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掀起袖子,虞千鹤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差点吼叫出来。
这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的小点子,是什么鬼东西?
掀开另一只袖子,衣裳领子,甚至小腿和脚踝处……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这种密集恐惧症看了都要昏厥的小点子。
虞千鹤终于承受不住了。
“周小粒!”他龇目欲裂地看向她,“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他一边吼一边继续挠来挠去,看得周小粒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
虞千鹤痒得都要哭了,“周小粒!你快把解药给我!”
解药?
周小粒一边笑一边朝他摆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虞千鹤的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绝望。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还是这个心思诡谲,古灵精怪的小女子手里。
“周小粒!”他的语气终于软下来,“你快告诉我,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我保证,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的脖子已经快被他挠破皮了。
周小粒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有给你吃什么?这早餐不是丫鬟送进来的吗?”
“周小粒!”
虞千鹤终于恼了。
周小粒却是不慌不忙地看着他,“我不过是见这粥清汤寡味,在里头加了一点点花粉而已……”
“花粉?”虞千鹤满脸不可思议。
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花粉过敏的经历啊!
“你别骗我!”虞千鹤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根本解不了全身的痒,“你一定是下了毒!周小粒,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
他绝望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周小粒却是仍笑眯眯地看着他,“接着骂啊!反正难受的是你,什么时候你承认自己错了,再好好求求我,我什么时候把消敏的药给你用上。”
虞千鹤简直要崩溃了。
他强烈地忍着求饶的欲望,也强烈地忍着想破口大骂的渴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千鹤甚至觉得那些噩梦般的小点子已经长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头晕眼花,他才悲催地呜咽起来。
“周小粒……我错了……我求求你了……”
他第一次有这么丢脸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在威胁当中妥协。
他暗暗发誓,只要好起来,他一定要狠狠地骂上她一顿,再狠狠地拒绝她的要求。
大不了,以后吃的东西都让小厮先试试就是了。
周小粒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好,”她神态自若地拿了一张宣纸出来,“你先在这纸上按上手印,什么时候把这副手的工作做好了,我再把这张纸还给你。”
按手印?
虞千鹤不耐烦地拿过那纸一看,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不行!”他嗷嚎起来,“凭什么让我签卖身契!我一个男人签这种东西,以后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那又怎么了?”
周小粒撇了撇嘴,又将那纸折好收起来,“不签就算了,你找别人治你的痒吧。”
她竟毫不犹豫地起身要走。
虞千鹤已经疯了。
“周小粒!”他跌下凳子,在地上蜷缩着打起滚来,“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疯的好像是你吧?”
周小粒耸耸肩,一脸玩味地看着虞千鹤这副惨样,“我救了你好几次,难不成连个身契都不配得?虞千鹤,你最好想想清楚,只要你按着我的意思做完了这个工作,我自然把这身契原封不动的还你。几天的工作就能换得你一辈子的自由,这买卖多划算啊,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她的逻辑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又好像有那么点不对。
虞千鹤实在顾不得许多了,他迟疑再迟疑,犹豫再犹豫,还是咬牙狠心跺脚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签了字。
周小粒也痛快得很,见他妥协,便递给了他一粒白色的小药片。虞千鹤虽不知那是什么,怕周小粒临时反悔,还是赶紧抢过来吃了。
不多时,浑身难忍的巨痒便消散开来。
所谓没有不舒服便是舒服,虞千鹤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时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小粒却没这个耐心等着他。
“起来!”她放好身契,又踢了他一脚,“你去通知西院这边的丫鬟小厮们,让他们都到这院子里排队来。”
虞千鹤猛地瞪圆眼睛,“你有没有人性?我都这样了,总该休息一天才是吧?!”
周小粒却不惧他。
“违约是吧?”她严肃地抿了抿嘴,“那我就把你的身契卖给山下的老鸨去,我可听说,最近男伎是火热畅销得很呢!”
虞千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他喃喃自语,“周小粒,你真的是疯了,你觉得有人敢买我的身契吗?”
“我先去试试,说不定人家见你身份尊贵,愿意抬着八抬大轿来迎你呢!”
周小粒说完这句话,又残忍地笑了笑。
虞千鹤终于服了,而且服得很彻底。
接下来的一天,他的工作就是去四处招揽闲暇无事的丫鬟小厮们。
因着嫌弃这工作无趣又不体面,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可周小粒却懒得管他,只一门心思地替那些下人们诊治,如此一天下来,倒是颇有成果,系统里的数据已经增加了十二个。
夜幕降临,周小粒替最后一个丫鬟看完了诊,已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完了?”
虞千鹤没好气地道,“既用不着我,我就先走了!”
“你等会!”周小粒喝住他,“你陪我去一趟何云柔的住处。”
什么?!
虞千鹤有些不敢置信地回了头,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向了周小粒。
“你脑子坏了?还是治病治上瘾了?”他毫不留情地讽刺她,“何云柔的住处?你八成是为了见郑祁渊才要去的吧!”
周小粒却没反驳。
这一天下来,便是她或隐晦或明显地跟下人们提起大叶花的事,他们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根本答不出周小粒的疑问。
她已经好奇到了极点了,若是再不去问清楚,她怕是会神思倦怠到精神错乱。
虞千鹤却很不高兴,“你要去就自己去,我没闲工夫去看他们!”
他说罢了话就要走,可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得周小粒手中哗啦一响,似乎将什么东西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