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船在湍急的冥河暗流中缓缓前行，明堂与掌船老者唠着嗑，明堂时不时递给老者一瓶赊刀匣中的杨梅醉。老者似乎非常享受微醺掌船的感觉，很快便与明堂打开话匣：
“小伙子，你这条蛇妖朋友似乎快喘不过气了，要不要给他喂点水啊？”老者突然看向已经因为打结血脉不通而昏迷的柳绝，那张爬满皱纹的老脸此时已经被柳绝的形象笑得多了几道眼角纹，只见昏迷的柳绝嘴巴大张，那灵活吞吐的蛇信早已掉出蛇口歪在一旁。
明堂顺着老者的话看向柳绝：“大爷没事的，我把他叫醒。”旋即走到冥帆之下，拍了拍柳绝的头：“小柳啊，你看你这睡姿，真成麻绳啦？”柳绝在明堂的一阵拍打之下恢复了意识。“嗯嗯嗯，船到岸了吗？我刚好像冬眠了。”柳绝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明堂，显然刚才睡得有点懵。
“大爷，我就说把，东北柳家的子弟哪有那么脆弱，来小柳，见者有份，喝一个。”说罢微醺的明堂将手中的半瓶杨梅醉一股脑地倒进柳绝的嘴里，刚缓过来困劲儿的柳绝瞬间睁大了眼睛：“你给我喝了什么？”
“杨梅醉啊，很甜吧，下次请你喝蛇胆泡的药酒，很补哦~”话音刚落，一杯倒的柳绝又再次昏死过去。
“好了大爷，这下到岸前我估计小菜花蛇得继续做麻绳了，聊聊吧，文家子弟去哪啦？”
此时，明堂的小酒馆里来了一群道门中人：“小兄弟，请问你们老板去哪啦？”一群身着道袍的青年道士，在为首的正是那日深夜潜入小酒馆，与明堂交手的马户于，郝运看着眼前的道人，心想：我们刚喂饱一个姜臣子，这是都收到信儿了，组团来化缘了吗？旋即马上说道：“各位道长，小店是有无偿接济佛道中人的习惯，只是各位道长人数实在太多了，要不然你们上二楼稍等片刻吧，一楼还得做老百姓生意呢，各位跟我来。”
“小兄弟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找贵店老板一叙，还请小兄弟代为传达。”马户于刚向郝运解释完，就听得店外传来一声，叮叮铛叮。
“郝运啊，公司那边我刚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小马兄弟那午饭做好了吗？我去换上道袍，咱们一会儿还得直播吃饭。”姜臣子推门而入，此时的姜臣子已经在主管后勤的李少陵的帮助下，为了适应公司日常工作，穿上了一身天蓝色印有“中国某宁”的运动套装，脚踩Nike战术训练鞋，头上的发髻也早已结下，苍白的头发被张三封用满满一梳子的头油做了一个大背头，本就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此时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续须的中年潮人刚晨练回家。
“姜老师，我早就买好菜了，马哥最近在研究粤菜，都做了有一会儿了，说是今天给我们做佛跳墙……”郝运话音刚落，一旁的马户于直接冲到姜臣子的身边，揪着姜臣子的衣领骂道：“你这邪祟，放弃道门中人百年避世的戒律，自甘堕落，还不以为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还直播，你怎么不直播传道修炼呢。”
“茅山的人，你们怎么会在这？我们老板确实打算等吃播的粉丝涨上来就让我直播传道修炼啊。”被揪着衣领的姜臣子用手打掉马户于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运动服说道。
“你这邪祟，居然还有脸去直播传授你那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要直播也应该直播我们茅山道门正统的修行功法。”马户于这句话瞬间激活了郝运危机公关的意识，一闪身到了两人面前，看似随意的走位，却刚好隔开了即将吵起来的两人，劝架讲究的就是个火候的掌控。介入早了该说的话没说出来，劝晚了两边容易打起来，最关键的是自己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两位道长既然都认为自己门派的功法是主流的，都想证明自己，但可惜我们这里是市区，不能武斗，只能文斗。”郝运一句话说完，马上转头看向姜臣子旋即眨眨眼睛。
姜臣子福至心灵：“对啊，要不我们就文斗，输了的人掏钱付小酒馆一天的营业额，请周围街坊邻居免费吃一天，敢不敢？”
早已是局中人的马户于暴脾气上来直接说道：“我茅山一天的门票都够买下你小酒馆了，我压一周的，说吧怎么个文斗法。”郝运与姜臣子对视一眼。
