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殿外的叫嚷声，圆脸姑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悦，提起华贵的裙摆就向着殿外跑去，刚打开宫殿的门，便被剑眉入鬓的男子抱了个满怀。
“笑笑，今天我们可以去宫外了，我们可以去给流民分发热粥了。父皇同意了！”男子一只手揽着姑娘的腰，一只手轻抚姑娘的长发。
“好！”姑娘怀念般的蹭了蹭男子的胸膛，才由着男子牵着手走在了仆众的最前方。
王辰和玄海腴也混迹在了仆众的末尾，“小掌柜，这个男子是菩萨成佛前的样子？”
“对，菩萨成佛之前是业揭之国的大皇子，天性纯良，有颗至纯至善的稚子之心，菩萨继位成为国君的前一年，邻国爆发战乱，民众流离失所，请求业揭之国收留，业揭之国的国君起初不同意，但是在菩萨万般恳求下同意了，后来菩萨又说服国君开仓赈灾，拯救万民的功德使其羽化成佛，号称观世音。传言是这么传言的，是真是假，我们今日就见分晓了。”王辰穿着太监的衣服笑眯眯的样子，让玄海腴有点想发笑。
“那为什么菩萨变成了女性？”玄海腴的好奇压住了她想笑的欲望，又接着问道。
“观世音不算是变成了女性，他的转化不算彻底，在他心情有起伏之时，便会变回原本男子的模样。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男子的事情，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逼问奈何和我做了什么交易，”王辰看了看周围已经变幻了的景色，声音有些低沉，“我也有些好奇菩萨是怎么成佛的了。”
周围已经变成了热闹的集市，集市上的流民很容易辨认，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长途跋涉的辛劳都体现在了他们的脸上。观世音和笑笑站在施粥铺旁，一碗一碗的为流民送上热粥，这样的场景持续了很久，即便笑笑的手被热粥烫伤疼痛不已，也还在坚持。
但周围人群渐渐变了，他们愈发的消瘦，长咳不止，甚至死亡。再后来不仅仅是流民，就连原住民都开始有了长咳不止，咳出血的症状，施粥并没有停下来。但观世音已经继位，如今是一国之君的他自然不能长久的待在这个地方，所以只有笑笑留下了，渐渐的笑笑也开始咳了，她不能施粥了，但她也没有回宫，她留在了专门为流民搭建的寨子里，跟着王辰幻化的御医学习制药，忙碌的笑笑有时会看着皇宫所在的方向发呆。
“皇后陛下，您的咳疾已经治愈了，您为何不回宫？”化作小学徒的玄海腴一边磨着药，一边好奇的问着不远处正在煎药的笑笑。
“天下之事都压在陛下的肩头，我能为他做的只有煎药这点小事，能替他排忧解难，比在皇宫中享乐要快活的多。”笑笑早就褪下了繁复华贵的衣衫，但她依旧尊贵无双。
玄海腴有些看不下去了，观世音登基后，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过了！也没有派人来接笑笑回宫！好不容易，听说国君出宫祈福，明明顺路居然都不进寨子看一眼笑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自己选择的道路，自己就要承担这条道路上的一切，无论是甜蜜亦或是荆棘。”王辰依旧站在一旁笑着，笑笑也点了点头以示赞同，看着微笑二人组，玄海腴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于是留下王辰笑笑二人，向着祈福的地点飞奔而去。
祈福祠堂内，观世音恭敬地跪立在佛前，双目含泪，“倘若以弟子一人的性命能拯救这万民的性命，弟子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让他们多些安适吧！”
万年不动的佛像开口了，“你若成佛，不就能庇护众生了吗？”
听见了佛示的观世音很激动，也很兴奋，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的他不禁愁容满面，“弟子虽无所求，独心系一人，无法脱离红尘。”
“佛祖心系万千众生”佛像又开口了。
“心系万千众生，与心悦一人不同，心系众生，众生平等，心悦一人，那一人便是我的一切。”观世音的嘴角上扬，一脸的温柔。
“男女之情，仅限于男女，众生之情不分男女。”佛像的声音和佛像一样的古板。
“我心悦于她，就算她变作男人，我依旧心悦于她，她就是这般不同的存在。”观世音笃定的语气，让玄海腴的气消了大半，这两个人即便无法日夜相对，也都挂念着彼此，观世音虽有半年未曾见过笑笑，甚至没有派人接笑笑回宫，但他无时不刻都念着笑笑。
“那她呢？若你变作女子，她还心悦于你吗？她还会视你不同吗？”佛像沉闷的声音变了，似乎有了些起伏。
观世音并未回答，只是露出坚定的笑容，他知道她一定会。玄海腴也在一旁狂点头，这不是废话吗？笑笑为了替观世音排忧解难，差点把自己的生命都搭了进去。
“那便试上一试，让我见识一下吧。”佛像化作了一个幼童，出现在观世音的身旁，伸手一挥，观世音便成了女子，姣好的容貌，纤细的身姿。
化作女子的观世音出现在笑笑的身边，笑笑一眼就认出了观世音，两人紧紧相拥似乎要将半年的拥抱都补回来，但是当观世音将自己变成女子的前因后果讲述出来后，笑笑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双眼噙泪从观世音的怀中挣脱，并后退一步，“恭祝陛下成佛，佑天下苍生。”
观世音也愣住了，他以为笑笑爱的自己的心，而不是皮囊，笑笑恭恭敬敬的跪拜，让他寒了心，也让玄海腴疑惑不解。观世音当即羽化成佛，消除万灾。
“我佛号观世音，你们若是苦痛难忍，就呼唤我的佛号，便能免除种种痛楚和烦恼。”观世音的声音充满了慈爱，佛光照耀大地，却独独没有照耀到痛哭流涕的笑笑。
观世音成佛了，梦也就要结束了，玄海腴冲着笑笑喊了起来，“唤他的名号啊！他肯定会出来的！你爱的是他啊！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爱他的皮囊！”
笑笑抬起头，看着玄海腴露出了微笑，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幻境消失了，笑笑也消失在了幻境中，观世音醒了，满面泪水，依旧是女性的身姿。
“恭祝菩萨成为真正的观世音观自在菩萨。”王辰拱手，依旧保持着微笑，一旁的玄海腴泣不成声。
“多谢”说罢，菩萨便不见了踪影。
“小掌柜，笑笑呢？”玄海腴涕泗横流的模样，让王辰无奈的叹了口气，扔了一方棉帕盖住了玄海腴早就哭肿的眼睛。
“菩萨成佛万年，笑笑的魂魄在忘川河里承受了万年的苦难，能进入南柯幻境，还维持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王辰的声音里有些许遗憾，玄海腴扯开帕子，入眼的仍旧是王辰温和虚假的笑容。
“笑笑承受了万年的苦难，菩萨不知道吗？”
“观世音，观世间之音，笑笑不曾呼唤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