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您的早饭。”叶纨纨一一放在桌子上。
君珩正在看书,见她来了,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顺,“若是别人有心惹你,你切莫做那冤主。”
叶纨纨了然,这是洛洛已经与君珩说过了,“奴婢明白。”
“嗯。”君珩道,“昨天没有来及问你,你是哪里人?为何要来当丫鬟?”
叶纨纨道,“回少爷,奴婢是临安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来京城谋份差事。”
君珩又看起了书,“穷人家的孩子要当家嘛。”
叶纨纨见他看的是《南越·列传》,装作不懂道,“少爷一大早就学知识啊,真是勤快!”
君珩“哈哈”一笑,皓齿全都露了出来,看着很是潇洒不羁,“这不过是南越的一些野史罢了,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消遣,算不得读书。”
“那倒未必。”叶纨纨道,“只要是读书,便是有宜的。只不过种类不同,有宜的方面不同罢了。”
君珩桃花眼一挑,“有种书就不是有宜的。”
叶纨纨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咳了一声,“奴婢说不过少爷,奴婢告退。”
叶纨纨走出门,又听见了君珩爽朗的笑声,落芳倨傲地看着她,“你去问问素青夫人的婢女,有没有什么要置办的东西。”
落香皱着眉头悄悄在落芳耳边说,“真的要她去吗?那个死人屋?”
落芳嘴角略弯,“对,你不必多说。”
叶纨纨道,“不知素青夫人的院落在哪?”
落芳道,“凝香阁。”
“落芳姐姐,不知凝香阁在哪?”叶纨纨问道。
落芳厉声道,“你身为王府的下人,这都不知道?”
“我初来王府第二天,自然是不知道的。”叶纨纨回嘴。
“好了好了。”落香向她使眼色,“你向西找找就到了。”
叶纨纨不再多言。
她出了听雨轩,见到一个婢女,便问她,“你知道素青夫人院子在哪吗?”
婢女用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她,“你去那里干嘛?”
“哦,我去问她有没有东西置办。”叶纨纨道,“听她们说,什么死人屋,这个素青夫人很可怕吗?”
“当然咯。”婢女道,“你是新来的吧。”
“是,我初来王府,还请姐姐解释一番。”
婢女压低声音,“这素青夫人三年前刚到府里,也是挺受宠的,还有了身孕。后来她流产了,整个人郁郁不欢的,王爷也不去看她了。然后她带着一个丫鬟搬到了西边废弃的院落,凝香阁,三年足不出户,王爷也从未去看过她,她那里常年有刺鼻的药味,都说她得了治不好的病,晚上又听见她哭哭啼啼,喊‘我的孩子!’,疯疯癫癫的。”
婢女道,“反正时间长了,她那里也没人敢去了。连她的丫鬟也是一脸棺材相,每日给她主子领吃食,也是讨大家嫌的,所以饭菜上总是对她苛刻了些。”
叶纨纨心道,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婢女狐疑地看着她,“话说回来,你真的要去吗?你不要勉强。”
叶纨纨道,“大丫鬟让我去,我便去吧,不然她又要趁机责罚我。”
婢女抛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左拐,沿着那条路直走就到了。”
“谢谢你。”叶纨纨笑道。
婢女“啧啧”道,“祝你好运。”
叶纨纨还未走到凝香阁,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素青夫人的病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吗?
落芳让她来,她大可以不来然后胡诌给她,说她来了。不过,她想会会这位素青夫人,或许从她身上可以套到一些君熠的消息。
药味愈发浓郁,仿佛要将人薰晕,果然凝香阁到了。
叶纨纨敲着破旧的朱门,半晌,无人响应。
叶纨纨又敲了一会,还是无人响应。
她便喊道,“素青夫人在吗?”
还是无人响应。
她又喊道,“我家少爷让我问问夫人有没有要置办的东西!”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姑娘警惕地看着她。
叶纨纨笑了,想必这就是素青的婢女了,小姑娘明明长得挺正常的,哪有她们说的棺材脸?
“没有。”婢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便要关门。
叶纨纨按住门,“别急嘛,拜访是客,你不请我去你家夫人那里坐会?”
“不。”婢女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叶纨纨见又吃闭门羹,便要离去,反正,她兴趣不是很大。
“姑娘进来吧。”
温婉的声音让叶纨纨心头一酥。
哇!这凝香阁哪有传言那般,明明这里生机盎然,翠树绿荫。还种了大片的月季,牡丹,海棠,玉兰,木芙蓉,蘅芜等样。
一位白衫的清丽佳人缓缓走出来,叶纨纨心道,我去,这哪是病人?
“看夫人神色,不像是有病之人。”叶纨纨坐了下来。
“谁说我有病?”素青反问。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叶纨纨接过她沏的茶。
“有药味就是有病了?果然世人愚蠢,任人愚弄。”素青眸光染上一丝玩味。
“那夫人为何要弄出这么浓郁的药味?”叶纨纨喝了一口茶,觉得这茶味道怪怪的。
素青道“这些药不是养我的,是养花的,我的花那么多,自然要好好保养。”
“药…还可以养花?”叶纨纨挑眉。
“那是自然。”素青道,“用这种药养出的花四季盛开。”
叶纨纨算是长见识了。
“你是晅世子的婢女吗?”素青问道。
“不是,我是二少爷的婢女。”她为何会认为自己是君晅的婢女?
素青眸光一滞,“那我就不该让你进来。”
叶纨纨勾唇,“夫人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迟了?”
素青笑道,“对…这三年来,你是第二个来我院里的人。”
叶纨纨没有问她第一个人是谁,“我很荣幸。”
“你怎么不问我第一个人是谁?”素青打量着她。
“莫非是晅世子?”叶纨纨猜测。
素青露出赞许的目光,“真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叶纨纨不置可否。
“那你晚上哭是怎么回事?”叶纨纨问道。
素青立刻表现得很委屈,“呀,这也不关我事,我只不过是悼念我孩子,哭了三日而已,就被传成了这样,我也很无奈啊。”
叶纨纨了然,“原来是这样。”
“都跟你说了世人愚蠢的。”素青道。
“也不是,还是有聪明的。”叶纨纨道。
素青道,“对啊,就像你这样的。”
叶纨纨与她闲聊了几句,想着不好耽搁太久,便起身告辞。
素青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常来玩啊,我一个人寂寞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