,稍有不慎,便能将人淹没其中。
若是她没有看错,她看到了那双眼眸里有浅浅的无奈,是在为什么无奈?以及隐藏在最深处的点点柔情。
这一瞬,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却同时觉得自己很小人,很卑鄙!这不是在利用别人的感情吗?
想归想,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侧过脸,不去看他,真诚的说道:“我见过她,觉得她的确是人间少有的美好女子,若是这一生都让她过得如此寡淡,不能拥有幸福,岂不是上天太过不公?”
“她美好?”东方傲迪很不屑的冷哼着:“不过是个贪图荣华的俗气女子!”
宫仪芮看了眼他,摇摇头,果然是被误会了:“若她真是如此,又怎会不费心机的去得到你的宠爱,而是甘心作一个不招自己夫君待见的妻子?只怕太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些,东方傲迪自然也都明白,但是母妃之死,和宋明泽兄弟情断,都与她有关,所以至今,他都无法释怀!
“你也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宫仪芮愣了一下,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或者只是东方傲迪并不知她究竟知晓多少?可是,就她所知的两个理由都是不能轻易拿出来说事的!
“我是不清楚,但是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她,为何不休了她?”这个问题应该是一针见血吧?
若他知道,自己是一心想要撮合着穆倾韵和宋明泽,只怕自己会被碎尸万段了——东方傲迪被她问住了,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想过。当年,她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除非犯了大错,否则是不会被废的,所以不论他多么不喜欢她,也都没有想过休了她。
“她是钦定的太子妃,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废黜的。”言语中有些苦涩和无奈。是太子又怎样,许许多多事都身不由己,还不如做个普通人来的痛快潇洒。
“那就制造些假象,让她不得不被休啊。”宫仪芮脱口说道。
很快,又被东方傲迪那怪异的眼神给慑住了“你为何这么希望她被休?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还能幸福?”
果然是人中之龙,未来的皇帝,反应可真快。等等,他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像火烧一样,不是发怒,好像是很兴奋,很激动,很期待——宫仪芮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想嫁给他才想他休了太子妃吧?完了,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讪讪的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不能让她活得开心点,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呵呵。”
她的言语如此恳切,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什么,让东方傲迪如烈火焚烧的炽热的心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心凉了,还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生生的有些疼。
双目,瞬间变得阴沉,恨不得将这句话塞回她的嘴里。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他的理智与冷静也并没有被磨灭。
她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口中阴测测的吐出三个字:“宋明泽?”原来,她也知这旧事。
他已经如此说话了,她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索性摊开来说,对大家都好。
宫仪芮点点头:“当年之事,其实太子妃是最无辜,最没有选择权利之人。被自己的父亲利用,被自己的青梅竹马误会,嫁给一个丝毫不怜惜自己的丈夫,她心里的痛楚,你们谁了解过?
明知你对她的厌恶,可她仍旧在嫁你之后守着本分做好你的妻,从未损过你的颜面,也从未向皇上抱怨过什么,可是你连一点温暖都不曾给过她。既然你已冷落她这么些年,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现在,就当你做一次善人,发一次善心,给她一个机会,去追寻她的幸福?“
随着最后一个字送出,宫仪芮似乎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害怕,萦绕在她心头,驱散不去。
刚刚,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是一时冲动的满腔正义给了她勇气。若再给她些时间思考,她定然会说的更加委婉,或者,干脆不说,只是点头而已。
沉默,周围是静的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