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殿中,一处极为优雅的园林之中,四处花团锦簇,万紫千红,奇花异卉数不胜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充满着生机勃勃之意。
在园林的周围还种植着许多竹子,奇怪的是这竹子并非是寻常所见的翠绿色,而是晶色,仿佛是琉璃铸成,竹身上面长满了一粒粒鱼籽大小的斑点,分布的颇有规律,远处看去宛如是在啼泪一般,颇有一番凄美之感。
若是炼器大师在此,一定会认出,这是一种比较昂贵的二阶灵竹,别名倾泪竹。
而在园林的中心处则有一个凉亭,石桌石凳俱全,此时一名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前,慢条斯理的在烹茶。
这男子面色黝黑,一张国字脸,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仿佛是炭笔化成,眉宇张合之间,颇有一番威严,似乎常年的身居高位,气势不凡。
轻轻的将茶倒入翠绿的玉杯之中,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烟雾变幻成种种玄妙形状,有花有草也有飞禽和走兽,看上去很是神异。
而茶汤则是一片乳白,仿佛**一般,似乎异常的粘稠。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先是深深的嗅了一下,而后将茶一饮而尽,露出极为享受的神色,似乎此茶别有味道,让他陶醉之极。
足足过了许久,这中年男子才睁开双眸,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叹息道:“千乳茶,每一次喝都别有风味,真是令人难以割舍!
这铜山县出产的铜精倒也罢了,但这孕育于矿山之中的千乳灵茶,倒是一绝…….可惜,以后就喝不上了!”
男子露出一副惆怅之色,似乎极为惋惜。
喝完茶,男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桌面上为数不多的茶叶,如视珍宝的收入储物袋中,起身朝凉亭外看去,这时有一名黄衣执事正领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少妇缓慢走来。
少妇看见青衣男子,不由露出喜悦之情,快步的跑上前,撒娇的说道:“夫君,你有事找我啊,怎么不直接去我那里,非要让黄裳领到这里,我正在练习霓裳羽衣的织法呢,炼器司的裴长老可是好不容易请来,下次可就难了!”
青衣男子露出一丝微笑,充满溺爱之色,轻轻道:“你一个副印长老的夫人,要什么没有,怎么就想学炼器呢,霓裳羽衣虽然珍贵,可我们家却也不是买不起,你何苦又受这个罪!”
说话间,他微不可觉的朝那黄衣执事颌了颌首,后者立马点点头,退后几步,守在了那园林的入口处,做出一副警戒的模样来。
“夫君,我这不是无聊么,想找些事情做。”
少妇眉头微微一皱,露出郁闷之色,不满道:“入了你刘家的门,虽然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无聊,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也没时间陪人家,真是气闷的很呢!”
她一把拉过青衣男子的手,自顾说道:“再说刘叔祖的孙女,你那年龄最小的姑姑不是马上就要定亲了么,我这正愁送什么好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亲手织造一件霓裳羽衣给她做贺礼最好,自家人才更显心意嘛!”
“那是为夫错怪你了,我这夫人处处想着我,还真是贴心,没有白疼你。”
青年男子笑了起来,亲呢的抚摸了一下少妇的额头,眼眸中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那可不,人家都是为你好,你能做这副印长老都是刘叔祖帮忙,没有他老人家,你在这外门殿也不能这么炙手可热,咱们自然要回报他老人家,虽然东西不贵重,但是礼轻情意重啊,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少妇露出邀功一般的笑容,一把抓住青衣男子的手,皱眉道:“讨厌,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都不怕人家黄裳笑话。”
她回首看了看那在园林门口的黄衣执事,脸色浮现出一片酡红。
“知道了,你在为夫君考虑嘛!”
青衣男子淡然一笑,丝毫不介意少妇的行为,指了指那黄衣执事:“你怕什么,都是自家人,还怕传出去么….再说过了今日,我想这样摸你,恐怕也难啊!”
语气中透露一股别样的意味,好似非常的惋惜。
“咦!你今天不对劲!”
少妇奇怪的看了一眼青衣男子,不满道:“什么叫过了今日也难啊,你什么意思….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出远门不成?”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眉宇间涌起一丝寒气来。
“你怎么了,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对劲?”
少妇不由满腹疑惑,水灵的眼睛盯着丈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找我来是有事情吧,快说,人家还要回去练习织衣呢。”
少妇摇着青衣男子的手臂,故作撒娇,压住心中的不好的情绪。
青衣男子怔怔的看着她一会,这才轻轻道:“你那三位侄子最近还好吧,最近有没有去看望一下,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少妇一愣,不知道他为何提这事,摇头道:“这段时间忙着学习炼器,也没有时间去看他们,不过前几天给他们发了一道传音,不过没回,这三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在干嘛……你怎么忽然问起他们,莫非你找我来和他们有关,他们出什么事情了不成?”
