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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局

宽敞的议事堂里按照职位和实力的高低密密麻麻站满了天地会各分舵的人物。虽然身边全是平日里熟悉的会中同伴,但是严肃的帮规和他们心中的敬畏让他们保持着沉默。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门口的蜡烛的火光第三次微微闪动的时候。前面两次是堂内长老匆匆走过带起的风所造成,而这一次则预示着有其他人来到了门口。

“帮主!”堂内众人齐声喊道。

洪天元双手虚按几下,示意众人安静。提起丹田之气,用洪朗而沉稳的声音说道:“诸位辛苦了,这次帮会,主要是邀请的大家商议一下如何解决江南道上和天地会在生意上的冲突。”

他微微转头,看向自己左手边那位须发皆白,眼睛中透露出精悍之气的老者,开口问道:“左长老,你看如何行动才是?”

“启禀帮主,我们四海帮在江湖上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欺人十分。咱们四海帮向来做的是水面上的买卖,如今天地会竟敢跑到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依我看,不如让我领上红木舵和黄土舵的一半兄弟,加上碧水舵的兄弟,去灭了天地会的那帮疯狗!”左长老眼中闪动着怒火,恶狠狠地回答道。

洪天元微微摇头说道:“不可。左长老,你还记得我们天地会的帮规是什么吗?天地万丈,有容乃大,我们天地会是江湖第一大帮,自然要有一份气度。我看,不如我亲自走一趟,去和天地会的楚狂奴好好谈谈。就算未能说服他,到时候在动手也不迟。”

众人齐声说是,左长老也欲言又止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正当此时,从小门外的走廊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在重新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格外引人注目。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素白流云裙的长发女子走了进来。她微微低头,侧身向殿内帮众福了一福,便转过身去,微微蹙眉,望向洪天元说道:“天元,我昨天收到我娘家寄来的一封信,说家父病重,需要……需要我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女子的眼眶渐渐红了,她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本不应当在此间提起,但是我还是恳请你能和我一同去见他最后一面。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平平静静地陪他度过最后的日子。”

洪天元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好,兰儿,我答应你,此去江南道,正好顺路,我们尽量不与四海帮发生冲突。我希望这次双方能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洪天元站起身来,李香兰也挽住了夫君的手臂。洪天元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商议已定,并无异议,那么大家就散了吧。我即日就会启程去江南,劳烦神木舵的兄弟安排一下舟船。”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想必便是神木舵的舵主,他躬身答道:“谨遵帮主号令。”

天地会,江南道

天地会的帮主楚狂奴身穿一袭大红衣袍,正在会客厅内品茶,他轻抚茶杯晶莹的外壁,眼神里却透出丝丝杀意。“四海帮?哼,今天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洪天元的本事吧。倘若你洪天元竟是一个胸无远虑的莽夫,那可别怪我天地会将你四海帮取而代之!倘若真是人中豪杰,心怀天下的大英雄,那我们也可就此合作。届时天地会的智谋加上四海帮的实力,配合四海帮世代相传的‘暴雨梨花’,必然可以称霸江湖!”

会客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来人快步走到楚狂奴耳边低语数局。楚狂奴挥挥手说道:“来人,请洪帮主入内一叙!”。

不多时,洪天元携着妻子进入了会客室内。只听见楚狂奴突然高声称赞到:“好标志的美人儿!”,说罢竟主动上前想要牵李香兰的手。洪天元却是心中一阵狂怒。他上前一步挡开楚狂奴的手,同时转身大刀金马地坐在主位的椅子上,一只手在桌上轻轻一放,却是暗运内功,将桌子按出了一个掌印。楚狂奴见了,心中虽然有些不屑于洪天元的气量,却也暗赞其功夫确已臻化境。

楚狂奴慢慢踱回下座坐了。开口说道:“洪帮主,我们天地会的弟兄向来对四海帮可是景仰得很呐!这次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劳烦您的大驾来敝天地会总舵?”洪天元却是闷哼一声,压着怒气说道:“楚帮主,不必卖关子了!天地会在江南道上可是不规矩的很呐!三番五次下手搅黄我四海帮的生意,这次本想和楚帮主好好地划下道来,让两个帮派之间不再互相敌视,各做各的生意。不料楚帮主看样子不太想好好解决,莫非在帐后伏下几名手持尖刀的汉子便是楚帮主的待客之道吗?”楚狂奴暗叫一声不妙,还未待他开口,洪天元将茶杯掷在地上,起身一脚将椅子飞踢而出,,砸向身后的屏风。只听见几声闷哼,料是里面的人已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洪天元拉起妻子的手便大步走出了房间、楚狂奴心知自己这点人也拦不住,便使了个眼色,让下属纷纷让开,不必阻拦。

