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沉的语气听得女子浑身发麻,还来不及细想,便见苑祁正从榻上一跃而下,直接便到了桌前,将那个散发浓郁香气的盒子扔进了茶壶里。
下一秒钟,又朝着房门猛踹一脚。
秋日的凉风迎面扑来,惊得女子浑身一颤,下意识便瑟缩着要从榻上下来。
又怔忡了一下,面上陡然露出几分狠绝。
今日势在必行,若是不能踏进苑府的大门,她便是连半点活路也没了!
只迟疑了一会,她便咬了咬嘴唇,颤抖着看向了苑祁正。
又狠心朝着自己衣裳的领子猛撕两下,露出胸口白而细嫩的皮肤来。
“妹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扯着喉咙的哭喊传入云霄,将各个屋子的人都惊动了。二瑛毫不犹豫地大声啼哭起来,仿佛在控诉没睡好觉的不满。
待得所有人都涌到了这房间门前,却是一齐愣住了。
一个女子头发散乱,衣不蔽体地坐在榻上,正伤心地嘤嘤哭个没完。苑祁正则好整以暇地站在门侧,英俊的眉眼微微皱着,冷酷的面上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竟是豆苗。
事发突然,周小粒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一定跟苑祁正没有关系。否则,他也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倒是一旁的小谷反应快,一边哄着二瑛,一边狐疑地看向了豆苗。
“豆苗,你怎么在这?”
质问的语气听得豆苗一愣,缩着肩膀便抬起了头。眼泪顺着面颊流入了脖颈,愈发显得她整个人都憔悴可怜起来。
“我……我是逼不得已才来求小粒……可没想到……没想到……”
豆苗说着话,复而嘤咛哭泣起来。
委屈的模样,倒像是坐实了她和苑祁正非同寻常的关系一般。
周小粒倒是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
“你要求我什么?”
冷漠的话仿佛一柄利剑,听得豆苗哆嗦一下,下意识便看向了苑祁正。
“妹夫……我……”
“闭嘴!”
一声暴怒的低喝自周小粒口中而出,
“你有话就说,再东拉西扯,别怪我不客气!”
不留情面的叱责听得豆苗一愣,面上虽仍楚楚可怜,捏着裙角的双手却是死死地攥成了拳头,连关节都露出了青白的颜色。
强自咽下胸口的厌恨,豆苗方才开了口。
“小粒……我娘就要把我……把我嫁给县里那个快六十岁的富户了。我不想……不想这样……呜呜呜……”
那凄楚的表情和卑微的语气让人印象深刻,可这样的情景之下,周小粒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必须将这件事的本来面目揭露出来,否则便是任由豆苗把脏水泼在苑祁正的身上,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你不想就不想,深更半夜钻进这房里要做什么?”
周小粒稳着性子坐了下来,一针见血地戳向了豆苗。
一阵冷风吹来,激得袒胸露背的豆苗哆嗦了一下,“我……我只是想来求你帮帮我,没想到……”
她迟疑了一下,眼神畏惧地看向了苑祁正,“没想到……妹夫居然在这房间里……他……他把我……”
“他把你怎么了?”
略带讥讽的反问听得豆苗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周小粒。
“小粒……你当真要把这些事当众讲出来吗?”
见周小粒不吭声,豆苗倒是狠了心似的咬咬牙,张口便要将那话讲出来。
后头站着的钱氏却是不敢听。
“豆苗!你可是个姑娘家,怎么能……”
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豆苗的眼中闪出一道得意的光,瞬间又被涌出的泪水遮了过去。
“我知道这事难说也难听……可我只是个姑娘家,还能怎么办……”
带着哭腔的泣诉听得钱氏慌了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小粒。
却见周小粒的唇角扬了扬,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小粒……”
“娘,你别担心。”
她轻拍了拍钱氏的手,温和地开了口。
旋即又看向了豆苗。
“你倒是说说看,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看了这么半晌的好戏,周小粒倒是松泛了几分,抬脚便走到旁边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眼神冷冽却讥讽地看向了豆苗。
“周豆苗,既然你破釜沉舟,我也不妨跟你说几句实话,”
她微微地笑了笑,“不管今日他要没要你的身子,也不管你能不能嫁进苑府,你要知道,往后你都不可能再得到他分毫的喜欢和宠爱了。”
笃定的语气听得豆苗皱紧了眉,面上颇有几分不服气,“妹妹的话说得也太早了点,往后的事谁说得准?”
“豆苗,你……”
一旁的小谷气得脸涨得通红,奈何性子软弱,到底也没把狠话骂出口。
周小粒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
“周豆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瞧着她脸上露出的不解表情,周小粒却是不动声色地拿起那个被扔了迷药的茶壶,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这个动作把豆苗吓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地便看向了那茶壶。
里头的迷药可是她偷了兰氏的一双新绣鞋去县里换的,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她还特意选了种遇水即溶的香料。
如今天也助她,这东西被机缘巧合地扔进了水里,有也便成了无。就算苑祁正把这件事说出来,她也可以反口说是他不想负责任,平白占了她的清白身子去。
总之,把今日混过去,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嫁进苑府。不管苑祁正对她有没有感情,只要走进那扇大门,她就赢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倒是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盯着苑祁正的面色。
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心里便是越发的无所畏惧了。
“周豆苗,看样子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小粒将那茶壶放下,平静地看向了豆苗,“头几年里,苑祁正娶了十几房姨太,实在没有一个是像你这样用尽手段才入得府的,”
她说得轻巧,听得苑祁正却是皱了眉。
“你大概也该知道,苑祁正是喜欢明媒正娶的人,定是瞧不上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女子,”她狡黠又惋惜地啧了啧,“本来嘛,你要进门,只来求求我就是了,我也会念在咱们同姓周的份上,替你想想办法。可你怎么非要选这么条腌臜的路,哎,我也真是替你可惜呢。”
闻听此言,不光是豆苗,所有人都惊呆了。
豆苗半晌才脸色苍白地开了口。
“不可能……不可能!”她有些语无伦次,“他怎么可能是娶了十几房姨太的人,我不相信!周小粒,你嫁的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怎么不可能?”
周小粒鬼气森森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地露出一抹冷笑。
“豆苗,不如这样吧!”
“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算是你对不起我的赔罪。”
“若是看着你诚心,我就好心一次,劝他娶了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