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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神秘老僧

此时,深渊万丈的洗剑崖底正繁花似锦相拥簇,碧草幽深绕树,水流潺潺浪涛响,处处浮香带露。

那盘根错节的树根蜿蜒延伸至一处离地约五丈高的崖壁洞穴处。洞径约两丈,被厚密有致,高耸挺拔的榛木丛半掩着,时不时有鸟儿游戏其间,喈喈啼叫,甚是清脆悦耳。

洞口石壁上篆刻有'禅定窟'三字。这时,有位年逾八旬,童颜鹤发,满脸白髯,身穿黄色僧袍的老人,正背着装满植物的藤编方篓,手持短锄朝那洞穴而去。只见他一个箭步便入了洞穴,已穿行在幽暗的隧道中。

大约在微弱的光线下穿行一刻时后,他才出了暗道至一处巨大石坪上。石坪对面一片如匹练般,高数丈的瀑布奔泻而下,流入碧翠且清澈见底的潭中,发出轰轰的声响。坪的一侧突出的石崖下有座小木屋,杂草作瓦,木条为蓠。屋前的空地里种着果蔬和奇花异卉。

那老僧将采回的药草在坪上摊开晒着,便进屋去了。他见那躺在床上的年轻人脸色依旧苍白,便伸手替他把了把脉,一边手捻胡须,目光如炬,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年轻人动了动头,缓缓睁开双眼,才见到有位老和尚正看着自己,深觉怪异,便下意识退缩身体,立刻感觉全身疼痛,竟不能移动分毫。

年轻人有些虚弱道:“这是哪儿?”

老和尚道:“洗剑崖底。”

年轻人听着非常惊恐。

“请问大师法号?”

“空无所得,名自无相。无言无作,无二无别。少侠何必执着询问老衲的姓名?”

年轻人听他口吐禅语,当下心生敬仰,却无法参透其中含义,思想他住在这万丈崖底,人迹难足之处,非常人所能,必是得道高僧。

“在下冷如风,拜见禅师。”

禅师熙怡含笑,脸色生光,对他点了点头。

“少侠身中奇毒,更受了重伤,能从鬼门关上回来已实属难得了。也不枉老衲三个月来的一番用心。”

如风闻言方知自己未死,且被这老和尚救回一条命,感激涕零道:“多谢老禅师搭救之恩。”

老和尚道:“缘起即生,缘灭则离。一切皆有前因。少侠此番来到也是天意使然。”

如风听他仿佛话外有话,但又想不透,索性不去思虑,万分疑惑道:“禅师可知在下身上的毒无药可解?”

老和尚道:“你所中乃天下第一奇毒'化魂枯',老衲自然知晓。”

如风听他口稳,似乎大有玄机,便道:“敢问禅师可否相告是如何替在下解这奇毒的?”

老和尚笑道:“这'化魂枯'是由生长在极阴之地的'幽冥毒草'提炼而成。普天之下只有云南哀牢山的玄阴谷才有。此草七年生长一次,皆在春季三月初子时破土而出,不喜阳光,通身黑色,每次只存活七日,必须在它开始枯萎前摘取才行。而要解它的毒性则须取天山天池火山口险要处生长的'火灵花'方可。”

如风闻言十分惊叹,完全闻所未闻。

“那这'火灵花'想必是至阳之物。”

“嗯。此花则九年生长一次,于夏季七月中旬午时破土,花开九日,呈火红色,但必须在他凋谢后一个时辰内摘下才有效用。不但可以化毒疗伤,对习武练功之人更是有所裨益。”

“果然是阴阳相生相克的道理。大师何以识得这奇异之法?”

禅师欣然答道:“我与这两样奇特之物倒有些渊缘。”

如风怪异道:“在下愿闻其详。”

禅师坦言道:“大概五十年前,在老衲年少时曾拜在一位神医门下,研学医道,同时也钻研武学。当时我还有位师兄也和我一同修学,可他不求正道,专门淬炼毒药以图名利,为祸甚深。后来被师父知晓,将它逐出师门,同时废掉他的武功,毁掉了师门流传下来的那本他只偷学了十分之一的《千毒经》。师父死后就把衣钵传给了老衲,所传的典籍里就有记载这两种毒草的药理和效用。本来毒草若用量适当也能救人。可他却反其道而行。”

如风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只有您和您那位师兄才认识这两种独特的药草?”

禅师慨然道:“三十年前他就去世了。”

如风揣测道:“那我所中之毒想必出自他的门人之手。”

禅师道:“的确如此。”

如风微动了动身,皱着眉,恻然问:“大师,我是不是以后只能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禅师道:“你摔下来将落地时,幸好有棵大树接住了你,但全身还是多处骨折,我已为你接骨治伤,若想恢复至少须安养一年半载。而且你因为服用化魂枯武功化尽,想再像以前一样拥有绝世武功,恐非易事。”

如风闻言泪湿了眼眶,隐隐泛红,眼里呈现出绝望的神情,满心伤痛,脑子里不断出现过往的情形,终于禁不住滴下泪来。

禅师见状,知他心中所想,道:“恢复武功对你来说真的比一切都重要?”

如风闻言道:“此仇不报非君子。”说时,眼中充溢着仇恨之光,恨不能将仇人烧为灰烬。

禅师合掌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恨之所系,因缘故生。皆为心造,似实非实。慈悲与爱,空自劳神。南无阿弥陀佛!”

如风听他所念之偈言,仿佛有种力量笼罩着全身,瞬间使心神泰然安宁。同时看着老和尚那慈祥且带笑容的脸庞,就像看见了一尊菩萨般亲切庄严,不由的被慑服了。

如风不解道:“大师,若无恨无爱无有慈悲,那心却该何所为?”

禅师将手指向门外道:“你看见什么了?”

如风朝门外看去道:“我看见你手指着门外的风景。”

禅师道:“门外之景是我手造还是你的眼睛所造?”

如风答:“非禅师手所造,非我眼所造,是风景自造。”

禅师问:“若景能自造为何不造于虚空,却要依地而生?若景自生为何不生手和眼而自作观察,何必用手指眼而待观察?当知我所指你所观景所生皆因缘假合所为。既然需要和合所为,便知一切毫无自性,既无自性,因缘散去则一无所有。那么恨,慈悲,爱与心当知毕竟成空。若毕竟是空,何处能为?”

如风追问:“既然没有能作为的对象,空无所有,那为何心中能感知有爱有恨,有忧悲苦恼?”

禅师道:“皆因执着贪取相貌,感恋触受因缘和合之物,不肯抛舍,错认永恒,其实无常变幻,无有自性,了不可得。”

如风闻言,似懂非懂,并不能体会个中深意,只静静思索着老和尚的话语。

禅师看他如此情状,道:“你是与佛有缘之人,机缘到时必能领悟其义。“

如风诚挚道:“多谢大师开示,指点迷津。”

禅师微笑道:“我采了些药草给你煎汤饮服,用不了多久便能下床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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