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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下山

自古有云:“感气运之和顺,乐时泽之有成”,抑或曰:“国家之气运,国家之英雄”。气运与英雄密不可分,这世间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千百年来,争论不休。

九十五年前,尚政登基,十五年间,奋起先人之余烈,吞四国而并九州,履至尊而制六合,化九州而演五州,改分封为封建,改尚政之名为尚帝。

左有文相法圣严正,右有武相兵圣穆武,尚帝纳两者之谏,以州郡县取代封侯国,后又杯酒释兵权,将天下之兵权归于己手,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集权制度,而边境士兵和国内士兵的调度,都要有尚帝的虎符才能完成。而后由儒家至圣无离子再传弟子——书圣颜子负责全国之教学。

然尚帝如此英雄,天下之势且不可逆。

四百年前,北戎国由西大陆迁于元离大陆北方,游牧名族好战勇猛。

尚国统一九州之后,北戎与尚国接壤,两国常年征战。尚国虽有过大胜,然北戎机敏狡黠,尚国来时避其锋芒,待尚国军队离开,便继续兴风作浪,侵扰边境。

尚帝不堪其扰,于尚历1050年,举全国之力讨伐北戎,北戎与尚国于乌兰城对峙十月有余,尚帝胜利在望,即将突破大门之时,天降暴雪,凛冬降临,城门结冰无法攻破,城墙也结冰无法攀爬。

尚国军士连续征战多日,军心不稳,且无数能人异士无法改变天相,只说是势不可违,几日时间,冻死之人成千上万,士气大降

尚帝只好与北戎国王谈判,同意开放边境贸易等政策,并将二公主明成许配予大王子,北戎国承诺不再侵扰尚国北境,并将三王子给尚国做质子。

史称“乌兰之盟”。

而此盟约,换得尚国边境几十年的和平,若不是明成公主突然逃回境内,全身受伤,尚国上下还以为从此安定。

尚帝得知公主逃回边境,急忙命人疾速带明成公主回宫。

十几日之后,明成公主回到从小长大的京城,并于尚帝起居的尚央宫面圣。

尚帝见到女儿又悲又喜,悲的是当初国力不足,让女儿为了国家和平受了委屈,如此全身是伤;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女儿,而且伤不及性命。

“父皇!父亲!”明成看见尚帝,喜极而泣!

“回家了,回家了!这些日子你就好生养病,对于你回来的原因,父皇不逼你说,你想好什么时候说,便说。”

“这次女儿回来,就是想告诉父皇,北戎内乱了!大王子待我极善,我本安心和他过日,然前两月他突然从马上跌下摔死,女儿开始想是意外。而上月家中突入刺客,意欲杀了女儿,说话似乎是尚国人口音,幸有人相助,女儿才能逃出,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只好回到父皇身边。”明成公主说罢哭了起来,想不出是何人要灭了她的口。

尚帝听罢,让侍卫带明成回之前的寝宫——尚明宫休息。

连夜召集了文相和武相商议此事,文相严正说:“是时北戎惧讨,帝亦欲因抚之。查明真相最佳。然因乌兰之盟,若要维持与北戎的和平,公主明成需派人送回北戎,护之周全。”

武相穆武也点头:“帝君可将护送之人分为两队,一队是禁军侍卫,一队是江湖人士,禁军护送公主回北戎后,是不能再待在北戎的。江湖人士以其他名义自愿留在北戎,探查真相。”尚帝点了点头,同意文、武相的说法。

“但是国内需要严阵以待,若北戎作势欺人,那便踏平江山亦不足惜。”

尚帝一说完,激动地咳嗽了起来,在位九十五年,尚帝已经一百多岁了,白发苍苍,若不是这腾腾杀气,会让人误以为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剑圣禹云已经回到了月云门,是否请她协助?”穆武见尚帝稍有平缓,便提出此议。

“随她吧,你告知她便可。当初她一人破万甲,卸万兵,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孤便答应过她可不理朝廷之旨。”

“那我找天娥门的云沧海出面,禁军护卫那边,也会挑选得力之人。”

“你去办吧。”尚帝点了点头。其余两人见尚帝已是疲惫,便退出了尚央宫,各自离开了。

武相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事儿,便躲开侍卫,进入了明成公主的寝宫——尚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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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逃回宫一年后

蜀山剑凌堂

除夕刚过,王紫宇还记得昨晚和徐菁雪相吻之事,不情不愿的收着行囊,胸口挂着徐菁雪送的石头,穿着蜀山常服,背着无极剑,慢摇摇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微风吹拂着王紫宇的衣服,主屋还是这样简单又温馨,早上的灵气最充沛,王紫宇贪婪的呼吸着剑凌堂的空气。

