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手法老练的替姬无忧包扎伤口,很快清理了伤口上的血污,止住了血流。包扎好了伤口后,顾斐抬眼淡淡的看向姬无忧。
方才姬无忧一路跌撞奔回南无殿,毫不犹豫的掏出匕首深刺胸口,手法快准狠未夹带一丝犹豫的一幕皆落在他眼中。手段凌厉,刀法狠决,是熟练武功之人。
顾斐未想到,姬无忧一介女流竟然会武功,甚至毫不留情的拿匕首指向自己,狠厉果决,与先前她惺惺作态的小女子模样截然不同。
能对自己下这般狠手,看来她这个人并不一般。
这一刀缓解了合欢散强劲的药效,以伤口的疼痛覆盖过身体异样的反应,可并不能完全让药效消失,现下还有残余药力在她体内徘徊。
她额头冒出些许豆大的汗珠,胸口处略微急促的起伏着,脸色面红耳赤。顾斐见她情况逐渐恶劣,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在榻上,转身就要离去欲打盆清水来为她降温,姬无忧内心如火般肆虐焚烧,按耐不住身体的狂躁,猛一坐起从后方揽住了顾斐的劲腰。
她既狂躁,又很抗拒。
姬无忧知晓自己做了蠢事,可她简直难受到要发狂,揽住他的双臂愈加收紧,却是惶恐的颤抖着。
顾斐见此后,心知她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狂躁,却莫名生了疑心,不过是中了媚药,按理说方才那一刀已经可以顺利缓解下去,怎的见她还是这副狼狈模样?很快姬无忧便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她颤抖着嘴唇,道:“这不是寻常的合欢散....去药阁,去药阁寻来静心草和清心丸....不然我就会死在这里.....去...快去.....”说罢,她艰难收回原本收紧顾斐后腰的那双手,二话不说点了自己的睡穴,昏迷过去。
顾斐沉默一阵,转身替她盖好了被褥,照她所说急急奔往了药阁。原来如此,姬无忧察觉到这并非寻常媚药,而是被动了手脚,若非做些男女之事根本难以化解药性。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来对付她?竟下予她如此强劲之药?
忽然他顿住脚步,似是想到些许事,或许与此事有关。
他心含愠气,不敢多再停留,前去药阁搜寻一番很快就寻到了姬无忧所说的两味药,迅速返回南无殿为她服下丹药,将静心草煎煮成茶喂她饮下,才安心离开。
姬无忧服下静心草和清心丸后,情况逐渐好转,身体不再发热,面部也渐渐恢复常色,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醒来后已是二日黄昏。
张妈按照惯例,一早便来伺候姬无忧更衣洗漱,却迟迟叫不醒她,睡的很是昏沉,不免让她担忧起来。殿下这是怎么了?怎迟迟昏睡不醒?她虽着急,但到底是宫中的老人,还能沉得住气,小殿下兴许是昨日玩的太累,所以昏睡已久。于是张妈便禀足耐心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姬无忧困倦的抬起眼皮,昨日她元气大伤,不免还有些虚弱。她微微坐起后,就看见张妈很是焦急的询问着:“小殿下,您无碍吧?今日怎的睡如此久,可吓坏奴家了!”
她摇摇头:“无碍。”
张妈这才松口气,放心道:“那便好,那便好......”
抬眼望向窗外,已是黄昏时节,她已经睡了这么久了。要说那合欢散的药性还真是毒辣,差点要了她的命。
周诺,你尽管逍遥快活,待我好生修养几日,定要你后悔当日予我的所作所为。
心想之后,浅淡的眸子中乍现出了若隐若现的杀机。张妈这时想到些什么,并未察觉到姬无忧犀利可怕的眸光,直接说道:“对了,小殿下。镇北王说待您苏醒后,便去找他一趟。”
姬无忧点头。
以他的英明才略,想必早已察觉她中了媚药,才没着急与她撕破脸皮。看来,镇北王这是要秋后算账啊。
姬无忧忽然想起昨夜她一系列愚蠢的举动,不由得蹙起秀眉。
镇北王定是恨透她了吧。
如此一来,甚好。
她一番随意装束后,悠闲的前往张妈为顾斐安排的宫殿,北有殿。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在空中自在悠扬的白云,很快变幻成了玫瑰色的晚霞,渲染了整片天际,宛若灼灼烈火。
一早便有殿中的侍从在殿外等待,见姬无忧缓步到来后便引向她进了内殿。落日余晖潋滟的霞光打在窗格上,一片霞红渲染,映在殿内是昏暗低沉的颜色。
顾斐一手负在背后,一手紧握书卷,立在书格前。
姬无忧缓步而来,看向顾斐那身姿伟岸的背影。
不得不说,镇北王确实生了一副好样貌,她犹记得那晚月光下那张冷傲孤清的脸庞,无可挑剔。
顾斐听到姬无忧的脚步声,淡淡说道:“你来了。”
姬无忧:“是。”
他回过身看向她。
姬无忧淡然素静的小脸被窗外透进来的霞光绯色准准映落,冰肌玉骨,眉如翠羽,带些苍虚的病气,玉容却仍美貌依旧。若不是他亲眼目睹她果断狠厉的一面,始终都无法相信她原本也是恣意秀气,明艳动人的女子。
而这样的她,真真切切站在了自己面前。
寂静片刻后。
顾斐先道:“你去了花满楼。”
“是。”
“被人下了媚药。”
“是。”
“是为何?”
