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周大爷出诊的手术顺利完成。钟老的右眼也彻底清除了游离物，恢复了正常视力。
“钟老，您以后一定要注意用眼卫生。游离物的清除，虽然对治疗飞蚊症最行之有效，但因为玻璃体流化，很容易复发。这点一定要切记！”
周大爷最后看望了一次钟老，也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健康用眼。医生并不是万能的，就像周大爷的孙女周汐，他医术再高明也不能为她带来视力。
钟老握着周大爷的手，激动地说道：“我一定牢记，谢谢您了老周，您简直就是华佗再世！”
卢海波在室外远远的观察着这位钟老，却感觉到他并不会注意用眼的节制。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诊疗费也是医保和地产老总支付的，他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
他们的思维，“既然世上有如此高明的医术，那就更能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了”。
“世界上的人有很多种。有的人能切身为他人着想，爱护自己，少给别人添麻烦。而有的人则是利己主义，追求自身的愉悦。”
梁宏辑站在一边，微微笑了一句。
卢海波则是叹了口气：“这是人的本性吧？比如我，总是习惯省下半碗饭，怕下顿没有着落。如果有人抢了这半碗饭，我会很不开心。”
周汐微微有些动容，似乎她也有这样的毛病。
“是啊！从小没人惯着，未必就是好事。”梁宏辑点了点头。世界上的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只是利己的理由和方式有差异而已。
结束了出诊，大家便和徐总他们道别。有这位地产老总作主，出诊费自然是第一时间到帐，决无耽搁。
出了医院大楼，卢海波便看见住院部的花园边，几个人正扶着那名病员慢慢散步。看见卢海波他们之后，病员的“家属”们也没有再过来闹事。
虽然双方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但徐总上次的出面无疑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原本依仗王荟，无法无天的工具人，在另一个强权面前选择了怒怂。
卢海波更发现，那个病员和上次在理疗室嚣张的姿态也变得截然相反。如今的这个病员变得很温顺，面色平静，就如同换了个人。
周大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说道：“你们知道有一种‘先天犯罪人’吗？”
大家都点了一下头。
哪怕是卢海波和周汐这样文化程度低的，跟着几位真正的医生，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专业知识：所谓的“先天犯罪人”，就是指先天性认识倒错，认为从事犯罪活动是正确价值观的那种人。
卢海波说道：“难道这个人……”
周大爷说道：“是的，他属于轻微性‘先天犯罪人’。用你们年轻人的理解，就是赛亚人卡卡罗特摔坏了脑袋，于是从一个凶残的外星杀戮者变成了守卫地球和平的Z战士孙悟空。”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因为周大爷总是喜欢用一些时髦理论表述自己的论点。
一直没作声的谢应晴听了，忍不住吐了一个舌头。她这才知道那天梁宏辑为什么会发脾气了。当然这也怪不得谢应晴，因为事发的时候她不在场。
梁宏辑也说道：“古代有先贤大能，据说能够给人‘开光’。哪怕是天性凶残如猛兽一样的恶人，被圣人抚摸一下额头，也能够悔过自新，立地成佛！其实传说并没有那样玄幻，所谓的‘开光’无非是损伤脑前额叶罢了。”
“伪善的圣人。”周汐忍不住撇了撇嘴。
卢海波却大为好奇：“古代怎么做开颅手术？不可能每位大夫都有周大爷这样的境界吧。”
谢应晴说道：“不用开颅，把水冻成冰针，从眼球上方扎进去，就能直接破坏人的大脑！最早用这种办法治疗精神病的是日苯，比西方的冰锥疗法早了一百多年。”
“果然是憨态。”卢海波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心里很膈应。
一行人在车场取了车，坐好之后梁宏辑把车倒出，慢慢朝医院外开去。
卢海波忍不住开始瞎几把扯：“那卡卡罗特摔坏的部位，应该是大脑前额叶外包层组织了？难怪他巨猿化之后会失去理智，不像贝吉塔那样能保持意志清醒。”
谢应晴说道：“猿类和人相比，大脑前额叶要小上许多，严格来讲保持和人相当的意识非常难。如此推论，赛亚人的智商应该不如咱们地球人。”
卢海波则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是巨猿很大啊，脑容量肯定不低。”
谢应晴忍不住说道：“这就是拿漫画做个比喻！再说外星人的大脑构造和地球人能一样吗？”
卢海波被噎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
周大爷也说不出话。为了迎合年轻人，他参与讨论的时候也是煞费苦心，但经常讨论到激烈的地方就被边缘化了。毕竟心理学也随着时代在更替。
好在他很快就扯出了另一个论点：“我怀疑，卡卡罗特是被孙悟饭用了冰锥治疗法，不然后来他为什么要把爷爷踩死呢？细思恐极啊。”
卢海波他们望了周大爷一眼，不由得都朝两边缩了缩脑袋，好像怕被他“开光”一样。周大爷也顺利成为了话题终结者。
梁宏辑终于把车倒了出来，再次经过了那群人，大家也不自觉的看了那名病员一眼。
病员也望了一眼他们的这辆车。
被开过“光”的病员面色平静，表情自然，果真没有了当时那样嚣张，霸道，以侵犯他人为乐的气质了。取而代之的，是符合普世价值观的人文气息。
汽车驶出医院后，卢海波感慨道：“他出院后如果能重新做人，不像以前那样侵犯他人，危害社会，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卢海波琢磨着，是不是请周大爷给大表姐，大姨夫他们也开个光？
周大爷则是说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在没有确定是‘先天犯罪人’的前提下，这种手术是有悖人道的。我们是医生，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患者恢复健康。”
卢海波微微颌首，他能够明白周大爷的意思。
虽然出诊是为了多赚钱，过上体面的生活。但是他们出诊为病人理疗的时候，的确是发自本心的工作。也只有这样的态度，才能保证理疗的成功。
车到半路，卢海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看，果然又是包租婆：“小卢啊，阿姨给你腾出一套新房来了。要不要过来瞧瞧？”
卢海波一听就来了精神：“好啊！”
问明了地址，他马上对梁宏辑说道：“梁伯伯，麻烦你绕下路，我又租到房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