楚狂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厉之色。“你洪天元不问缘由便将我天地会的好手一脚踹了个干净,如今却也留不得你的性命了。你今晚必须给我天地会一个交代!来人!将洪天元所在的四海帮分舵周围的井里都撒上五毒散,今天晚上随我去杀了四海帮帮主!待你死后,你四海帮历代所传的第一暗器暴雨梨花就将为我天地会所有!哈哈哈,当时候有了这等神兵利器,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四海帮江南道分舵

洪天元牵着怀抱幼子的李香兰浑身浴血地站在院内,身边尽是四海帮帮众的尸体。楚狂奴带着部下将其团团围住,眼看洪天元就要被数柄长枪扎出几个透明窟窿,他一声大喝,身周的天地会帮众不禁被这恍如雷鸣般的声音惊得僵立在地。洪天元将全身内力运到极限,一跃而起,抢出门外。李香兰情知自己今日绝难幸免。竟用起全身力气将怀中幼子抛向夫君。洪天元接住孩子,反手扯断门口的拴马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虽然马匹疾驰速度颇快,他的声音却不曾衰减,反倒愈发洪亮。“楚狂奴,你等着,我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楚狂奴的下属下属此时才回过神来,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楚狂奴暗道不好,于是吩咐下属道:“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只能去请含沙阁了,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不能让洪天元活着回去!你去告诉含沙阁主,只要他们杀了洪天元,我天地会就可以拿下四海帮!届时我将四海帮历代所传的“暴雨梨花”献给含沙阁作为酬谢。”“可是帮主,那可是‘暴雨梨花’啊,倘若落入他人之手,岂不是......”“不必多言!此时的当务之急是除去洪天元!待我们完全吞并四海帮之后,再细细研究,到时候复制一个‘暴雨梨花’,再与含沙阁交易也不迟!”属下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赞道:“帮主英明!”

十五年后,含沙阁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转过身来,对身后躬身而立的范无涯说道:“如今距离我们刺杀四海帮帮主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可是这江湖上还有人对我含沙阁有所图谋。这次,你就去了解十八年前的一桩旧账!将当年曾经对洪天元施以援手的和尚杀了!也好让众人知晓,敢帮我含沙阁要杀的人,便教他也一并去见阎王!你是我含沙阁如今最顶尖的高手,此去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范无涯低声答应,转身退出了房间。那男子却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充满了阴冷和毫不掩饰的残忍。

清凉山脚的一座小村

清晨的微光刚刚穿过泥泞崎岖的云层,艰难地抵达村子东口张三家那块龟裂成五块的古老墙砖上。因为赶集而兴奋地早起的男孩欢蹦着领着他的父母走在通往小镇的路上。

男孩的父亲挑着家里养的那只大公鸡盘算着能否给孩子换一身新衣裳的同时给自己再打二两谷酒。男孩的母亲则担心家里没了那唯一的报晓的公鸡,该怎样在早上按时出门去田里干活。他们终于看到了前面市集里酒肆的旗子在风里忽高忽低地飘扬着,并越来越近,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上头的“酒”字。看着刚刚推开的城门使他们确信自己是今天第一个到镇上的人。

“爸、妈,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之间那小男孩指着城墙上贴着的几张纸,纸上还画着一个人。

“这是不是通缉令?官府又在捉拿什么逃犯?”男孩的母亲猜测着说,并不识字的她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回答,但她又不是那么肯定,于是她望向自己的丈夫,等待着他回答儿子的问题。

男人并没有立即开口,他走上前去,仔细地读着。随着目光逐渐向下,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这不是通缉令”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含沙阁的追魂帖!”

