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头发的事情又被温匀拎出来想了一遍。早在之前,她心里隐约就有替哥去上学的想法。
这是很荒唐,可她心里还是抱着希翼。温匀默默的捋了一遍可能:第一,她跟她哥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第二,高中里全是新同学,没有认识她和她哥的人;第三,只要低调安静,就不容易被注意到……
想了好几遍,还是很慌。可是心里却有一阵异样的期待:水木高中诶,所有男学神的梦中情人!
高双商高颜值的学长们总是神坛不倒。学霸们奋笔疾书,挑灯夜读,只怕一懈怠,就会被虐成渣渣。
还有让J 市的女孩子们眼里冒星星的校服——简直太帅了吧!
校服黑白相间。养眼地衬出一众男孩的气质,青春又禁欲。
周一的礼服和校服差不多,但改成休闲小西装。拉长了裤脚,缩短了上衣。比校服多了黑色的领带。校徽上了鎏金。无袖毛衣衬出了领口的整齐禁欲,平添温润。
想想就帅呆了。温匀勾勾嘴角,打定主意。穿了一身黑色准备出门。
在出门抽出钥匙的那刻,她压低黑色的棒球帽,让云雾一样松软的长发搭在肩上,只露出漂亮的下颔线。利落地转身下楼。
就像之前计划好的,她去了踩过点的那家剪发店。
跨入店门,冷空气拂面而来。店里的空间比较狭小,她左右环顾,没别的人。老板娘迎了出来。压低的帽檐遮了大部分视线,勉勉强强从余光看去,出来的人身型矮胖。
是上次她问的那个老板娘。
“有什么好看点的男孩子头发?”温匀抬手,提起了帽檐,手腕上的的白玉珠串跟着滑落一小截,显得清贵不少。
看清来人面容后,老板娘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上次问奇奇怪怪问题的小姑娘嘛?
她还记得那会时候没什么人。小姑娘来门口溜达了好几趟。直到看清除自己以后没别人了,才推门进来。
第一句问的是,“店里一般什么时候没人?”
这还好理解,不想排队。老板娘回答她:“不用担心,人最多的时候也就四五个,伙计来了完全忙得过来。”
下一句才叫莫名其妙。
“怎么还有伙计啊?人去哪了?”
这干你什么事?老板娘心里腹诽了一句。不过还是告诉她:“都是人多的时候才来的。我店里平时没人,所以伙计一天打好几份工。”
“一天就你一个人开店,还没客人,一般在什么时候?”小姑娘继续追问。
老板娘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好说,那帮人活很杂,空的时候都不太一样,不过我早上七点开店,就没什么人。”
这都什么事,不剪头发来闲聊的吗?老板娘暗暗提醒她:“小朋友,洗头吗?”
她扭头走了,推门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
老板娘现在想起那件事来,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看着小朋友是青春期,她开始心里乱猜温匀问这事做什么了。
“洗一下头,你看着剪吧。”温匀熟门熟路走去洗头房。
现在的年轻人真叛逆,竟然因为跟家里吵架就来剪头发。老板娘明显想歪了,还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摇了摇头,小声问了一句:“这么好看的头发,干嘛赌气剪了?”
后面还有句话没敢说,现在的年轻人气性大。她要走了,自己得损失多少钱。
温匀假装没听到,只是躺下准备洗头。
她目光坚定,也很冷静。
她要变成一个少年了,剪掉自己的头发不是没有不舍的。但她必须剪掉。
哗哗哗的流水声过后,她被按到了一个旧旧的旋转椅上。老板娘操起剪刀,使的劲挺大,大手掌着她脑袋,握得她太阳穴直跳。听着剪刀咔嚓咔嚓,温匀肉疼了一阵。老板娘一边唠叨,一边剪。大概是惋惜极了,刀下留情,剪出来的短碎发虽然清爽,还是长了点。
她眯眼打量,镜中的人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从一个高挑清秀的女孩子,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奶狗。黑碎发根根打下,小脸冷冷。耳廓薄得很,肉肉的耳垂揪着。眸也黑,瓷白的肤色衬着一身黑色,给人寒凉的感觉。
还是娇娇弱弱,秀气斯文……她当了十六年的女生,果然感觉还是抹不掉,她叹了口气。
老板娘也跟着叹了口气,只不过是在花痴:“好帅啊,女孩子的干净放在男生的身上,真是把杀器。”
温匀忍不住笑了,怎么老板娘怪逗的。
结了钱走人,她想去试试她女扮男装成不成功,就到旁边的果摊上挑了水果,放在店主面前。叔叔在低头玩游戏,懒懒抬眼瞟了一下,报了个价钱。
嗯?温匀皱眉,开口不该是先:这个小姑娘还是小帅哥?怎么不按套路来?
这不符合自己的初衷啊。温匀被噎住了,她接着试,压低了嗓音,清冽柔软:“叔,便宜一点。”她扬扬眉,这回该看自己了吧?
卖水果的大叔只觉得耳朵麻了一阵,入耳的声音低低,干净沉冽,他第一反应是游戏的音效。揉了揉耳朵,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他僵了下脖子,抬起头。
终于抬头了,温匀激动地看着他。不错,卖水果的大叔眼中是有点诧异,抬高了嗓门——
“已经很便宜了,你街上问一问,比我这个价贵的有的是,我最多给你降个两块。”
温匀呵呵呵地在心里吐槽,我只想问问我看起来像男的还女的啊?
继续试。“五块。”温匀淡淡地道。
“这个小……”放下手机,老大叔找不着词了,瞟了瞟她的头发,和白净的脖子,“小姑娘吗?这是……”他突然改词:“小帅哥长得真俊。只是这钱真不能降了。”
温匀心情成功地起伏了一下,不过最后一句还是愉悦到了温匀。
所以……还算比较成功?毕竟是第一步嘛。温匀勾起了嘴角,付钱什么的就爽快多了。
回去以后,她开始计划上学。为了赶时间赶得气喘吁吁。还得忙着一边收行李,一边说服奶奶和爷爷。
又挂了一个电话。
她叹气,知道为这事奶奶快气哭了,日日地劝,不过谁也拦不住温匀。她从小就倔,只要决定了事就跟牛一样,拉不回来的。
打开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中,温匀抽出录取通知书,翻开行李箱最后检查一遍。里边装了几乎所有她的黑色衣服,都是偏中性的。和哥哥的几件黑色衣裤。以及住宿用得到的东西。
明天就开学了,希望别再出什么事。
温匀这一夜辗转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