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充看着刘盈不问自己这么做的缘由,就甘愿和自己一起受罚,他看向刘盈的目光,多了几分宠溺和感激。
“相公,天寒地冻的,你先穿上衣服吧,别冻坏了身子!”刘盈看见马充冻得起了鸡皮疙瘩,而且嘴唇发颤,脸色发白,一边说着,一边拾起马充成衣,准备披到自家相公身上。
马充伸手制止了刘盈的动作。“多谢娘子关心。不过马充自知做错了事,马充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良心上的几分安慰罢了。”
刘盈手中动作一缓,随后跟马充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倒起了苦水。“相公,你明明知道宦官为乱朝政,为什么还要去依附大太监汪直呢?”
因为平日里马充常常跟刘盈讨论自己所见所闻,因此刘盈也知晓汪直大肆排除异己,诽谤朝中官员。
“娘子,你先起来说话吧,你身子弱,小心着凉。”马充看见刘盈仍然陪自己一起跪着,很是心疼。
“如果官人不穿好衣服,冻坏了身子,到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盈儿也不愿意独自活命!”刘盈听到马充他光着膀子反而开口劝自己小心着凉,不愿领情,委屈开口。
“好好,就听娘子的。那娘子也披着棉被,腿下垫着褥子吧。”马充知道母亲李氏很是疼爱李氏,不愿意让刘盈跟着自己受苦,让母亲伤心。
此刻刚过腊月,天气仍是非常寒冷,刘盈见马充说完后就穿上了棉衣,自己也依马充所言,把褥子铺在了地上,用棉被裹住了身子。
最后刘盈侧身依偎在马充身旁。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达尔文口中的物种起源吗?”马充见刘盈坐定,定了定心神,开口说了一句。
“就是那个承认自己祖上都是猩猩的达尔文吗?”刘盈侧过头跟马充说道。
“咳,咳,重点不在这。”马充被刘盈奇特的关注点呛了一下,赶忙接着说道:
“进化论的中心在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凡是一成不变的,终将遭到淘汰。我之所以打算依附阉党,是为了争取把阉党引入正途。这是我苦思冥想,能搅动明朝潭死水的最好方法了。”
“啊!”刘盈不禁惊呼出声,随后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马充只当刘盈为自己言论所惊,并没有太在意。
只听得刘盈双手捂着嘴,闷闷的说道,“官人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一点!”
“假如相公以后中了进士,有了入朝为相的机会,到时候不论做什么大事,相公不是更名正言顺吗?”刘盈开口跟马充建议。
“大明此刻就如同一池死水,仅凭岸上一两个人是搅动不了这底部泥沙淤泥的。”马充神情凝重地说。
“这时候需要有人潜入水底,混入泥沙当中,把堵作一团的污水口清开,才能重新恢复池水原本的清澈面貌。”
“如今不是我疯了,而是很少有人愿意从美梦中清醒,面对这死气沉沉的世界罢了!”
“如今大明此刻正需要这一人物,而我愿做大明第一个投身污泥的读书人!”
马充越说越激动,最后免不得振臂高呼起来。
马充眼见刘盈呆呆地看着自己,心中起了几分得意:不愧是我!结合后世几句现代诗,就让老婆无法反驳,说不得她此刻已经认我为一生的偶像了!
“马充,你说的可都发自肺腑吗?”
马充正准备还要开口忽悠刘盈几句时,忽然听到身后马遂的声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马充随后回头,发现李氏和马遂都站着身后,赶忙跟父亲母亲行礼:“父亲,还有母亲,小子......”
“哎,马充,你不必再解释了!”
“赶紧起来吧,看来今日为父和你娘都冤枉你了!”
说着,马遂就要拉马充起来,马充闻言,顺势也就站了起来,说完,马遂一把抓起马充的手。
这时只见马遂有些眼角湿润。
“这大冷天的!还不赶快让马充和盈儿回屋暖和暖和!”李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马遂。
“啊!是!马充,还有好媳妇,你们赶快回屋吧!”马遂赶忙放开了马充的手,说完,不禁搓了搓手,面带憨笑。
于是,马充和刘盈跟父母互道晚安之后,就各自回了屋。
此刻马充刘盈一回到屋中,马充就埋怨刘盈不提醒自己。
“父亲和母亲站到了我身后,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如果知道父亲马遂当时就站在自己身后,马充可不敢放出如此狂言。
“嘻嘻!”刘盈捂嘴偷笑,“盈儿当时看见岳丈和岳母怒气冲冲从院中出来,不由惊呼出声,当时准备提醒相公的。”
“不过盈儿转念一想,”刘盈忽然展演一笑,露出了两个虎牙,“以相公伶牙俐齿,一定能消除岳丈岳母的怒气,盈儿这是给相公台阶下呢!”
“你呀!你呀!吓得相公。。。”
“阿嚏!阿嚏!”说到这里,马充忽然觉得鼻子痒痒,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啊!官人不会着凉了吧?”
“哧溜”马充吸了吸鼻子,“好像是。。。”
随后,正月十五那一天,马充一家就从杞县县衙府中搬了出来。
不过好在今日是假期,县衙基本空无一人,马充一家的大动作并没有惊动县衙里的官员。
县衙门卫看着马充一家搬离县衙,只当他们在外面安置好了宅院,也没多想;随后门卫老头听到县令马充吩咐说如果明日有人找他,就说自己在悦来客栈。
门卫自然不敢怠慢,把马充的交待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正月十六一早,悦来客栈门口。
“快开门!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砸店了!”汪直一干人正在门外呼喝。
昨晚,店内伙计们昨晚见掌柜外出赏灯,想着店中左右无事,就偷偷喝了几盅,此刻还沉浸在梦乡里。
而楼上的马充习惯了早起,刚正在二楼大厅,拿着清涧石板,正沾着清水练着字。
马充听到一楼吵吵囔囔的,便起身下楼,想着看看是怎么回事。
马充听到外面嚣张跋扈的声音,推测应该是汪直和他手下来找自己了。想到此处,马充就自己动手,把门板卸了下来。
“你这小厮没长耳朵吗!让汪大爷和老子等了这么。。。”马充此刻正把门板放向一旁,忽然听得来人张口大骂,心中无语。
可是不知怎么地,那人最后说话声越来越小。
马充便转过身来,朝众人看去。
马充一抬头,就看见了身披毛绒裘衣的汪直骑着高头大马上,再往前一看,他就看见两个宫中太监服饰的小厮,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马充只觉得二人有些面熟,然而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二人。
“原来是马大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看我这臭嘴,我先自己抽自己几个嘴巴!”马充看见一人忽然低头哈腰,随后啪啪地抽起自己耳光来。
“大人不记小人过,望大人原谅了小人!”另一人说完也狠狠抽起了自己。
汪直只是冷眼旁观。
我想起来了!马充忽然想到二人就是去年三四月份带自己去见汪直的两人!当时二人被汪直好生呵斥一通。
不过他们怎么跟着汪直来到了这里?
马充正对着汪直一边行礼一边思考,随后,马充忽然意识到两人应该是汪直的心腹,否则他们不会一路跟随着汪直!
想到此处,马充起身后,双手抱拳,首先开口:
“汪大人,还请放过两位弟兄!他们只是把我错认了店内伙计,区区小事,何必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