“爹爹,追魂帖什么玩意儿?跟李医生的活血通淤帖是一个东西吗?跟王员外家的寒食帖是一个东西吗?跟……”男孩的母亲也好奇于这新奇的名字,但丈夫凝重的神色让她没有开口。

“这是含沙阁撒下的追魂帖,上面说的是含沙阁已经集合了全阁之力意图追杀清凉山伏虎寺的玄苦大师,为的,便是清算十五年前的一桩旧账。”

“上面有写是什么旧账吗?”女人疑惑地问道。“十五年前……那正是含沙阁倾巢而出追杀天地会帮主之时!”男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低下了头,掩去了眼中复杂的情感。“当时四海帮正是傲视群雄、威霸四野的天下第一帮,但是帮主洪天元却突然被含沙阁追杀而死,至此之后,四海帮便开始没落,直至完全销声匿迹。而这次含沙阁昭告天下追杀玄苦大师,在追魂帖上所述其罪状便是出手重伤当时追杀洪天元的刺客”

“爹爹,含沙阁是坏人吗?”男孩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当……,嘘,这样的问题以后不准再问!”男人突然变得异乎寻常的严厉起来,希望藉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你可知道为何含沙阁在追杀人之前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四处散布追魂帖?他们为何不怕所要追杀的人收到消息而隐藏起来从而失败吗?想当年四海帮得知是含沙阁谋害了帮主,聚集了四舵舵主和全帮一大半的兄弟去寻仇,可是还没找到含沙阁的确切所在,便中毒的中毒,遭暗杀的遭暗杀,无数人折在那片荒漠里,也是由此,四海帮从此一蹶不振走向没落……至此之后,含沙阁愈发嚣张,杀人之前必先广发追魂帖,取其天下虽大,必取其魂之意,无论你躲到何处,也会取你性命。一方面是昭告天下宣扬其残酷的手段,一方面也是恐吓被杀者。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使其觉得恐惧,一旦一个人觉得恐惧,便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女人带着奇怪的眼神看向了男人,好奇其为何能知道如此多的秘辛。男人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微微低头,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想当年,洪教主待大家极好,做事公正,武功更是天下无双,却没想到……”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许她早就有所觉察,但能听到男人亲口承认,她也觉得有些诧异。她轻轻握住男人的手,小男孩也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崇拜和向往。男人牵起孩子的手,带着一家人,在越发明媚的晨光里消失在人群中……

待那一家人彻底离开后,城门的那片阴影缓缓隆起,走出一个黑衣男子,他望向城外清凉山的方向,发出意味难明的一声冷哼。

清凉山,大悲寺

山腰寺庙数里远的山顶,有一座僧院,里面栽种着一棵上千年的柏树,虽然无人打理,却也长得绿意森然。柏树落下的枯叶铺满了院子里的小路。院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门闩发出艰难而又痛苦的呻吟。一个老僧推门而入,环顾四周,微微皱了皱眉。他径直走向屋子,推门而入,将手中的经文和追魂帖放在桌上,拿起墙角的扫帚,走到院内,开始打扫起来。

清凉山,朔风镇

镇上一处荒僻无人的小巷内,整齐地站着数十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范无涯站在最前面,眼里透出坚定的目光。只见两个个分别身着药店小厮、打柴的柴夫衣服的人和巷口那个端着破碗的乞丐一起走到范无涯的面前,似乎是向他汇报着什么。范无涯听罢,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接着低声命令道:“所有人,今晚子时行动,摆含沙射影阵,务必一击得手,之后分头在镇上张贴得手的锁魂帖!”蒙面人们答应一声,又渐渐融入了巷子里似乎永远不会改变的阴影中。

清凉山,大悲寺

屋内的老僧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在黑暗中翻身坐起。起身披起衣服,走到屋前便打开了屋门。只听得他高声对着一片黑暗的院落喊到:“不知是何方来客?深夜拜访老衲?倘若不嫌弃,还请入内一叙。”

当乌云悄悄遮蔽其最后一丝月光时,大悲寺的一间小院里却骤然浮现出数十道黑影。他们手持在无一丝反光的匕首,按照演练过无数次的阵型,井然有序又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间孤零零的小屋。范无涯从树上跃下,沿着从无妄到同人,再沿着归妹绕着小屋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一老僧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起身,披上衣物,便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只听得他高声对着一片漆黑的院内高声喊到:“不是是何方来客,深夜驾临?如不嫌弃,还请入内一叙!”半晌过后,就当老僧的高呼在无月的黑暗的群山中反复回响几遍后,只听得头顶屋檐上传来范无涯的声音:“含沙阁,前来取你性命!”破风声接连响起,料是暗器飞镖之类出手而发出的尖利的鸣响。

