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静静流淌默默无声,南天望着溪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更没有挪动一步,他望着在荷叶上的蜻蜓双翅展了又闭闭了又展,久久不能言语,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或者说该做些什么,他极力地在摆脱这种状态,直到他想起了一个词-曲水流觞。
他不知和现在有没有关系,但他只能想到这个,众人的身影渐渐离去,待走在最后的闪灵儿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离开后他终于又想到了一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那么他到底再想些什么呢,其实很简单,他很苦恼很生气很愤慨,但是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感到父亲不相信他,或者说他认为父亲认为他没有能够面临星师这条路所应该应有的器量。
他仅仅在思量这个器量,在思考这个词缘何而来,那只荷叶上的蜻蜓伸出长长的触须轻点了一下水面向远方飞去,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故事来自山主奇闻录中的一则故事,那个少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很拗口的姓氏和名字,他想不起来,但是他想明白了父亲认为他没有做星师的器量这件事。
南天望着远去的蜻蜓久久伫立,众人早已离去,水面的波光在阳光下微微荡漾,一只鱼儿随着波光越出水面快速翻身又落入水中激起数朵浪花,浪花中的南天嘴角微微上扬恰如那只越出水面的鱼儿。
南天在鱼儿落水后轻声呢喃一句:“我又不是鱼,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愚不可及吗?”
说完后南天转身向祠堂走去,他不想再去看父亲大显身手,因为他很早就知道那些,只是父亲不知这些。
南天踩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再次来到祠堂的门前,然后抬头望着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思书楼”三个字,其实第一次看到这个匾额他就很疑惑,为什么不叫藏书楼或者读书楼呢?此时他似乎有些明悟。
南天推开门进入祠堂,他看着那些没有名字的灵位眼光有些复杂,但他没有多做停留,迟疑片刻便右转径直上了二层楼。
南天推开二楼的竹门,然后双目紧闭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约一柱香过后,他喃喃自语道不在这一层转身又向三层走去。
到了三层门口他没有推开门而是直接开始闭目沉思,这次只过了约一刻钟他便转身向四层走去。
来到四层他看着竹门上的一个似鱼非鱼的图案嘴角露出了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然后他又摇了摇头转身向五层走去。
来到五层门口南天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间他似有所感转身之后发现闪灵儿正在他身后,闪灵儿两只乌溜溜大眼睛随着眼前分叉的发梢不停地转动,局促的样子看着有些可爱。
南天诧异地开口道:“你找我有事吗”
“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但看你一会儿闭目深思一会又傻…偷笑,不好意思打扰你就…跟着上来了”闪灵儿吞吞吐吐道。
“请见谅,我适才有些入神,我们进去说吧,我正好口渴了。”南天有些歉意道。
南天推开门屋内的陈设一览无余,错落有致的一排排书架整整齐齐的铺满了书,一眼望去竟看不到丝毫除了书和书架以外的东西。
闪灵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问道:“这里每一层都是书吗”
“二到六层都是,七层我没去过不知道”南天在前面带路想了想答道。
拐过几排书架后,两人来到几张桌椅前,窗外的阳光洒在正在从竹筒中缓慢流出的露水上泛着点点白光,这张靠窗的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此时茶壶上的茶嘴处还有几缕青烟在打转儿。
闪灵儿眼睛眨了又眨惊奇道:“这里还有人专门煮茶吗?”
南天示意闪灵儿坐下然后道:“看窗上那个小圆镜,是它在煮茶,露水是窗外水漏在晚上收集的,每天都会不停地煮茶。”
还没等闪灵儿发问南天接着道:“看桌子下面,如若没人喝的话煮好的茶会在半个时辰内从下面排出窗外去浇花,然后开始煮新茶,到了晚上自然会停。”
南天看闪灵儿盯着茶壶上方正在储水的U型水漏道:“这是个小水漏刚好能煮一壶茶,注满的时间是一个半时辰,正好是煮茶和喝茶的时间”
闪灵儿的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到了煮茶的茶盖上,这个茶盖上面有个分叉的卜字形竹筒延伸到水漏的下方。
南天接着道:“这是个特制的茶盖,分叉的竹筒是接水漏侧面阀门的露水的,到了晚上外面水漏中的储水就会流完,屋内这个小水漏中的水恰好注满而且不在会流动,过了一刻钟后水漏正下方的阀门就会打开,水漏正下方的竹筒来接这最后一壶水。”
闪灵儿又好奇地向两边窗上的小圆镜瞄去。
南天沉思片刻道:“这镜子与普通镜子不同,我不知道材质,作用就是会聚光照射在茶壶上,茶壶便会受热开始煮茶,而且茶壶的材质也不一般,是一种受热均匀的材料。无论光从那个方向照射,都是茶壶底部受热,所以不用担心煮茶火候。”
南天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是如何随着太阳的位置来控制温度这个我就不知了。”
蓝灵儿听完惊叹道:“好精巧的设计,这难道是天机城的杰作吗。”
南天挠了挠头道:“这个好像是父亲做的,至于是不是来自天机城城我不知。”
南天还想继续分说,当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险些失声,突然想起来自己早就口渴了连忙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顿时一股浓郁的清香传出。
闪灵儿激动道:“这个我知道,茶有书香,宁蕴而不散,如余音绕梁,令人神清气爽,这是茶中极品天香”
“天香?你们叫它天香吗,我记得书上写这茶叫鱼香。”南天有些意外道。
“鱼香?我没听过,这明明是天香呀,我喝过一次呢,外面贵的很,那小和尚若不是打赌输给了我们绝对不舍得请我们喝。”闪灵儿解释道。
“你先尝尝是什么味道”南天并未多加辩解端起茶杯道。
“涩中微甜,入口蜜香,入腹清…入腹这香散百脉气走周天竟如在汪洋中畅游令人无比舒畅,这比天香好,绝对能卖个好价钱!”闪灵儿微微细品忍不住惊叹道。
竟管闪灵儿语出荒诞好笑,南天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喝这茶水的味道不一样,他此时突然明白为何他从来都喝不出这茶的味道。
山主在茶经鱼香篇注释: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拍浪而起九万里,然世人只知振翅的大鹏,鲜有人知大鹏本为鱼,亦不知鲲若想振翅九霄需要经历什么,是故取名鱼香。寓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异兽录中记载鲲与巨浪搏击,受凌迟之苦,经数百年于腹下切割出双翼,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化为鸟是为大鹏。
鱼香取自鹏的腋下汗液,饮之气散百骸,脉轮通达者尤佳,寡者次之,淤塞者难品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