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管家坐下说,”我强打起精神来到书房,私下环顾一周确定卫王还没有回来。
“是,粮仓之事有眉目了。如预料,粮仓中的粮食远远少于账本。”
“那粮食去哪儿了?”
“如此说来各地田产上报的粮食,与库存的粮食都有很大的空间。一些粮仓把粮食换做银两,便于存放,节省下的仓储费,人员费府上都没有收到。一些粮仓根本没有足额收到粮食。”
“你的意思是府上的账本被做了假?”
“是。”
“这可怎么办?那到底有没有这些粮食?”
“佃户出卖劳力,岁终靠粮食结账,按照江南的田产与收成,收上来的粮食数量出入不会太大。”
“那便是收上来后做的手脚?”
“是。”
“可是与张子恒有关?”
“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那若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阮家受王府提携,世代铭记王府恩情,绝不做这等背主之事。”阮诚急忙解释道。
“你别跪,我没有说你,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这些粮食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去。”
阮诚听着我的话,面色反而更加难看,“郡主说的极是,属下倒是忽略了这点。”
“什么?”
“这样多的粮食有赋车籍马之扰,存贮也不方便。”
“若是军队消耗了?...”我试探的问他。
“军中供给向来是朝廷负责,郡主是说...此事非同小可,可要问过世子再查?”
“军队不可能不消耗粮食,可是王府的粮食远远不够填补这个缺口。”我深思道:“父王不会这样做。”想起卫王爷运筹帷幄的样子,我说道。
“你稍后将此事报告给世子,看看世子若何定夺。”
“是。”
“昨日的刺客还没有抓到吗?”
“属下无能。”
“如此便都小心些。”
我细细摆弄卫王的茶具,有股清冽的香味,我望着这圆滚滚的紫砂壶,陷入冥思苦想。人间多难,冥界也不是好的去处,幻灵球尚未解开谜团便被抢走了,人间处处充满危机,我在两届见缝插针的活着实在心累的很。
“起来。研磨腾文。”卫宸的声音吧我从周公的梦中啦了回来。
我望一望窗外,清凉的风催动荷叶摆动,像极了摆动裙裾。“都这样晚了。”
“你倒是命大。”卫宸说罢,便向厅外走去。
我撩开被子,从寝床上下来,“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有可眉目?”
“收拾好,写快些,我要出去一趟。”卫宸道。
“偶,好。”我见他不愿多说便停下脚步没再追出去。
大概为了给王爷腾出位置,卫宸将我带回了寝,厅中点上了安息香,间或觉得有个哥哥还是挺好。灭了香,卫宸的字写得刚劲有力,非常好看,我迎着光细细读起来,又急急忙忙笔飞毫以书信。
原来公堂之上的事只是说了一部分,真相还有莫大的距离。死者七人是城中守城将领,城中有黑市,专门做些官道上不方便的买卖,黑市中能人异士众多,城中接应地与人极其神秘,从不轻易示人。钦差奉命调查均查无所获。
用红蜡将书信封好,顿然发现此信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地址,不知是送给谁。卫宸如此小心,我一时不敢大意,烧了原稿,带着信封便急匆匆的向书房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抢了去?”黑黢黢的书房中卫王的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是,是幻灵球。恩就是纳月用来对付我时用的。”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
“你在公堂上说北月人想用换魂之术?”
“没换成,被小鬼...偶旁边的百姓发现了。”
“那东西里可有魂魄?”
我纠结一番问道:“若是我说曾经有,父王可信?”
“那人把魂魄吸食了?”
“似乎没有,那球中的魂魄中秋之夜在山顶飞走了。”我默默省略过程,说了结局。
“你替我去一个地方.”
“您说。”
“苍梧。”
“没听过。”
“皇帝不信鬼神之说,在大齐抹去了苍梧的地名。”
“此地有何奇特之处?”
“苍梧出奇才异能之人。”
“您觉得和黑市有关?”我盯着手中的书信,猜道。
“他们明里暗里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黑市所在,或许与苍梧有关。”
“那我去干什么呢?卫宸常常说我手无缚鸡之力,笔不能写。或许就死在路上了。”我虽然有心帮他,可惜实在能力不足。
“影卫回保护你。”
“说起来这两天都是影卫在保护我,可是...”
“可是你却两次差点死于非命。”卫王补充道:“无论如何,你并没有死,可见影卫并非一无是处。”
“父王,实不相瞒,我还有众多的事尚未得到答案,我想...”
“你难道不想知道昨天是什么人劫持了你,怎会有如此大的本领,换景移物?”卫王娓娓道来。
可真是只老狐狸,这般循循善诱,我决定把问题放在心中,慢慢得寻,总归他年近半百,总不能比我活的长:“我要一个人。”
“张潮?”
“您怎么知道?”
“你好像很喜欢他?”
怎么说我与他也是经历生死的交情,如今满城蜚短流长,我总不能不先将他解救出来,“我不识路。”
“张潮是张将军独子你知道吧?”
“知道,”不然怎么会流传张家有断后的流言,我心中想道。
“如此危险,若张潮死了...”
“如此危险,若我死了。。。”我接过他的话问道。
“宸儿愿不愿将人借给你?”卫王问道。我一时哑口无言,这万恶的上下级关系,定是要解除了才好。
“父王怎的这般说,张将军向来忠心可鉴,如此重要的任务,旁人去也是不合适的。哥哥当以大局为重。”
“我没有意见。”卫王露出一副我这番话若是能将人带走才怪的轻蔑神情,又在原地入定了一般。
回到小院,白芋正提着精美的花鸟纹盒子想外走去,我喊住她“白芋,你去哪儿?”
“郡主万安,我正要给张将军送小食呢。”说着白芋将盒子打开。
“野生鸡菌汤,好香啊。今天我也吃这个吗?”
“是,听说张将军那日受了伤,奴婢想着做了些滋补的膳食,有利于将军与郡主恢复。”
“真是个贴心的丫头。”我忽然心生一计,“你等等,我收拾一下与你一道去。”
“诶,郡主,恐怕于礼不合。”白芋小心护住食盒,又拉住我。
“没事儿,你等着我。”我不管不顾的换了身丫头的衣衫,便与白芋一道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