一瞬之后,黑暗中便接连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老僧双手死死地掩住自己的头脸,衣襟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摆动着。可是他料想的剧烈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甚至连皮肤被微微刺破的感觉也没有。在漫长的一秒过后,漆黑的院子里却亮起一点火光,却是范无涯点燃了随身的火折子。老僧看着火光微微映照出的倒在地上的数十个黑衣人,和孤身一人站在院内显得无比突兀的范无涯,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愣在原地。范无涯快步上前,却是往下一拜。只听范无涯说道:“大师莫惊,我乃是十八年前大师所救洪天元之子。自被大师所救之后,得蒙家父帮下众长老照拂。大师救命之恩瑾记于心,本应早来报恩,奈何自加冠之后四海帮遭天地会清剿,不得已加入含沙阁欲习其功夫为家父报仇雪恨。听闻大师有难,这才潜入这次刺杀的队伍,想要暗中保护大师免遭宵小毒手。刚刚真个是千钧一发,好在小子武功尚过得去,抢先将其余刺客都杀了。还望大师稍加等候,且待我去清理现场。”

老僧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地叹息,宣了声佛号,开口道:“佛经所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贫僧不过于令尊危难之时施以援手罢了,还望施主不必挂念。没想到如今因果报应,使贫僧今日得免于利刃加身之苦,但施主所造杀孽过多,且待贫僧为他们超度。”范无涯见老僧行事古板,心知此事天明便将暴露,此时时间紧迫,断不可待老僧慢吞吞地做法完毕,故躬身进入屋内,急切说道:“大师且慢,如今要紧之事乃是请求大师详述当年之事,我听闻当年乃是含沙阁传闻中的第一刺客追杀我父亲,请问大师可否记得其面目?杀父之仇,不可不报,还望大师明鉴。”老僧双手合十,再宣一声佛号,劝住范无涯道:“施主,且听老僧一言,切不可再造杀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务必放下屠刀,于佛祖前忏悔前罪方是正道......”范无涯见老僧又开始说道,心中不免焦急,环顾屋内,却发现屋内陈设破旧,实不似常年居住之处。且墙角窗沿皆洒有石灰,乃是防虫祛湿的法子,但此处名为清凉山,山上极少蚊虫瘴气,此番布置,显得十分古怪。,心中不免有所疑虑。老僧见范无涯也无心问道,遂停止了讲经。起身点燃茶炉,烧水煮茶。待茶叶煮好,起身给范无涯与自己各斟一杯茶,开口道:“唉,此事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年我乃是山间小寺里一个小沙弥,平日却喜欢读些医书。当年我下山采药,正好遇到令尊抱着你一路奔逃。见他印堂发黑,脚步虚浮,然一步一丈,显然身负绝顶武功。我看他似乎已身中剧毒,内力杂乱无章,恐有性命之危。便自告奋勇,想要替他解毒。令尊与我回到此间小寺后,我按医书所载替他解毒,但少了几位药材,我便去镇上买药,没想到还未等我......”

老僧停止了叙述,因为他不得不停止,因为范无涯的短剑就毫无征兆却快若闪电地放在了他的喉头。范无涯厉声说道:“你究竟是谁!我虽对当年之事不甚明了,但也算是个心思慧敏之人。你这老僧为何能看出我父亲内力杂乱?况且这屋内布置,我老早就有所疑虑,此时却是明白,这屋子根本就无人居住,瞧这石灰摆放,却与我于含沙阁中所学阵法类似。这也罢了,之前烛火黯淡看不分明,但是刚刚你起身烧火却发现你额头皮肤似较下颌略暗。我于含沙阁练习多年,能在月光下凭眼力发现暗器,若非如此,我还难以想到,这一上一下肤色差异是常年蒙面的缘故!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玄苦大师?”那