少妇的声音急切起来,泛起一丝焦虑色。
青衣男子叹息一声:“看来他们是真的逃了!”
“逃…逃什么?”
少妇有些茫然,不明白夫君话中意思,奇怪道:“他们不是在太岳峰雷火殿么?”
青衣男子泛起一丝冷笑,眼眸中寒光闪烁,一瞬间变的极为冷酷,寒声道:“他们啊,胆子包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取得了蜕血丹,现在已经叛离宗门了,现在巡天殿的人正找他们呢,看样子等一会,这帮家伙也要来我这里搜查!”
“啊!这……”
少妇捂嘴,露出惊愕之色,吃吃道:“叛宗…..他们三人叛宗,夫君你没说错话吧,这三个好好的在太岳峰修炼,又是内门弟子,前途无量,怎么会叛宗呢?
你……你不要吓我!”
少妇的声音带着颤抖,都快哭出来了。
“说起来这都是你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惹的祸……”
青衣男子面色阴沉一片,忽然怒气蓬勃道:“你说他们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去凌云剑宗做狗,这执掌整个矿山七百余年看样子养肥了他们,已经有些不长脑子了,这下好了,惹的我也被他们牵连,这一年十多万的青灵玉收下来,还真是有些烫手,早知如此……”
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悔恨之色。
少妇忽然明白了,震惊的问道:“夫…..夫君,你是说吴瑞风他们叛变了!”
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这…..这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会叛宗,这不应该啊,他们深受宗门信任,执掌一个铜精矿山,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怎么会,这怎么会!”
少妇有些无法接受,情绪变的激烈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明白刚才夫君所说,那三个侄儿为何叛宗了!
吴家老巢叛变,他们这些在千山宗的吴氏族人自然也会被牵连,其下场…..她不敢在想象。
“怎么就不会啊,呵呵,就是一条狗跟了七百年也不应该如此反复,可是他们…..这说明你们吴氏家族的人啊,骨子里面就是充满善变的传统…..”
青衣男子面露讥笑之色,鄙夷的看着少妇,全无之前的温情。
“夫君….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少妇手足无措,神情惶恐无比,身子紧贴着青衣男子,似乎生怕他离去。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情,只是,你错就错在姓吴…….柔芳,你一向温柔体贴,深得我心,你知道的,几个夫人中我是最宠爱你的,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夫君分忧,想借你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青衣男子忽然捧着少妇的脸,温柔的说道,神色间充满了柔情蜜意。
“夫君要借…..借我什么?”
少妇此时六神无主,呆呆的看着青衣男子。
“借你的….命!”
青衣男子脸色忽然一狠,一把锋芒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刹那间狠狠的刺进了没有防备的少妇胸膛内,脸上充满狰狞之意,语气却是越发温柔:“柔芳,我不想杀你啊,但是不杀你,我也脱不了干系,要怪就怪你那几个不争气的亲戚,好好的去吧,咱们的女儿我也会亲手送她下去陪你的!”
“夫….夫君….你好…好狠!”
少妇身子颤抖几下,身子逐渐的软了下去,眼睛睁的大大的,只是再也没有光泽。
青衣男子见她没有气息,这才一把将她推开,任由尸体落在地上,嫌弃的取出一条锦帕擦了擦手,冷漠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站在园林门口的黄衣执事立马回道:“按照掌印的吩咐,褚、张两位黑衣长老与铜山县吴氏狼狈为奸,大肆贪污铜精,现被掌印发现,那两人狗急跳墙,现已当场被杀!”
“很好!”
青衣男子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赏之意:“将这两人的尸体交给巡天殿那帮家伙,我估摸着这帮阴魂不散的狗,大约也快来了,给他们也算交差了,叔祖那边也不用在为我担心,至于…….”
他指了指少妇的尸体,冷酷的说道:“将她好好安葬吧,对外宣布是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她的女儿,水溺!”
“谨遵….谨遵掌印之命!”
黄衣执事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过还是立马走了过来,一把将少妇的尸体提起,急速朝园林外奔去,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青衣男子看着此人消失不见,眼眸中寒芒再度闪烁,不过旋即便隐去,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在石凳上,取出那如视珍宝的千乳茶,又开始慢条斯理的烹饪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唉!这以后一年十多万青灵玉的孝敬,可是再也没有了,有些可惜,这帮家伙真是死不足惜啊!”
青衣男子将烹好的热茶送入口中,又露出那一抹极为陶醉的神色,似乎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一切显得很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