师父师娘,师兄师姐都在堂口准备送自己,一会儿去朝天殿集合,师娘给了些干粮给紫宇,怕他在路上饿了,王紫宇突然想起多年前来蜀山那天晚上,娘也是给自己包了干粮。

大师兄给了紫宇一块玉,说是火精玉,北方太冷,这个玉可以防寒。师姐抱了一下紫宇,让他早点回来。师父点了点头,说了句一路平安。王紫宇看着众人,便不舍得的往朝天殿走去。

王紫宇到朝天殿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在等他了,一个是剑锋堂的徐菁聆,另一个便是气华堂的林冰瑶。

林冰瑶还是那样的孤绝于世,徐菁聆依旧是那样的沉默寡言,王紫宇和徐菁聆打了个招呼:“你也是要下山?”,徐菁聆只是点了点头。三人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

清风拂过,王紫宇心里很想问关于徐菁雪的事情,但是有个外人在旁,实在不方便。

等了没多久,天羲掌门出来了,看着三人,便说到:“今尚国有难,蜀山特挑选你三人护送尚国公主,务必保证安全。”

说完便每人送了一瓶丹药和一个蜀铃,如遭遇意外,蜀铃可以告知附近的友派。领完东西,天羲掌门又说:“京城内非尚帝允许,不能使用术法,你们只能飞行到旁边的通站,在那里有人负责带你们去京城面见公主。”

众人领了命,打算御剑飞行,徐菁聆将脚踩于剑上,虽有剑鞘,但不妨碍起剑,而林冰瑶则将气运于脚下,直接腾空而起。

而王紫宇之前没练过,踩在无极剑上,将气先按无字书之法让剑飞起离地,而后换为蜀山真气控制剑的前行,一开始歪歪扭扭,将倒未倒,渐渐地熟悉了起来,能够稳定飞行后,抬头一看,只有徐菁聆在旁边,林冰瑶不见了踪迹。

“林师姐呢?”王紫宇好奇的问。

“她嫌你飞得慢,便先走了。”徐菁聆在一旁飞着,表情看不真切,不过王紫宇觉得他似乎在讽刺自己。

王紫宇开始慢慢加速,但是随着速度的越快,阻力就越大,耳朵觉得要炸了一样。旁边传来徐菁聆的声音,“运气护住全身。”王紫宇便运气护体,慢慢有种如处平地的感觉。

两人又接着加速,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脚下的山川河流城市也看不清楚,只能像是残影一般过去。林冰瑶在前,两人在后,向通站飞去。

壮美河山,在脚下匆匆掠过;祥云瑞彩,在手边急急散开

御剑清啼长天破,云光碧凝远空波

也不知飞了多久,天色已黑,只听徐菁聆说了一声:“到了。”

徐菁聆直直往下落,浑身青光大盛,如流星一般落地,而王紫宇害怕摔倒,于是在空中盘旋把速度慢下来,徐徐落下。

一落地,看见位置不在通站内,而是在郊外,徐菁聆还在拍剑上的灰,林冰瑶不见人影,王紫宇也将剑上的灰抚去,顺便问徐菁聆:“林师姐呢?”

“林师姐说等不到你,和一个接头的士兵先走了,去了通站的客栈。”

这通站位于京城的西郊,离京城不过几里,一开始是驿站,同时也是很多国道,商队,车马的交通场所,也有一些军队,修真之人在此驻扎,方便进出京城,由此一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开始有了些客栈和休息之处,又在国道上修了大门,写着“通站”二字。

王紫宇背上了剑,和徐菁聆进了通站,通站不大,就是几个建筑物,道路两边都有烛火。建筑物中有个三层楼高,灯火通明的,就是客栈,而还没到客栈,就看见一些人站在外面,而客栈门口一个男的拿着纸,一边喊名字一边说数字。

“师姐。这是怎么了?”王紫宇一脸疑虑的问着林冰瑶,林冰瑶摇了摇头。王紫宇看了下徐菁聆,徐菁聆也不明白林冰瑶的意思。

突然,前面那人喊到了王紫宇的名字:“王紫宇,地乙;徐菁聆,地丙。”

王紫宇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房间号,但是和家里的客栈不同,家中是数字,比如一楼第一间就是“天字一号”。王紫宇应了一声,旁边有个士兵,穿着盔甲,将钥匙给了他,钥匙上还有一个门牌,写着“地乙。”

过了一会儿,门牌发放完全,女弟子住三楼,天字,男弟子住二楼,地字。

刚刚念名字的人又接着说到:“吾乃尚国振奋校尉严凯,大家奔波一天想必十分忙碌了,特在此楼备下酒菜,为大家接风洗尘。刚刚大家拿到的是自己房间的门牌,晚上可在楼上休息。”,严校尉说完话,便抱拳敬礼。