那老僧悠悠叹了一口气,却不见惊慌。只听得他开口缓缓说道:“也罢,也罢。范施主果真慧敏无双,心细如发。我本意想借此了却因果,从此遁入空门,却奈何还是落入这等地步。接下来我所言不求施主相信,但求一个问心无愧罢了。十八年前,我本是含沙阁最强的刺客,奉命去刺杀当时的四海帮帮主,也就是你的父亲。我本自以为自己的潜行暗杀之术早已炉火纯青,全天下没有我杀不了的人。直到我遇见了令尊。令尊确是武功当世无敌,心细如发。正面刺杀我本就毫无机会,暗中偷袭竟也无可奈何。不过我作为刺客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不伤及无辜,故井中投毒、屋顶放火之事我是断不会为。一路上我与令尊斗智斗勇,竟彼此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后面刺杀时我故意留下一线生机,令尊内力无双,一时半会也难以用毒,于是我也不再使用投毒迷药等下作手段。令尊也不再全力逼迫,反而在我暴露之时故意放我离开。就这样一路相互交锋,直到清凉山下。我发现本来因为修炼邪派工夫而阴寒至极,蕴含寒毒使我每月都有一日疼痛难忍的内力竟然暗中被令尊以纯阳内力化解了大半寒毒。虽然几十年的内力化去大半,但是也得以从每月一次痛彻骨髓的寒毒中解脱出来。我对令尊心存感激,乃至于想要护送令尊回到四航帮,内力尽失的我再找一个谁也认不到我的地方度过余生。我暗中护送令尊至此清凉山中,令尊欲于此间借宿,却未曾想此间的却是江湖上一伙收到消息想要暗算令尊从而获得悬赏的悍匪。他们确实精明无比,提前在令尊可能的路线上埋伏了好几伙人。这庙中的和尚早就被这伙悍匪杀掉,他们却穿上僧衣假扮作和尚。我当时正伏在屋檐之上,却于屋后隐隐闻到一股血腥气,我当时就感到不对,却也不便现身警告,只得于暗中观察。唉,却没想就此......”

老僧叹了一口气,见范无涯并无任何举动,神色间仍满是警惕之色,只得继续开口讲道:“那几个假和尚以令尊与佛有缘为由,要求令尊沐浴更衣,听他们讲述佛法,实际上想要乘机暗中偷袭。令尊生性警觉,婉言谢绝他们的一番虚情假意。这伙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在茶水饭食之中下毒。令尊自然不会就此上当。他假意喝下毒茶,实际上用嘴含住,并不喝下。那伙人见令尊已然中招,不由得凶相毕露,恨不得就此出手,但碍于令尊毫无毒发之相,只得继续假意招待。令尊本想委以虚蛇,应付过去,但未曾想到那茶毒性之烈,世所罕见,半晌之后就已嘴唇发麻。令尊见状只得暴起出手,连出三掌一一击在悍匪们的胸口之上。三人登时便倒地不起。奈何其中一人尤为狡诈,虽身中令尊全力一掌,但因为其暗中戴着护心镜,只是一时穴道闭塞,难以活动。其故意躺倒在地,稍呻吟,引得令尊上前查看其情状,暗中打开随身所戴毒囊,放出迷毒。我附在树上看得真切,立时便一声猛喝纵下树来,一镖将他打得头破血流,脑浆涂地。令尊见我突然现身,尚不知我来意,提气猛然运内力于全身。这下可算是遭了大难,本来令尊一直提着一口气,用内力与口中残毒相抗,却于此时不得不运起内力于全身周天循环。习武之人运转内力本是习以为常之事,平日里一呼一吸间便源源不断地将内力循环以护卫全身。这时猛然吸气,又运转内力,一内一外两毒同时发作,纵然令尊神功盖世,也回天乏术。令尊心知已绝难幸免,便托我将你送去四海帮。令将死之时,心中所憾,却并非大仇未报,而是难以亲眼见你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令尊担心你长大成人后怀恨在心,却斗不过含沙阁和天地会,便托我暗中照拂你,不要让你因为报仇而身处险地。我现在已是武功尽失的废人,却难以用武力护你周全。于是我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故意放出消息引得含沙阁上门,想要见到你后用佛法循循善诱,使你忘却前仇。如今你已杀尽了含沙阁的精锐,愿你就此罢手,这也是令尊的心愿。切勿执迷不悟,把一生都浸在仇恨之中,浪费了这一世为人的机会啊”

老僧见范无涯正自犹豫,心知其内心尚有怀疑,于是起身说道:“也罢,我当年将令尊葬于此山山后林中。请随我来,令尊之墓就在前面。”

范无涯虽尚有疑虑,但是也起身跟随着老僧向山林深处走去。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林道逐渐向后山走去,两道比夜色更深邃的影子在起起伏伏的山道见逐渐拉长,又在拐角处被露头的月亮播撒的不算太明亮的月光瞬间驱赶到身体的另一侧。两人的影子闪烁着、扭曲着,却又像是冥冥中在等待着什么。

