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一个男子来青楼,总比你一个姑娘家来的好。”许陵天皱着眉,“你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
初月瞪着许陵天,数次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那许小秃跟瞎了似的,对她的暗示全然不理:“你瞪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紫叶惊呆了:“大,大小姐?”一脸吃惊地转头打量着初月。
“别理他,一个疯子。”初月有些恼了,拉着紫叶要往屋中走,“喜欢多管闲事儿罢了。”
“哎,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儿呢?”许陵天不依不饶地抓住她的胳膊,“你到底为什么啊,你不是说我是你兄弟吗,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许陵天,你别老跟着我行吗。”文初月甩开他的手,一脸无奈,“我有自己的事情,都要告诉你吗。”
“你可以不告诉我啊,但是,这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很缺钱吗,缺钱你说话啊?”许陵天拽着初月就走。
“诶呀,你别闹了。回家吧,别在这呆着了。”初月是真的担心他,她深知自己已经被萧奕盯上了,她不想再让萧奕知晓任何一个自己身边的人。
事实上,来带初月下江南的萧大人和陶令已经将这二人拉扯的一幕尽收眼底,就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大概觉得很丢人,再加上担心许陵天,初月大吼了一句:“我不喜欢你,许少爷,麻烦你不要老跟着我。”
许陵天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初月进了烟雨楼,再没有下一步动作。挠了挠头,又恢复了许少爷惯有的自信的微笑:“你能推开我一次两次,但我相信终有一次你不再推开我。”许陵天轻轻地说道。
许小秃,你真的不要再跟着我了,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那我可真的罪过大了……
初月好不容易将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的紫叶打发走,走回自己的房门,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个白眼狼怎么又来了?
“萧大人,您好像曾经说过民女和此案无关吧?”初月的笑客套又疏离,还有点应付的意味。
“是。”
“那您这是何意?”初月努了努嘴,看向二人。
“带你去江南,协助查案。”
初月的脸色变了几变:“恕不奉陪。”说着竟要把门合上。
一把剑鞘送出,正好卡住堪堪合上的门,萧奕臂上用力一翻,“吱呀”一声,门生生被撬开了……
初月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说了不去不去,莫非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萧奕的嘴角抽了抽,毕竟这是第一个敢当面这么骂他的人:“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你!”
“还有半个时辰,我希望能在码头看见你。”萧奕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次初月终于把门合上了。
背抵着房门,任由身体一寸寸下滑,最后跌坐在地。泪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了一脸:“为什么,文初月,为什么你掌握不了自己?”想起这一路的经历,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了,却因为当初自己救了的一个人要前功尽弃。她是民,他是官,自古民不与官斗,悬殊的身世已经决定了她没有任何资格和能力与他相争。老天爷,这不公平啊。
不公平又如何,初月只能留下一封信给紫叶,独自一人背上小包囊来到了码头,凛冽的风刮得她发丝飞扬。
一转头就看见了许陵天:“你怎么来了?”说不奇怪是假的,这许小秃真的跟影子一样跟着她。
“自然是跟着你来的。怎么样,你想通了要回家?”许陵天笑嘻嘻地说,“早回家好啊,颜庄主不知已经急成什么样了。”
颜世伯……文初月的心到底还是疼了一下。
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一道几乎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萧大人已经到了,这边走。”
许陵天一把抓住初月的胳膊:“你干什么去?萧大人又是谁?”见初月一脸的不情愿,明白了些什么,“他们强迫你的是不是?你们欺负人,还欺负到我家初月头上了。”说着就要动手。
两名锦衣卫显然注意到了称谓的变化,同时抽出了佩剑,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怎,怎么回事,怎么一上来就打架呢?”初月干笑两声,伸手将锦衣卫的剑推了回去,“两位官爷,这,这是我昨日刚来与我相认的大哥,他吧,这里不好……还请官爷多通融通融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难为情。
锦衣卫将剑入鞘,但还是警惕地望着二人。
“我让他回去。”初月回头一笑,然后又转回来看着许陵天大声说,“大哥,你这是干嘛啊,小妹随他们只是协助查案,不日即可回来,你莫要担心我……”一边说着一边拼命使眼色,推着许陵天就往前走。
很奇怪,许陵天没有一次能看懂初月的眼色,仍是想回头:“我不傻,你干嘛初月,他们强迫你都不反抗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走得稍远了,初月终于停下脚步悄声说:“许小秃,那可是锦衣卫,你别再闹了行不行?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
“可是,你……”许陵天还是有些不甘。
“哎呀我怎么会有事。回去吧。”
“锦衣卫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是真傻了?锦衣卫……最是无情……”文初月说着,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落寞,毕竟身不由己,欢愉怎么能装的出来呢,“你走吧,快走快走。”初月将他推出去几步远,毅然转身,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初月……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许陵天喃喃自语。
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吗?是啊,五岁那年他在街上与母亲走失了,也算他运气好,跟着人贩子生活了将近半年也没被卖出去,后来是父亲花重金买消息,辗转找到他接了回去。
接回来的时候,头上身上全都生了疮,许夫人无法,只得将他一头乱发剃去来治疮。那段时间,小朋友们都笑话他欺负他。只有初月会扶起哭泣的他,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要反抗他们啊!”
你要反抗他们啊……
你什么时候,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