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过后，许零从家里抱了一箱白云方便面回校给唐俏。
唐俏因为营养不良，个子也就150左右。脸蛋还算胖乎，眼睛不大，胜在圆。脸色黑呦呦的，却不是健康的颜色，总像缺点什么元素，差些气色。头发洗得不勤，总是油腻腻贴在头皮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就不好。平时总是书不离手。一副会学习却不会生活的书呆模样。有时衣服泡在盆里几天了也不洗，都长起了霉点。让许零免不了操起老妈子的心。时常嘱咐她注意劳逸结合，避免久坐，痔疮难除。还担心她元旦宿舍狂欢后，伙食费不够，干脆从家给她囤点干粮过来。
知道她自尊心比较强，也不敢买康师傅这种大牌给她，怕她有心里负担。所以就买了最便宜的质量过硬的白云，还要骗她说家里好几箱要过期，拿过来让她帮忙灭了。
还好，唐俏的智商都留给了数学题。深信不疑，欣然接受了。
高二上期眼看剩下最后一周，除了体育，其他课都改为了自习课。
这天，曾敏上完一节课就去跟老师请假要回宿舍。许零恰好在老师办公室帮李娜交表格听到了，就也临时向班主任告了两节课的假。
回宿舍，曾敏脸色发白，躺在床上哼唧。看到许零回来，她转了个身，面对墙壁。许零轻叹口气，估计曾敏还没原谅她。独处时，还是刻意回避她。
放口杯的壁橱底下，整齐摆放着每个人的热水壶。许零挨个摇了一遍，发现只有三个水壶装满，其他的都比较少了，于是她左右两边各提三个，共六个水壶去水房打水。
拎六个空水壶问题不大，关键是打满后再拎回来。别看许零瘦小，拎六个装满满的水壶，还能应付。就是一路上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大冷天拎了一身汗，两边手像似要脱臼般木痛，两边手掌勒出的压痕及红肿久久不散。
但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刚回到宿舍，就发现曾敏在床上痛得直打滚，还呜呜呜哭了起来。
许零偶尔也受痛经折磨，所以很能感同身受。于是，她拿出她的暖宫宝器——暖宝宝，灌满刚打的热水。暖宝宝外面包着珊瑚绒，不烫手，暖暖的特舒服。
她爬上曾敏的床铺，帮她暖手脚和捂肚子，起初曾敏还别扭推拒，奈何太难受，只有听凭许零去折腾了。
许零把暖宝宝放置于曾敏的后腰上捂着，然后爬下床，帮曾敏冲了杯热红糖水。再到床边哄着她喝下。随后上床帮她按合谷穴及揉肚子。来来回回折腾到中午放学。曾敏才筋疲力尽睡下。
芳华她们吃完午饭回来，看曾敏睡下，便轻声问：“舍长，她咋了？”
“痛经。她刚才痛得厉害，还吐了。”
“哇，那么严重。”子倩惊呼。
“你还没吃饭吧？”李娜问。
许零点点。
“让你走不和我说，哼，没帮你打饭。”李娜佯装生气。
许零笑说：“刚好不饿，权当减肥。”
李娜还是叹了口气，拿出刚才在小卖部给许零买的牛奶和面包。许零接过来说：“我借花献佛了哈，一会等她醒了，给她吃。我想下午和你上食堂二楼吃粉汤。”
“随便你，反正是给你买的，你自己吃，给别人吃都随你。”李娜直接洗漱睡午觉去了。
下午起床，曾敏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精神还可以。许零就过去问她：“好点吗？”
曾敏点点头。
“饿不饿？中午李娜买的，你睡下了就没喊你。”许零把面包和牛奶递给她。
曾敏有气无力地说：“我不饿，也不想吃。”
“那行，我先放壁橱那里，你要是饿了再去拿来吃。对了，下午在班上也是自习，你别去了，我帮你到你们班主任那里给你请个假。”
曾敏又点了点头。
李娜和许零就携手上课去了。
曾敏躺在床上，回忆了这个学期来与许零相处的点滴。起初她觉得许零人很好又温柔又热心，相处还蛮愉快。结果她当着众人怀疑自己，还和老师们联合起来逼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开那个箱子，当时她真的是恨透了她。可是今天自己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请假来陪，还打了热水给自己冲红糖水，还给按摩，还弄暖宝宝……无法不感动。特别是人难受的时候，接收到的关爱都会被大脑无限放大。
她已经原谅了她。女孩善变，那只是因为她们都是比较感性的动物。感情控制思考。
下午，许零回宿舍比较晚。还没等她走到宿舍，就发现202宿舍外围了很多人，嘈嘈嚷嚷的，她正是奇怪时，听到芳华的哭声。
“你要不要脸了？！偷我东西。”许零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后，发现芳华被205一个女生给揪住头发大声质问。
许零赶紧上前挡开女生的手，帮芳华捋顺头发。有点发怒地朝那女生质问：“你怎么抓她头发？”
“她偷我东西，被我抓现行了。”女生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许零闻声有点惊讶，可还是不确信地朝芳华求解：“芳华，她是不是误会你了？”
芳华只是哭，什么都没说。
“误会？可笑！我从我们宿舍把她逮过来的，赃物还在她手里呢。我说我们宿舍最近总有人丢东西，还以为是宿舍有內贼。这会不用自我猜忌了。就是她。搜她床，肯定有其他赃物。”
这女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号召力，真有七八个人拥上来，翻腾了个遍，果真翻出来CD机，手表，还有钱包等好几样贵重却又不属于芳华的东西。
旁观里有几个人惊呼：“手表是我的”、“天！居然是她偷了我的CD机，太胆大了。”、“我的钱包”……
闹闹哄哄，许零已无法控制局面，她甚至有些呆住了。
芳华是个好女孩。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印象：待人真诚友善，平时成绩不错，性格也很开朗，就是这个年纪女孩最平常不过的模样。这是哪里有问题？她甚至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讯息。
也不知道谁通知的，芳华的班主任很快过来带她去校办公室了。
202恢复了平静。不过大家都很不好受。
梓萌冷不丁说了句：“该不会她那800块也是子虚乌有或是监守自盗吧。”
没人回应她，宿舍里沉寂得可怕。芳华那天回来已经熄灯了，大家都睡下了，也没人能跟她说上话。第二天白天，她妈妈上来接她回去。走前，她说了声：“对不起大家……”
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就是她们和她最后的告别——她被退学了。经学校查明，她盗窃金额超过一千元，合并盗窃物资超过五千。已够立案水平，鉴于她及时返还赃物及求得被盗同学谅解，就只是勒令退学了，只是匆忙到最后一星期的考试都没能参加。
202全员还是在周一全校晨会上知道结果，无不唏嘘。当时头顶蓝天白云，脚下是油翠的青草，大家依然黯然了许久。
元旦那天的快乐已经被永远定格。大家似乎再也回不去那样纯粹而又无忧无虑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