拐过一片山坡,却来到了树林深处。那老僧停下了脚步,却用目光指向了前方那在伏在黑暗中的一座坟茔。上头树立着看不清字的一块小碑,坟头上冒出来一尺高的杂草,在月光下微微摆动着。“前面就是令尊的埋骨之地了,你一定有话想要对你的父亲说吧,贫僧这就告退了。”老僧说罢,便即后退三步,想要转身离开。“切慢!”范无涯转身拦下老僧。“托大师之恩,才使家父不至遭受死无葬身之地之苦,小子的性命也是得蒙大师相助才得以保全。不如大师和我一同上前,在家父见证下由我立誓拜您为义父,也让家父能看见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欣然转生。”范无涯说着便伸手拉着那老僧向前,料是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倘若那老僧想要借事先藏好的机关加害于他,便拿老僧先探探路。倘若老僧刚刚所言非虚,那他也就拜老僧为义父,报答其葬父之恩。那老僧见状,只得随着范无涯一同向前走去。

两步过后,范无涯见无事发生,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随着老僧一同向前。谁知一步过后,异变陡生!从两人身前背着月光细节难辨的树顶之上,飞出无数细如牛毛的细针,满天的细针在月光下飞舞着,仿若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银雪。针尖反射着明亮清冷的月光,像被微风卷积着一般飞向了两人。又像一场避无可避的大雨,带柔和的寒意,打向两人。那雪飞洒到那走在前面的老僧身上,绽出无数璀璨的光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老僧身上仿佛绽出了无数银白的‘梨花’,那‘梨花’转瞬之后却又消融殆尽,了然无痕。范无涯急退一步,万幸没有沾染到这场来历不明的‘银雪’。在一番庆幸之后,再回头看那老僧,却早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突然之间,树影晃动,却跳下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看体态似乎年岁较长,纵跃落地不似年轻人那般矫健。那黑衣人见到右手按刀,一脸戒备的范无涯,却似乎并无慌张,反倒像是早有所料般开口说道:“范贤侄莫怕,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你稍安勿躁,待我从头道来。”