“就比直播传道授业啊，这可是你要比的，到今天结束谁的粉丝数最多谁胜出。”姜臣子张口说完，旋即掏出手机架在郝运刚收拾好的圆桌上。
郝运非常配合地从姜臣子身后走来为他披上岷山道袍，在郝运的设计下店里还响起了赌神出场的经典音乐，看着正在系腰带的姜臣子那王者归来的气势，一众茅山弟子竟觉得自己才是那咄咄逼人的邪门歪道。
“比就比，我手机……”下意识掏口袋的马户于这才想起当日自己收看姜臣子直播过于愤怒，而将手机摔在了茅山后山的石阶旁，此时再让弟子回山去找估计就是顺丰发货等到比赛结束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马户于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暴脾气。
“怎么啦道长？我们可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啊，要不就认个输连买一周单呗，这点小钱，咱茅山门票几个小时不就回来了嘛。”郝运继续使着激将法。
“师尊，我前两天注册了直播号，您先用我手机吧。”虽然平时马户于对于手下弟子的清规戒律管教甚是严苛，但规矩就是为了被打破而设定的，显然有些年轻小道士在这样的羞辱之下要站出来捍卫门派尊严，马户于拿着小道士的手机，看了一眼小道士，那小道士连忙退回人群，不再多声。
“好，那咱们就开始吧，如果你输了，你就给我滚回岷山，再也不能下山。”马户于随即点开直播软件开始找了张桌子落座。
郝运看了看已经上钩的马户于，对姜臣子说道：“姜老师，咱们开始吧。”
姜臣子笑而不答，拿起筷子，点开了手机的直播软件：“各位小友大家好，咱们大家今天有眼福了，今天我们吃佛跳墙，说起这道菜要追溯到……”上次吃播的留存粉丝一下就看到了上线的姜臣子，分分点开了姜臣子的直播间，粉丝在线数量纷纷上涨着。
此时，一旁餐桌上的马户于突然抬起楼对着刚才递手机的弟子说道：“牛三观，来帮我看一下美颜怎么开？”一旁茅山众弟子……
冥河之上，冥船依旧缓缓前行着，掌船老者对明堂缓缓开口道：“小伙子，文家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明堂看了看老者的手杖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想了想开口说道：“文家长孙，文梦庄请我来调查那些去了冥府的文家子弟去向，我们是商业合作关系。”
“商业？看来现在外面的世道真变了，小兄弟，文家的人在世俗界口碑如何？”老者不急着答话，而是再一次问起明堂外界对文家的看法。
“清流抵住，誉享文坛，注经治世，正邪两派都离不开文家。”明堂张口说道。
“哦~文家这一代还真做了不少成绩啊，可能他们是为了赎自己的罪过吧。”老者显然没想到明堂会这样评价文家，表现得有点小吃惊。
“罪过？文家从南宋文相一代传下来就是文人风骨，清流世家，他们还能为恶？”这回到让明堂小小吃惊了一把。
小酒馆内姜臣子看着自己直播间的人数还在稳步攀升着，便也没太关注马户于那边，不多一会儿，便听得马户于那张桌子那传来茅山弟子的惊呼：“师傅！直播间的人数在飞涨啊。”郝运挤入一众茅山弟子的人群，看到马户于的直播人数在短短几小时之内就超过了万人，粉丝评论区里大量的留言都是“景区那边说看直播可以免门票居然是真的耶。”
郝运翻着白眼对马户于说道：“直播就好好直播，你个老道士居然物理开挂，引流涨粉，太卑鄙了。”
马户于看着眼前蹭蹭上涨的粉丝数和那边吃得正香的姜臣子不由得说道：“三观，别让弟子们都站着了，去点菜吧，晚饭后就有分晓了。”
郝运跑到姜臣子面前大呼不好，他们开挂，咱们现在涨粉速度跟不上他们，只见姜臣子不慌不忙，让郝运与自己一同架起直播手机，粉丝不够账号凑，同时拿起自己的玉鉴连上护宝魔方，第一次打开了玉鉴的直播功能。
“各位道友，本道乃岷山姜臣子现与茅山比试直播粉丝涨幅，为保证同时收看直播人数超过茅山，贫道决定将连续一周在直播间里给各位道友直播讲解我岷山符箓的修习方式和心得，还望各位道友不吝赐教。”说罢起身拱手，对直播间里的一众修习中人打了声招呼，不多一会儿便看见玉鉴上显示着：太清门郑修东上线，长休剑门万里长空上线，少林寺了因上线……一时间玉鉴上的提示音不停地弹出，惊呆了对面开挂的茅山众人。
正收拾桌子的郝运看着此情此景对一旁的茅山弟子说道：“引一个景区的流量开挂算什么，我们直接引一个修行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