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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送您们出去,不过剩下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阿离说。
“多谢。”
只见须臾间,两人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起,不一会儿,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白苏本就不好走路,现在又背着一个比她还高半头的少年,一段路更是走了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哗哗流水,白苏才停下脚步。
现在已是深夜,白苏将人放下,走到泉水边,撕下一块衣角,浸入清凉的水中拧干,随后敷在少年的额头,如此反复。
做完这些后,又给少年喂了写水,这次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想。
半夜,白苏却觉得自己全身燥热,还有些喘不过气,猛地惊醒,才感觉有人几乎是死死地抱着自己,耳畔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
“好冷,好冷……”
白苏又摸了一把额头,滚烫的热度几乎灼伤她的手心。
正想抽身去洗冷毛巾,却被少年紧紧箍在怀里,“别走……”
滚烫的泪珠落在白苏的脸上。
她只好将少年的两只手抓起,又把自己的手裹在外边,给他哈着热气。
许久,身上的力道算是松了一点,但还是抱着白苏,但更像依偎,只要她稍微动一动,少年就紧紧地贴过来,生怕她走了。
白苏睡不着,也看不见晚上明亮皎洁的月亮,只好哼起了曲子,那是上辈子秦湛教她的,那时她也常常在晚上被心脏痛醒,秦湛就哼,慢悠悠的催人入睡,白苏一下下地拍着少年的后背,听着轻轻的鼾声,又想起来从前。
第二天白苏还是拖着少年吃力前行,在太阳落山前,她换上了那双新布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背着少年回到了小院。
姜婆婆看到浑身是血的少年没问什么,只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放心,他不会死。”
听到姜婆婆的笃定,白苏其实有一阵疑惑,但还是没说什么。
元忱醒来时看到的便是一抹白影,不过,随后他又昏睡过去。
这两天他时不时地转醒过几次,皆是熟悉的白影,他想开口询问,但伤口颇重,几次使力,就昏厥过去。
他知道,一定是这个人救了他,那晚山林泉中,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温柔的歌声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这种温暖真是久违了。
他有闭起双眼,再次醒来时,他终于看到眼前那个人了,只是她戴着椎帽,不见面容。
“是你救了我吗?”
“是,不过你看起来就快痊愈了,请快些离开吧。”少女冷冷地说道。
“欸,我……我能不能再住几天。”他颇有些难为情,不过白苏没有看到他微红的耳根。
“随你。”
白苏刚想离开,却被少年握住手腕。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救命恩人。”
白苏抽开手腕,“姜苗。”
“我叫元忱,你叫我阿忱就好。”比起那晚,他今天的声音还带上了特有的少年气。
但白苏心里却有种怪怪的不舒服,她只简单地“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元忱有些失望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这么差了。
他躺着床上左思右想,本想和白苏更进一步,却不想这个救命恩人着实古怪。
纱帽下的脸隐隐约约,却是一副姣好的轮廓。
她躺着竹椅上,说着他从未听过的故事,跌宕起伏的剧情引人入胜。
“之后呢?”他迫切地问道。
“今天的内容讲完了。”白苏淡淡起身,去做别的事情。
元忱却像个跟屁虫似的,也不厌烦,只是觉得有趣的紧。
白苏反正也看不见,便随他去了。
姜婆婆看着元忱能走会跳了,便也说出如白苏那样的话来,终归是希望他走。
这下他算是有些尴尬了,只是点头笑道:“多谢姑娘和婆婆的救命之恩,只是我还需再等上几天才可,还要麻烦婆婆了。”说完,又想白苏那个方向拱了拱手。
元忱这几天的生活来几乎是他最为安逸的日子,但他亦知道,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唯一可惜的,便是眼前的女子,他虽好奇,却也不敢逾矩。虽心生好感,却也不敢贸然前进。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需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吓跑了,就不好了。
他还是照例每天下午听白苏讲故事,夜里,他才开始自己的行动。
此时,一个黑衣男人跪在他面前,“皇宫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殿下遭遇危难,皇后正鼓动皇上立太子。”
“还有,您让属下查的这位,溪水村无人不知,据说她……”
那名男子一时不敢大言。
“说下去。”
“姜苗姑娘天生银瞳盲眼,左脸有黑色符文疤痕,人们说她是……被诅咒的孩子。”侍卫说完之后,心就开始砰砰跳。
“荒缪,无知。”他有些气愤,不知想到了白苏还是想到了自己。
待黑衣男子离去后,他才沉默地站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皇宫内,国师看着眼前的占卜预告,眉心一抽,险些晕倒过去。
第二天,元忱看见白苏依旧早早地起来给他煎药,做饭,只是面对他时依旧冷漠无常,不过这次,元忱更多的是带了一种审视与窥测。
“姜苗姑娘从小便是在这溪水村长大吗?”
白苏点点头,收拾好碗筷便要离开。
突然,背后响起一阵闷哼,白苏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元忱似乎忍着痛,“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我使力的时候伤口崩裂了。”
果然,白苏摸到了湿漉漉的血水。
她拿来棉布,本想让他自己包扎,却见元忱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白苏猜测他手应该也受了伤,动弹不得。
“我看不见,若是帮你包扎身体,始终有些不方便。”
元忱的眼中带了狡猾,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可怜,“如此,便不劳烦姑娘了,只是我这一动,怕是又要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白苏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她总感觉是这小孩在自导自演,可惜她如今什么也看不见,听他说话的语气确实伤的不轻。
于是乎,白苏答应帮他,只是在此之前,她声明一点,她眼睛看不见,元忱脱了上衣,弄疼了,不干她事,还有名誉清白,也于她毫不相干。
她自然知道古代男女之间的大防,森严如人命。
“这是自然,我定不会将今日,以及那晚……的事说出去。若是姑娘被人说三道四,元忱自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让姑娘白白受了委屈。”
听到如此承诺,白苏才开始帮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