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夏天的时候,林天水坐在自家小庭院面前啃西瓜,一小片西瓜,比她脸还大,三岁的小女孩看着红艳艳的西瓜,正发愁该从哪里下口,林澈混小子一身泥地一大口一下子就咬没了。
小林天水刚开始还正愣着,林澈咬完就跑,丝毫没有兄妹情谊。林天水撇撇嘴,肉肉粉粉的小手默不作声地摸了自己的眼泪,想回房间再切一片。
小姑娘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是无袖的,白色的小凉鞋,头发早上被妈妈抓了两个小啾啾。她哭丧着脸走到厨房,扯了扯妈妈的衣摆。
林母正在切菜,感受到了小小的力道,扭头,“怎么啦,林林?”
林天水声音细细软软,“妈妈,再给我切一片西瓜。”
林母注意到了小丫头红红的眼眶,擦了下手,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这么委屈啊,嗯?是不是哭了?”
小林天水的泪又一下子涌了上来,但是她没让泪流出来,睁大眼睛,说:“西瓜被哥哥抢了。”
林母抱起了她,林天水将自己肉肉的脸颊埋进母亲的肩膀,两条胳膊环绕着妈妈的脖子,委屈死了自己,心疼死了妈妈。
林母感受到自己肩头的湿热,小小叹了口气。唉,林澈这小子,脸,行为,思维方式,很多地方都遗传了他爸。
可是小天水,谁也不像。善良得过分,隐忍得过分。小小年纪,除了撒娇的时候,没人知道小孩子心里是不是受委屈了。
小林天水最后也没有吃到那一片西瓜,因为妈妈的怀抱好香,好柔软,她自己不知不自觉就睡着了。
梦里的她好像感受到了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然后她彻底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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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抱着林母的林天水,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一件事。
林母的怀抱香香的,很温暖,驱散了在外游子身上的寒意。林天水松开怀抱,定定看着这个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女人烫着微卷的头发,穿着一身旗袍,肩膀上还披了件米色的披肩。面容白净温和,是林天水记忆中的模样。
林天水的母亲现在已经不长这样了,曾经的光华,被生活的重担磨灭,像是碾碎了的珍珠,林天水不觉得可惜,只觉得可怜。
林母拉着她走进了这个家。早早就给她备好了拖鞋,亲自把她的衣服脱下来,笑了笑,转身,要去给女儿收衣服。
林母握着手中的衣服,倒有些奇怪。这孩子,穿衣风格好像变了。
她记得曾经的女儿很爱打扮,穿的衣服也新潮可爱,现在的衣服,面料柔软,却没有过多装饰,素净地过了些。她摇了摇头,走进了女儿卧室。
刚回来的时候,女儿卧室很清冷,长时间没有人住的模样。林母奇怪,给王叔打了电话,,顺便,也就知道了林天水有了男朋友的事实。她好奇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叔却支支吾吾起来。林母心中愈发好奇,很大原因,这才一个电话,把林天水叫回了家。
李嫂端好饭走了出来,笑脸盈盈,“林林啊,快来吃饭吧。嗨呀,老爷夫人这么久没回来,我今天老早就准备了。”
林天水从沙发上起身,这才想起来,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爸呢?
她走到餐桌,林母也正好下了楼,她坐下来,对李嫂说:“李嫂啊,给孩子盛点我带回来的汤。”
李嫂奇怪:“现在吗?可是我已经做好饭菜了。”
林天水却开口:“李嫂,去帮我盛吧,我也很想喝。哦,也给妈妈盛一份。”
李嫂不知为何,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然后走进厨房。
这碗汤本就不多,但显然,没有她的份。老爷刚刚回来又走了,她本想着自己也能喝一些,可是母女俩现在都喝了,倒是缺斤少两,免不了要解释。
在厨房热汤的李嫂脸色铁黑,狠狠骂了几声母女俩人。
林母察觉到了刚刚女儿的冷淡,只当她又耍小脾气了,也没管她。林天水心里门儿清,知道李嫂是个什么货色,但把她赶出去,也需要一番力气。
林天水淡淡垂下眼眸,心里有的估量。还没想出什么的时候,七七声音就响起了,“宿主,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该是林家承受的,你改变不了什么的,反而自己还要承受代价。”
林天水止住思绪,心里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林母好长时间没见到女儿,明显很兴奋,东拉拉西扯扯,就是不往男朋友这个点子上扯,林天水觉得母亲说的话没有逻辑,也不像是很思念自己的样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明显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放下碗筷,装作不经意开口:“对了,妈。我交男朋友了。”
林母明显惊喜了一下,哈哈哈,自己果然还是很重要的,女儿还是什么都愿意跟自己说,她笑容满面,问:“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林天水咬着脆脆的竹笋,略微思索,开口:“很优秀,很努力,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很孝顺,很乐观,长得好,身材好,声音好听,什么都愿意迁就我,他妈妈也很喜欢我。”
林母惊讶,短短几天,自家闺女已经见了公婆了?!