那黑衣人就在地上盘腿坐下,似乎并不在意范无涯是否相信。范无涯见状也只得在黑衣人身前三丈开外找了一处盘膝坐下。只听得黑衣人开口说道:“我本是含沙阁排名第一的刺客,当年奉含沙阁之命追杀洪兄......”“什么?你才是当年那个刺客?就是你杀了我父亲?不对......听那老僧的话,他说他才是当年的刺客,可是他却对家父伸出援手。你们究竟孰真孰假?当年之事又究竟是怎样的?”范无涯听到黑衣人之言,却觉得心乱如麻,难以分辨,他暗中下定决心,待此人说完之后,再分辨真假,此时要防着那老僧暴起伤人,也要提防那黑衣人的暗算。“什么?这贼僧也称自己是当年的那个刺客?好好,哈哈,看来这贼僧是打定了注意想要置你于死地了。幸好我一路潜伏,在此识破了他的阴谋。范贤侄,当年之事原是这样的:我乃含沙阁排名第一的刺客,奉命追杀你的父亲,奈何洪兄确实神功无双,又心思细腻,我屡次偷袭暗算未果,心中却渐生退意。我虽然身为一个刺客,却从不行那下毒纵火这等伤及无辜的下三滥勾当。洪兄对我虽然戒备,却也暗中留瘦,无意取我性命。就这样一路交手,我和洪兄难免生出惺惺之情。洪兄在交手之时,将内力打入我体内,虽然化解掉我部分功力,却也让我不必遭受寒毒之侵。我一路尾随你的父亲来到这座山中。我暗中观察,却眼看着三个扮作和尚的悍匪施奸计暗算你的父亲。我虽念洪兄不杀之恩,但是我身负使命,实不能施以援手。洪兄虽然将三人打晕在地,自己却也身中剧毒难以起身。我从暗处现身之后,洪兄将你托付与我,拜托我将你带到安全之处。并将四海帮的镇派之宝‘暴雨梨花’交给我,命沃转交于你。我虽然是个见不得人的刺客,却勉强算得上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念及你当时年岁尚小,无法保管这“暴雨梨花”,我便自行带着暴雨梨花藏匿起来。十八年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却一直没有找到。最近听闻含沙阁要了断当年之事,于是想来此碰碰运气。不料却碰见当年假扮和尚暗算洪兄的那三名悍贼之一。这厮想必是扮和尚上了瘾,竟然又扮作和尚。我近年来武功日益衰退,对上那厮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就此隐匿起来,用这‘暴雨梨花’暗算他一手。想来刚才贤侄已经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才故意让那老僧走在前面吧。这厮今日也会被我暗算,也算得上是因果报应了。”范无涯闻言,却是一愣,旋即问道:“那这老僧,不,这悍贼,又为何要假扮于你,又对我有何图谋呢?”那黑衣人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或许他当年侥幸没被洪兄一掌打死,但想来洪兄的内力却也日夜在他体内肆虐,使他不得安生,你与洪兄本是同源,只需假意传功于你,引你体内内力借此渡出他体内洪兄的内离,一来得你信任,二来解其日夜之苦,三来得以尽复功力,这十八年来,他的内力与洪兄的内力不断相抗,反而得到锤炼,说不定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范无涯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说道:“怪不得这厮要传我佛法,言说自己已看破红尘,借机说不得便会提出传我内力,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剑走偏锋假扮当年追杀父亲的刺客,再领我于此,想要取信于我,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当年的亲历者竟埋伏于此!”黑衣人听后抚掌大笑道:“好!看来范贤侄已是洞察到此人的险恶居心了,那么接下来我便将此‘暴雨梨花’以及使用方法传授与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得此宝物却是夜不能寐,生怕失信于洪兄。今日终于能够兑现诺言,我也终于能够放心心来。走吧,贤侄,且去寻一合适之处,让我将这‘暴雨梨花’的用法给你细细道来。”范无涯口中称是,起身与黑衣人一前一后走出树林,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就在两人走出树林不久,那躺倒在地的老僧突然翻身坐起,口中“嘿嘿”地冷笑不停。“这小子当真是难缠至极,本想着我一人便足以骗过他,未曾想却是三番五次识破我的谋划。哼哼,但是料他再怎么也猜不到我们含沙阁的‘第一刺客’竟然有两位!多亏了师兄与我合演这局中局、计中计,我们苦等多年,终于找到机会,和含沙阁主谋划着让这小子帮我们祛除洪天元的内力,哼哼,你以为你潜伏进含沙阁我们毫不知情么?不过是想等你修得内力足够强劲之后加以利用罢了!眼下师兄已经获得了那小子的信任,料想过不多时,师兄便会借演示‘暴雨梨花’之由,让那小子主动将他体内的洪天元那厮的内力化去,又或者师兄借着演示‘暴雨梨花’,却偷袭那小子。刚刚的‘暴雨梨花’不过是将狼尾草的细绒涂上桐油从树梢洒落罢了,可只用将机关一转,那小玩意二就会从另一头喷出无数毒针,虽然并非真正的‘暴雨梨花’,那小子也决计闪避不过。届时再用解药要挟,逼他化去我们师兄弟身上的内力......”他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兴奋,嘿嘿地笑着,笑声像是沿着树梢爬行的毒蛇,在树林间回荡着。他忍不住从想要从地上跃起,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直起身来,双腿发力。正在此时,一阵风无由而起,穿过树梢带起无数落叶,纷纷扰扰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轻盈,仿佛功力尽复一般,向鸟儿一样向着蓝天飞去。可是上升的势头却心戛然而止,他感到脖子蓦地一凉,眼花缭乱地向地上坠去。在他最后的目光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因为他看见自己无头的身体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树后转出一个人来,他提着一个人头,身上沾着梅花般点点的血迹,原来正是范无涯。范无涯将手中所提黑衣人之首放在地上,眼泪却不禁流了下来。“你们的戏码的确令我真假难辨,但是你们终究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暴雨梨花’并不是一件暗器,它是一种手法,使用者需要配合独特的内力才能使出,一招出手,飞花摘叶皆可取人性命。而这独特的内力,正是我和爹爹一脉相承的独特内力。它要求使用者能够通过血液的流动来制造一种‘波纹’,从而将内力灌注到所持之物中。能够死在真正的‘暴雨梨花’之下,是你们的荣幸。”范无涯当即走到那坟茔之前,也不顾是否真是其父之墓,撮土为香,以两颗人头为祭,祭拜起父亲来。

许久之后,范无涯擦干泪水起身道:“父亲,不知当年对我有莫大功德的玄苦大师究竟身在何处?父亲,含沙阁一日不除、玄苦大师之恩一日不报,孩儿便无法恢复本姓,还望您多多体谅。有朝一日,我终会将所有加害于您之人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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