于是众人便走近了客栈,客栈一楼有两张大桌子,桌子一看就是上等木头做的,上面摆满了好菜,每桌有五个位置,还有一个小方桌,上面都是些素菜。两个大桌上除了菜,还有一些素白净瓶,里面飘出阵阵酒香。

那人在小桌边又说到:“天正寺的方正大师,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素食,还请不要介意。”,王紫宇身后传来一声:“严校尉有劳了,阿弥陀佛。”而后又向众人说到:“大家请不要客气,坐在桌旁,这些都是京城特色。”

王紫宇,林冰瑶,徐菁聆三人坐在靠里的桌子,与其他两人同桌,这两人一男一女,都穿着深蓝色的衣服,衣服上有些皎月的花纹,男弟子束发,女弟子落发,一看都是修仙之人。

不过他们的气息与蜀山真气不同,更加的清幽。这两人似乎关系不错,一直聊着天。

而隔壁那桌,除了严校尉和其副官以外,也是三个修行之人,衣服全身素白,两个女弟子,一个男弟子,这三人相比其他人,显得更加的大气凌然,更加的成熟。

最后是小桌上的是方正大师,方正大师穿着红色袈裟,黄色内衫,头顶还有戒疤。大师年纪不大,而且看上去十分清秀,从入座就一直坐在桌上念经。

最尴尬的还是蜀山的三人,深蓝色的那两人聊得火热,白衣服那边和严校尉也在互相敬礼,方正大师在念经等着严校尉说话,而蜀山这边没人聊天,显得十分平静。

待大家坐定之后,严校尉说:“大家不必客气,这次我一定把大家安全送回尚国!我们开始动筷吧。”说完,众人便开始吃饭。

严校尉那桌经过刚刚的互相敬礼,现在已经聊上了,而王紫宇这边还是各吃各的,最后,还是王紫宇打破了沉默:“道友,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这个衣服怪好看的。”

“我们是明青谷的,或者叫明青宫也行。你们呢?”蓝衣服的女子先答到,而后又看了几眼一旁的林冰瑶,林冰瑶似乎不知道有人看自己一般,自己吃自己的饭。

“我们是蜀山的。”王紫宇见林冰瑶没反应,便回答了。

“蜀山?”女弟子眼中有些疑惑,看向旁边的男弟子,男弟子说:“蜀山,在西部易州,也是修仙练武门派。”女弟子点了点头。男弟子接着对王紫宇说:“对不住了这位道友,我师妹第一次下山,她不清楚太多江湖门派之事,每日只知道修行。”

王紫宇点了点头,这位男弟子一边和他说话,眼睛时不时的瞟林冰瑶,而隔壁桌的两个白衣女子,也时不时的眼色往这边过来。只有徐菁聆,只是埋头吃饭。

“那请问明青宫在——”

王紫宇刚要问明青宫在哪,被徐菁聆从一旁止住了,徐菁聆淡淡道:“这明青宫在南部镜州明青谷内,两位道友来这里想必也是辛苦吧。”

对面两人点了点头,诉说一路辛苦,王紫宇知道徐菁聆根本就没听进去,这个表情就像在学堂里面一样。

“请问道友如何称呼?”对面男弟子突然问过来,看上去是问林冰瑶的,但是林冰瑶没有作答,王紫宇便抢过话头,答到:“在下蜀山王紫宇,今年二十。”那男的说:“在下明青宫秦焕羽,今年三十一”,旁边的女弟子接着说:“在下明青宫青熙云。”

王紫宇见师兄师姐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替他们答到:“左边是我师姐,林冰瑶,右边是我师兄,徐菁聆。”

徐菁聆听完“嗯”了一声,而林冰瑶那边,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见对面有些尴尬,王紫宇又和两位又聊了起来。

突然,严校尉举了酒杯过来,对着众人敬了一圈酒,王紫宇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而林冰瑶也自顾自的吃饭,让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最后众人酒足饭饱,返回房间休息。

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夜色,王紫宇心里面却想着徐菁雪,那日河边的一吻。

忆当初,未尝相思苦;看而今,相思无穷极。

趁着睡意不高紫宇,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母亲,一封给徐菁雪。

正写着,突然感觉到外面有一阵异常的杀戮气息波动,但这个气息比较陌生,强烈但短暂,一瞬间就消失,便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等写完了信,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王紫宇被吵醒了,只见众人在喧哗着什么,出门一问,昨晚那个副官,被杀了,尸体就在外面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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