她看着小姑娘波澜不惊的脸,叹了口气道:“你呀,算了,你喜欢就好了。”
林天水疑惑:“唔?妈妈不满意吗?”
林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开口,“林林啊,能不能告诉妈妈,这是你第几个男朋友啊?”
“第一个。”
果然。
林母又幽幽叹了口气,初恋大多不美好,女儿现在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好,以后受伤了怎么办。她想了下,说:“愿意,让他跟妈妈吃个饭吗?”
“好啊。”
林天水知道她妈打的什么心思,很快就答应了。她其实也很好奇,在母亲眼里,徐暮闲是个怎样的人。
林母见她不拒绝,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些菜。
李嫂在厨房听得明明白白,心中嗤笑,“就林天水这个蠢货,能交到什么好男人。”
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不也是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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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天水是和林母一块睡的,林天水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也很喜欢一个人睡觉,
但顶不住林母思女心切,硬是一块儿挤到了林天水房间。
林母絮絮叨叨跟她说了许多话,林天水听着连连点头,不是嗯嗯,反正毫无睡意。最后,反而是林母没顶住,加上舟车劳顿,说着说着就先睡着了。
林天水睁着一双大眼睛,她躺在靠近窗户的一边,窗帘没有拉严实,月亮隐约给她露了个娇羞的脸颊,胖胖的,白白的,有点可爱。
然后,思绪就飘到了徐暮闲身上。徐暮闲,现在在干什么?
林天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林母,慢慢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出了房门。
她今天回到家,就一直被林母拉着,一直没找到机会看手机,现在刚恩开屏幕,却发现没电了。
她悄悄摸摸下了楼,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充上电,刚开机,手机就嗡嗡嗡响了起来。
林天水等了大概一分钟,手机才安静下来。她看了看,数不清的未接来电,短信,和微信,基本上都是来自徐暮闲的,只有一个陌生号码,林天水也不认识。
她决定先给徐暮闲回个电话,铃声没响两秒,立马被接起,“天水!”
林天水嗯了一声,那边好像送给了口气。
徐暮闲站在自己卧室里,牵动了一下午的心,总算稍稍落地,他问:“天水,怎么不接电话啊?”
“手机没电了,我下午忙着,没看见,刚刚想跟你说说话,这才发现没电了。”
“嗯...你回家了,是吗?”
“对,我妈妈和爸爸旅游回来了。”
徐暮闲一时无言,他从徐盼口中知道林天水回家了,但他下午想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结果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直接关机。他真是被她弄怕了。
他有些艰涩开口,带着小心翼翼,“天水....你,还回来吗?”
这边的林天水,靠在沙发上,听闻此言,淡淡勾起了嘴角,她轻轻嗯了一声,以作答应。
徐暮闲听见了,也笑了,他沸腾了一下午的心,此刻突然被她的声音,柔和了。
林天水说:“你想我了吗?”
“......想。”
“我明天就回去。”她想了想,又说:“那个.....我妈妈听说了你,咳,她,想见一见你,和你说说话。”
“伯母吗?”徐暮闲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好,时间随伯母定。”
林天水嗯了一声,她说:“睡吧,晚安。”
“......晚安。”
不想晚安。
天水,我今天,感觉抓不住你了。
你看似情深,但有些地方,飘渺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