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一声娇俏的女子声音蓦然飘来。
伏从文循声望去,只见通往广寒宫又高又长的白玉石阶上,俏然立着一个女孩。
他的视力已今非昔比,虽是远眺,却看得异常清晰。
只见那女孩身穿一袭淡蓝色长裙,乌黑的头发梳成极好看的发髻,好似冰雕玉砌的侧脸,有几缕碎发迎风飘飞,两颗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美,美若天仙!
直看得伏从文目瞪口呆。
她就是月蓝?师傅的女儿?
伏从文原以为师傅白隐已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女儿丝毫不输于她,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蓝儿,快来见过你文哥哥。”
白隐声音轻柔,力道却直达高阶上。
“哥哥?男人?”
月蓝犹如一只蓝色蝴蝶,从高远的石阶上飘然落至伏从文面前。
“妈,你怎么能带男人进来!”
月蓝一双杏目圆睁,一边说一边朝伏从文浑身上上下下打量几十遍,好似要将他剥皮抽筋,看个通透。
伏从文不禁打了个冷战,觉得月蓝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多年未见的仇人。
“蓝儿,见过小文哥哥。”白隐说道。
她的声音不怒自威,可月蓝并不买账,显然平日里在妈妈面前任性惯了。
月蓝嘟嘴说道:“哪个石头逢里蹦出的哥哥?妈,男人都是坏人!”
伏从文不禁暗思道:“我只道师傅为人和善,想来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女儿月蓝也应是只温暖可爱的小兔子,不成想,却是个任性公主。”
转念又想:“不过也能理解,像她这样自小长在月华之镰,耳濡目染,不由得会对男人有什么误解,这并非她的错。”
想到此处,伏从文往前半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月蓝妹妹,你好,我叫伏从文,还请多多指教。”
“伏从文?”月蓝鄙夷。
伏从文笑道:“是的,降妖伏魔的‘伏’,从容不迫的‘从’,文质彬彬的‘文’。我原是一个正在上高三的学生,路遇坏人,被其追杀,幸得师傅出手相救,收我为徒。如今来到月华之地,一无所知,还请月蓝妹妹多多赐教……”
伏从文正说着时,眼角余光瞥见月蓝手中幻化出一把月之镰,和师傅的一模一样,荧如皎月,锋刃犀利。
待他说到“多多赐教”时,听得一声娇叱:“臭小子,少在本小姐面前啰嗦!”
眨眼间,寒芒已至,刃出如蛇。
这一击来得实在突然,一旁的白隐和远处观望的侍卫侍从们,均大吃一惊。
幸而伏从文早做好心理准备,师傅原本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说“月蓝她性情刁蛮古怪,你和她相处时,最好多多留心。”
他那时还不理解,哪有当妈的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待瞧见月蓝看自己的第一眼时,便已明白几分,所以心下留意。
只是没想到,一见面就是夺命杀招!
伏从文双脚脚尖奋力一点,身子随即向后飘离。这一闪已是情急之下的拼尽全力,迅捷之极,仍觉脸上疾风如刃,割得皮肤疼痛不已。
伏从文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蓝儿,胡闹!”
白隐已闪身至月蓝身旁,夺下她的月之镰。月蓝气得直跺脚,面色铁青。
伏从文倒也不恼,直视着月蓝虽然漂亮却恶狠狠的双眼,一是表明自己坦荡无畏,二是借机唤醒系统,扫描她的情况。
全息影像浮于眼前,显示如下。
目标装备人:月蓝。
当前状态:无排行。
装备等级:A级。
融刻层数:四层。
装备品级:五品。
装备能量:五格。
装备属相:耐力。
装备特技:月华之令。
伏从文心中暗叫道:“好险,好险,她是A级装备人,融刻、品级和能量都提升到了中上层,幸亏我早有心理准备,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我擦,这小丫头片子下手也太狠了吧。”
对于月蓝来说,志在必得的一击,却被对面男孩轻巧巧就躲了过去。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下!
月蓝怒目环视周围,近远的远处的围观者,连忙低头做自己的事,或远远走开。
她们中既有侍从、侍卫,也有更高一阶的宫卫。月蓝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在她们面前耍个威风,不想被伏从文戏耍了一番,脸上一阵臊热,暗道:“今日本小姐在这些人面前出了丑,指不定她们在背后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月蓝忍不住朝周围人大骂一声:“都滚开,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众人纷纷散开,瞬间不见踪影。
那些女孩儿脚下虽然匆忙,心中却是欢喜,均喜道:“一向飞扬跋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月蓝大小姐,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所以虽是相见未相识,众女孩均对伏从文有了一定的好感。
男人,也不是那么可恶嘛。
就在刚才,伏从文与月蓝相对而立时,众人均替伏从文捏一把汗。月蓝平时里骄傲蛮横,欺负完这个欺负那个,今日见了男人,更是分外眼红。
待月蓝突然偷袭时,众人均暗叫“不好!”心想这下那男孩要一命呜呼了。
有的女孩甚至直接将手捂住双眼,不忍看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又听得他人口中“咦”了一声,再睁眼看时,那男孩与月蓝相距七八米距离,完好无缺。
伏从文这一避闪,连白隐也惊讶异常。
她自忖若是月蓝突袭的是自己,也未必能像他这般轻巧巧躲开,不禁为小文的机警和神照的强大而击节赞叹。
心中不禁暗道:“如此甚好,甚好。只要假以时日,对小文加以指导和训练,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卓越的装备人,也许,他能帮我实现梦想也未可知。”
然而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却又让白隐头疼不已。不知何时起,月蓝已养成了任性自私、野蛮跋扈的性格,当她意识到这点时,为时已晚,病入膏肓了。
白隐心里清楚,不怪旁人,也不怪蓝儿,只怪自己没尽到责任。
蓝儿一岁时,自己就常年外执行任务,极少陪在她身旁,没有妈妈的温暖,更没有所谓的爸爸的关怀。
更何况,蓝儿从小耳濡目染的是:外面世界如何黑暗,男人如何卑鄙……
想到此,白隐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她将武器归还给月蓝,月蓝也不接,气呼呼恶狠狠瞪伏从文一眼,转身离开。
“蓝儿,你去哪儿?”白隐问。
问也白问,月蓝宛如蓝色蝴蝶般跃上高高的石阶,径入广寒宫的正殿去了。
白隐摇摇头,她虽有所预料,却完全没想到月蓝与伏从文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况,一脸尴尬,问道:“小文,没事吧。”
伏从文道:“师傅,我没事。”
白隐道:“小文,你别跟蓝儿一般见识,她自小被惯坏了的,这些年我极少陪在她身边,她针对的是我,不是你。”
伏从文笑笑,他是真不介意,方才情势虽然凶险,自己也没有被伤着。
何况,连亲生爸妈都不管自己,对别人又能有什么要求呢?
而且伏从文见到月蓝,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想起了妹妹伏从茵。
他想起来,从茵在家也是任性惯了,对他这个哥哥颐指气使,一不如意便又哭又闹,使公主性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伏从文那时极听妹妹的话,她要他往东,他便往东;她要他往西,他便往西。偶尔也会同她争辩打闹,欢乐又热闹。
想到这里,伏从文颇为感叹地说道:“师傅,您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也有个妹妹,她要比月蓝妹妹任性得多呢,我都习惯啦。”
白隐听他这样说,甚觉宽慰,说道:“小文,你是个好孩子,蓝儿要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阿弥陀佛了,可惜……”
白隐对月蓝,实在是无可奈何。
她可是要继承月华之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