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很想对彼此说一句,老子特么脸上有花吗?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老子废了你丫的。
风钺耸耸肩,“我是没有那个勇气往回走的。”少年说着,开始想着前方赶去。
朱傲天看了看前路,目光落在老友身上,“如何?”
“没有那紫金令,你我就算回头找到出路,也无法走出这罗刹塔。”
朱傲天抽抽鼻,“老夫真是后悔,本该听你的话的。”
侯问机笑笑,“眼下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曾料到,说实话,我有些后悔骗了你了。”
“是老夫鬼迷心窍,否则也不至于上你的当。”朱傲天看着远在天边,始终没有拉进半分距离的菩提树,知晓自己这次,真的要坐化在此了。
“走吧,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侯问机指指前面的人,“又或许我们悟透了菩提真意,就此成就真人之境呢。”
“既然横竖都是要死,那就走一条看似有活路的路子吧!”
漫漫人生路,不知会有多长。即便是漫漫人生路,也会有看到终点的时候,而眼下的菩提路,无论怎么走,走了多久,天边那浩瀚的世界之树,依旧伫立在可望不可即之地。
这种无力感,如同一个人永远抓不住逝去的昨天一样,让人颓力。
风钺缓缓低下头,继续向前,他对着身边的笨驴问道:“既然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你竟然还能踏步上来,这似乎不是你的作风。”
“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啊!”风钺摊手道。
“屁,你特么实在说老子胆小是不是?老子是那种人么,相当年,数万修士杀到宗门,一干桓宗小辈皆是望风而逃,唯有我独自一人冲上前去,横刀立马,对着数万修士大喝一声……”
风钺见笨驴杀气四溢,威风禀禀,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气势,接话道:“谁敢与我一战?”
火穷蔑视的看着少年,一副不是我看不起你的样子。他朗声道:“打打杀杀的,有损我的威严。况且我风流倜傥不说,更是义薄云天,一身正气长存天地,岂会用你说的恐吓人的手段。”
“莫非是落地成阵,用异火间数万修士包裹起来,将他们传送至不知名的空间?”
“老子要是有那个本事,谁还在此地待着。”火穷对于少年的话嗤之以鼻。
风钺是真的摸不准这头驴的脉,拱手道:“还请大哥赐教。”
“你能想象得到,数万修真之士,如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从天空飞来,几乎要将天地席卷的场景吗?”
风钺点点头,莫说数万真人境的修士,一位真人境修士,如姬嫣然那般,向着两人扑来时,那种无比阻挡的气势,已是让人感到恐怖。“那一定是人间末日。”
“是啊!”火穷仰着头,眼角有着丝晶莹的泪光。这笨驴虽然嘴上说着桓宗不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在此宗门中,他活得也算快活无忧,没有什么危险。若是在外界,这样的天地火灵,早就被无数大能之士联手,将之捕获,抹去其意识,用来炼制各种秘宝亦或是威能奇大的神通。
他虽然被这桓宗奴役,但是,对着宗门也算有些感情,即便是嘴贱一些,无耻一些,这头笨驴倒还是可交。风钺想,自己不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明知这笨驴不地道,在他身边或许也有危险,却也跟着他寻宝吗?
“数万修真之士啊,那可是毁天灭地一股势力。”风钺感叹一声,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面对那种情况,会不会吓得直接尿出来。
“后来呢?”
火穷掩去眼角的泪光,豪气依旧,风钺似乎又看到了大雪天那独自离去的孤独背影。这笨驴身形虽然有些滑稽,但是,此刻看上去,隐隐有几分高大的样子。看来之前他不是不囚禁,只怕是因为负伤太重,所以才会在丹房沉睡。
“后来。”火穷咬着牙,到了句口头禅,得儿驾。他抽抽驴鼻,看着少年道:“我大喝一声,踏步上前,指着那敌军领头之人,对着数万修士吼道。‘就是他,就是他坏了俺的身子,寻公子说了,此次胜利,他就会娶我过门,你们都要给我做个见证。”一句话说完,众多敌军,便被我霸气话语,英俊的皮囊所折服,纷纷口吐白沫,栽到在地。”
风钺听他吹嘘完,差点当场石化,这尼玛的……实在是。他很想揪着火穷的驴耳朵大吼,人家吐的不是白沫,是隔夜饭,你他娘真是恶心到家了。
“唉,你不知道,为了帮身后之人,牺牲贼大,竟然就此折弯了性那个情。当时为了表现逼真,我那声大吼,声嘶力竭,让得我威严的声音无法完美展现,有失仪表。”
火穷仰天长叹,“老子的威严便是在这句话中,打了折扣。若果能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表现得极为愤慨,又不失威严,还不失豪气。”
风钺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刮子,他竟然还是主动和火穷说话了,而且又毫无例外的,成功的让自己堵心。不得不说,这笨驴简直就是一个极品。
“大哥真是重义气,讲豪气。”
“诶,客气客气,低调低调。”
风钺忍着吐血的冲动道:“我去前面探探路,火兄稍歇。”
“无妨,我与你同去。”
“这就不必了吧!”风钺咬着牙道,“这种事情,我做小弟的该有这种自觉才对。”
“没事,反正这里不可以回头,也没有歇息的必要,多走点路,我也好减减肥。”
“大哥所言极是,小弟有一事不明?”