“自然是有人要加害于我。”
一连串的盘问下来,顾斐轻挑剑眉,冷声道:“你为何要去花满楼?”
姬无忧轻笑道:“先生这是明知故问?去此种烟花之地,除了寻那鱼水之欢,还能做些何事?”
“只是去寻那鱼水之欢?”
姬无忧魅惑一笑:“正是。”
顾斐一笑:“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竟想出此计来让我难堪。你想让我知难而退,我说的,可对?”
他继续道:“就连同那夜你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的举动,目的便是要我厌恶你,可对?”
姬无忧的笑意定格在脸上。
原来镇北王已经看穿她的用意了。
可她仍旧能继续圆谎下去。
她的笑意很快浮于面颊,勾出一个媚惑倾城的微笑,道:“先生不愧是镇北王,竟能说的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可是,先生您错了,您生的这副俊冷的好样貌,我喜欢都来不及,何来避之?”
顾斐静静看着姬无忧唱她的戏:“哦?是么?那么.....”
“你既喜欢,昨夜为何不趁大好时机,利用那媚药与我作乐寻欢?”
她闻言轻噎。
还真是遇到了高手。
她洋装难过:“原来先生是这般想,小女子还想着,不能因此就贪图先生您的便宜,如此岂不是对先生不公?还有那夜,小女子对先生您的主动,可都是真心实意啊……”
好一个真心实意。
顾斐漠然看着她,显然不信。
绯霞光撒下,女子轻启唇角,妖惑众生:“先生若不信我的真心实意....”
说罢,她缓步走向他,顾斐自岿然不动,等着她来,等着她如何唱完这一出戏。终于女子立在他面前,狠决一推,姬无忧顺势一扑,将顾斐压坐在墙边。
姬无忧双膝置在他腰部两侧,跪坐在他身上。芊芊玉指轻抚上他那张清冷俊秀的脸,另只手缓缓下移,大拇指摁压在顾斐的唇间。顾斐皱眉,心想这女子还真是会逢场作戏,不免恼怒起来,抬手想要推开她,而那只手刚好伸出几截后就被姬无忧打断,被她握住后十指相扣住抵在了墙面上。于是我们大名鼎鼎一世英名的镇北王就被一女子给轻松制住。
好一副绝美的才子佳人图。
姬无忧一抬眸,就对上了顾斐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可她不以为然,混不理会顾斐那眸光中露出来的森然冷意和怒气,垂眸看向他那张唇就要吻上去。
顾斐征愣住。
这女子竟然!
离那张唇不过一毫距离,眼见着姬无忧就要吻下去,身后一阵刺耳的声响突然传来,惊的姬无忧停下动作,瞳孔骤然放大,抬眼略微有些惊讶的看向顾斐。
来者正是张妈,她见姬无忧迟迟未归,想着前去告知她已到沐浴的时辰了,寻来后发现大殿中无人,低唤了几声也无人理会,壮着胆子想去内殿看看,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惊恐的急急退出,手臂一不小心打翻了一旁架台上的青瓷花瓶,分量极重,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摔成了碎片。
顾斐望向门外,冷声道:“谁!”
张妈脚步一顿定格在原地,脸色发白。
见是张妈后,他才放下心。
接着便看向姬无忧,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愠怒道:“还不起来?”话音落下,姬无忧深深的看了顾斐几眼,撑着他的肩膀借力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木纳的脚步转身离开。
怎么会....
镇北王怎么会....
她自经儿时一番遭遇,意外的获得可以识破任何与药理和中毒有关症状的功能,方才就在张妈打碎瓷瓶发出声响的那一瞬,她突然感知到他中了隐状毒性很强,却是慢性毒的千草毒,不出两年,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