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再等就糟了!
她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故意大声叫道:“阿哥,你回来啦。”说着,欢呼一声跳起来抱住林风眠,迅速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小心那蛇!”说完这句话,在他嘴边闻了闻,气嘟嘟的说:“阿哥,你是不是偷吃好吃的了,闻着有股白面味道!”
她只说偷吃,半句不提地上狼藉。似乎压根就没看到这些一样。她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场面慢慢缓和下来。
林风眠听了她的话,扫了一眼金环蛇。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在她说话声中,金蝉子动作微顿,又摸了两下蛇身,慢慢收回了手。心想:毕竟是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性子直些总好过狡诈之人。他现在不能露头,还是留着,等他伤好了再说。
陈影整个人像只八脚章鱼一样,扒住林风眠。林风眠怕她掉下来,一手夹住他,另只手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半块面饼,塞到她嘴里。
陈影眉开眼笑,欢呼一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抱着半块饼啃得不亦乐乎:“唔.......这饼可真好吃,又软又香。阿哥真好,谢谢阿哥!嘻嘻.......阿哥我刚才等你等得都睡着啦,原本我害怕不敢睡来着,可是太困了。阿哥,你也困了吧,被窝里捂得暖和极了,赶紧睡吧!”
“嗯。”林风眠点了点头。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拉着林风眠躺下。被窝里确实暖和,林风眠感受到久违的热乎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连续赶了两天连夜的路,他早就困得不行。这一放松,困意铺天盖地袭来,刚闭眼就跌入梦乡。
陈影听见他轻轻的打鼾声,总算松了口气。
他这臭脾气,也太硬了些吧……金蝉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刚才他摸毒蛇,那是种下意识的动作。他肯定是起了杀心。他要是死了,只留她一个人,下场绝壁很惨。她得看着他点儿,不能让他激怒金蝉子。唉,这杯具怎么没完没了了……
夜已过半,庙门外寒风凛冽,不断拍打门框,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陈影窝在林风眠怀里,她睡过一会,心里藏着事很难这么快睡着。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睛张开一条缝,掩在被褥下,偷偷看过去。
靠在墙边的金蝉子脱掉了上身衣裳,正在用药剂揉搓。他腹部有好大一块淤青,像是被人猛烈撞击所致。搓了好久,直搓的皮肤泛红方才罢手。再将那堆乱七八糟的药混合,装在木盆中。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滴了两滴青色药水到药上。
霎时间,一股浓烈腐烂味弥漫在整座庙里。陈影闻着这味道,直泛恶心。强忍住那股毛骨悚然,陈影一动不动。
不过数息时间,那些药材像是通通化成了液体。金蝉子毫不犹豫,端起了木盆一饮而尽。
喝完后,肉眼可见的,全身开始慢慢变黑。等到整个人黑的发亮时,他迅速打开竹球,将金环蛇取出放在手臂上。金环蛇触碰到皮肤,毒信子探了探,立刻亮出两只尖牙,猛地咬住了金蝉子。
陈影躲在被窝里,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这是什么奇怪招数,自杀?以毒攻毒?
金环蛇还在不停吮吸,蛇肚子一鼓一鼓,像是在吞咽。大约半柱香时间,随着金环蛇的吞咽,金蝉子发黑的身体,慢慢褪去黑色,由黑转红,最终恢复了正常。
将金环蛇重新放入竹球,金蝉子穿好衣裳,把剩下的药材归置到墙角。做完这些,两腿交叉盘起来,双手置于膝头,闭上眼,盘腿打坐。
陈影不敢发出声响,憋着等了许久,憋的心口都疼了,这才敢稍稍动动僵硬的四肢,翻个身平躺着。
他这样,怎么有点像用毒之人?
先服毒,再用毒蛇吸毒,最后运功疗伤……搞得这么诡异,不是说好了是重生乱世,怎么又他奶奶扯上了武林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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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大雪足足下了有十来天,这几日总算雪过天晴。化雪时分,空气阴冷。
陈影蹲在树林边,手上拿根树枝,百无聊赖的在积雪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向远处张望两眼,道路尽头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半个月来,林风眠隔三天去一趟城里。买药买吃食。金蝉子则等他们熟睡之后,每天深夜起来偷偷疗伤。他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两天前不再吐血,也不总坐在地上。偶尔走出庙门,在空地转上几圈。
心情好的时候,还指点林风眠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比如:哪几种草药混合在一起,能由药变成毒药,哪几种毒药相生相克,毒药变解药……
当然,都是些简单入门。
林风眠听得乏味,表示意兴阑珊。
陈影心里着急,趁金蝉子小解,把林风眠拖到一旁,急急小声说:“阿哥,你要是不想学就不听。但你不许说不听,我想学!”
“学毒做什么?”
陈影伸长脖子观察金蝉子动静,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一噘嘴一跺脚:“你别管,反正这年头,艺多不压身,我想学就是了。阿哥你听没听见?”
“哦。”林风眠胡乱应了一声。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也不明白阿蛮为什么喜欢。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久违的探出脑袋,给阴冷的冬日带来一丝温暖。
金蝉子照例出来溜达几圈,站在陈影身后。
她蹲在地上写写画画,金蝉子看了两眼,都是些鬼画符。没了兴趣,背着手晃晃悠悠又走开了。
陈影捂嘴偷乐,心想:她写的都是英文,他能懂才怪。想探她的底,门儿都没有!
这半个月里,她和林风眠但凡在一处久了,或者小声说话,他就会凝神倾听。
林风眠出门,她便必须留在庙里,出去也不许超过百米。也就是说,必须二人有一人,要在他视线范围之内。
时间一久,陈影就怀疑当初那颗毒药丸的真假。
事实如此,她吃了毒药,根本不会逃跑。跑了等于寻死,这点他应该心知肚明。可他又为何事事小心,处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