“请讲。”
见火穷差点又要吹嘘什么自己通晓阴阳,熟读蛮荒纪事之类的话,风钺急忙出声道:“大哥所说的数万敌军修士,与桓宗弟子似乎相识,而且关系应该还不错。”
“哈哈,这都别你猜出来了,厉害,不愧是我的小弟。”火穷咳嗽一声,“他们双方是师兄弟,宗门举行什么修真演练啥的,我闲得无聊,去凑凑热闹。”
砰!
“咦,小弟,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会,吃点东西再走。放心,这菩提路上,歇息还是可以的,喏,吃两株灵药。”火穷从少年储物戒中掏出两株灵药,在风钺脸上晃晃。
“哦,你不吃啊,就这样拿着也是怪浪费的,那我就润润口了。嘿嘿,吃完之后,我再给你讲讲你大哥统领一脉弟子,大杀四方的故事。喂,你小子跑什么?跑没用,要一步一步的感悟菩提真意……”
感悟菩提真意?那是不可能,听故事,那也是不可能的,或许往回走迷失在过去是个不错的选择。风钺极度的哀嚎着。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了。
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痛苦是人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当一只笨驴修为比你高时,他又贱又不要脸的跟你说着他所谓的从前的光辉事迹,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个还痛苦的。
风钺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怀念那片雷海了,他想只身跳进去,将脑海中的驴音用天雷洗涤去,还自己一个清平世界。
在笨驴的喋喋不休中,风钺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三人包括姬嫣然,确实都别笨驴坑了。不同的是,姬嫣然是明知此地的诡异,也要进来,而他们三个人类修者,就是蠢蠢萌萌的走进来的那种,然后,再也没有回头路。
姬嫣然是因为神魂被封,上面被桓宗动了手脚,随着桓宗的覆灭,其里面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她虽然活了下来,却历经千年,修为不得寸进,与这笨驴倒是一样。
这诅咒之力似乎是针对桓宗此地空间中或者的生灵一般,只能永远停留在某个境界。这对姬嫣然来说,无异于是被人宣告了死刑。
风钺咧咧嘴,若是自己现在被告知,就算是修炼至死,他也只能停留在这入道上境以及凤初初境的修为,他也心有不甘,要以命相博。
只是,他们三人现在只是被殃及的池鱼,来此这什么要命的菩提路,真是……
火穷这贱驴倒是没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像妖兽一般,要历经雷劫是什么的。不过其本源还是天地间诞生的火灵,本源无事,它寿元无穷尽。就算没人能悟到菩提真意,其也不会有什么事,大不了就地睡觉即可。
反正在哪里睡觉不是睡,等这破秘境几万年后崩塌,里面桓宗那些老不死的设置的阵法、诅咒、禁制什么的自动消亡,自己依旧是个到处坑蒙拐骗的小贱驴。所以,若是有所得,那便是赚到,若说没有,他也不亏。
“娘的,在一开始就知道这笨驴是个不会吃亏的主,老子竟然还对他抱有丝丝幻想,真是该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才对。”
风钺心里诽谤不已,看着依旧在天边的,没有拉近丝毫距离的菩提树,那种敬畏之心不由得变成了幽怨。这也难怪,此地就是空濛濛的一片,没有丝毫特别,那里来的什么感悟菩提真意。
其活着的时候,我见不到,其死后,我触不到,莫非真的要坐化在此,成为一堆枯骨。随着岁月的痕迹,消亡在永恒的时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