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祁渊!你还有没有是非之分?”
虞千鹤怒视向他,左手紧紧地按着胸口。
郑祁渊却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身后的周小粒。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用了然一切的表情看着他。
他突然有种感觉。
他似乎真的要失去她了。
“虞千鹤,”周小粒终于落了眼神,“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吧。”
“你说什么?”
虞千鹤有些不敢置信。
周小粒却是痛快地站了起来,又不动声色地看向了何云柔。
“你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何云柔似乎恨极了她,“你这个贱人,我早晚要把你弄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周小粒便飞奔了几步,绕开郑祁渊就到了何云柔的面前。
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抬手便在何云柔的面上左右开弓,直打得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才罢休。
“你——”
周小粒已变了表情,手指在郑祁渊和何云柔的面前划了几遍,冷冷地开了口。
“你们两人,以后离我远点,”她的声音冷似寒冰,“若是再来招惹我,我就算弄不死你们,也会跟你们同归于尽!”
言毕,她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便走了。
郑祁渊却有些焦急地开了口。
“听我说!”他的声音似乎更加沙哑了,“离他远一些!”
离他……远一些?
郑祁渊说的是谁?
是虞千鹤吗?
周小粒的心里别扭了一下,到底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余下的三人里,只有郑祁渊默默地看着周小粒的背影。直到虞千鹤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拳,他才有些清醒过来。
“郑祁渊!”虞千鹤不顾一旁何云柔的阻拦,恶狠狠地朝他开了口,“既然你已订婚,就请你老实一点!你当知道,周小粒是最有原则的人,她是不会任由你脚踩两条船的!”
想到周小粒方才的眼神,虞千鹤就没来由的觉得心痛至极。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她,令她免受伤害。
“这跟你没关系,”郑祁渊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虞千鹤愤懑至极,扬起的手都到了郑祁渊的颊边,却到底停了下来。
他龇目欲裂地盯着他,半晌过后,方才离去。
何云柔呜呜地哭着,似乎是周小粒让她受了委屈。郑祁渊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月亮挂上了树梢,他才悄无声息地转身回去。
何云柔不敢再哭。
到了门前,何云柔想与郑祁渊解释。可还未及踏上半级台阶,郑祁渊就把门摔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何云柔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痛,心也撕裂了一般。
她不明白,为什么郑祁渊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
她明明是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便是郑祁渊再为她守身如玉,她也明目张胆地与虞千鹤住在一间房里。
从前没见过她,何云柔还不觉得有什么。
顶多是一个藏在郑祁渊回忆里的人,日子久了,他自然也就忘了。
可这次见到了周小粒,何云柔才发觉自己有多么天真。
便是周小粒样貌再出众,也不足以能让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两个男人对她如此倾心。
是周小粒的性格吸引了他们。
她睚眦必报,人也独立坚强。
这样的心智,甚至连她这样一个药庄庄主的女儿都无法企及分毫。
她又如何能打败一个这样的女人?
何云柔不知自己立在那门前多久,直到外头再无一丝声音,她才悄无声息地下了台阶,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辗转难眠。
直到凌晨,何云柔只觉得脸愈发肿胀起来。她迟疑了一会,还是昏昏沉沉地起了身,打算去郑祁渊的房里叫醒他。
她觉得自己发烧了。
出了房门,一阵冷风吹来,顿时激得何云柔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她突然有些迟疑。
郑祁渊真的想见到她吗?
想到昨晚他的绝情,她甚至觉得,她若是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会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悲伤的感觉瞬间袭击了她,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要回去等天亮再说。
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她便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什么。
起初,她觉得那是一条挂在门前的粗黑的绳子。
直到她有些迷糊地再靠近了几分,她才真正地瞧清那东西的样貌。
闪着微光的漆黑的眼珠儿,嘶嘶轻吐的蛇信子,油黑光亮的一身蛇鳞皮……
何云柔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上升,直到冲进脑子,她才崩溃地大声呼喊起来。
静谧的渠武山,这一声尖锐的喊叫穿透了山里的各个角落,也落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直到第二日天亮,众人围在九泰厅的门前的时候,冷言霜还是没有出现。
“你们听说了没有?”
有人一脸紧张地开了口,“听说宁云庄庄主的未婚妻在夜里看见了一条大蛇,人也吓得不轻,眼下已发烧说胡话说了小半日了!”
“没死?那咬到了没有?”众人都很紧张地看着那人。
那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仿佛是被那少庄主给救了。”
窃窃私语落入赶来的周小粒耳里,听得她转身就想走。
昨日夜里,她气得半夜三更才睡着。却不知怎的,天还没亮便听到了一女人凄惨的叫声,一时惊得她浑身汗毛倒竖,直到天亮也再没睡着。
出了院门,却见虞千鹤也没了踪影。
她猜到这女声大概是何云柔的,问了几个丫鬟,却也没个答案。她迟疑了好久才决定来找冷言霜问问清楚,可刚到了这里,她便听得这些人说起“少庄主”和“未婚妻”等词,她又有些恼怒,赌气想走,却到底敌不过好奇心,只得将自尊心暂且压了下去。
“这渠武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真是怕死人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是多嘴多舌的冷萃山。
旁边却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不是最觊觎渠武山的财产吗?怎么一条蛇就把你吓成这样?”
“放屁!”那冷萃山照例满口脏话,“为了钱也不能不要命吧?若是再出两条人命,我就自请去领那一百金,没闲工夫再在这跟你们斗嘴了!”
众人闻言,皆是嘘声一片。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听说了冷老山主将死的消息,又借着那么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这才来这渠武山占便宜的。
没成想,这便宜没占到,倒是让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悬心的怪圈里。
如此情景,如何不叫人胆怯?
周小粒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便打算偷去何云柔的住处看看情况。
前头的人不知她来,她也不愿声张。刚转了身想偷偷溜走,一个宽大的胸膛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猛然撞了上去,一时鼻酸得差点流了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