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透着白云朦胧地撒入病房窗户,雪耳早就清醒,她凝望着趴在她床边的顾冬枝。
少年好看的眉眼,樱红的薄唇,健康的肤色。雪耳看着此时的他竟有一丝慌张无措,如果可以她会为他化身为大海上的一艘小船,终身风雨飘摇,却从不沉入海底。
就在雪耳愣神的瞬间,熟睡中的顾冬枝缓缓睁开双眼,霎时,四目相对。
不断翻滚的海浪不停地拍打着小船,却惊了无数随浪舞动的飞鱼。
当看见女孩眼底的波澜时,顾冬枝一愣,他看了看雪耳的脸色随即放下心来。他给雪耳倒了一杯温水。
雪耳接过顾冬枝递来的水杯。顾冬枝看着女孩那只没扎针的手臂上青青紫紫,原本清冷的眸底瞬间盈满了寒意。
顾冬枝知道他不能做什么,他更没有一个身份去做。
雪耳张了张口“昨天,谢谢你!”
顾冬枝有点不自在,他整了整衣衫朝雪耳开口道“嗯,我去给你打早饭,想吃什么?”
雪耳放下水杯:“就白粥吧。”
顾冬枝点头随即离开病房,床上的雪耳看了顾冬枝离开的方向许久,不由一阵好笑。
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她不信雪岭深和雪家不知道,可他还是在她的生日前夕把她打进了医院。
昨晚医生们紧急抢救了五个小时才把她的小命拉回来。
可笑的亲情,可笑而多余的期望!
雪耳望着窗外,她说了这是她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她没死成,那么就别怪她将他们都拉入地狱。
雪耳输液的左手微微握紧。从昨天的试探来看,雪岭深也并无不可击破之处。
很快顾冬枝带回了早点。顾冬枝看着雪耳吃力地喝粥,当即接过碗亲自一口一口给雪耳喂粥。
雪耳刚开始还不适应,可是喝着喝着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心理的改变,一碗平淡无味的白粥便被她喝得一颗米都不剩。
雪耳看着顾冬枝手里空了的碗不由有点尴尬,顾冬枝嘴角微掀。
顾冬枝笑着开口道“饱了?”
雪耳赶紧摇了摇头,又立马点了点头开口道“饱了,饱了那什么你今天有事吗?有事你就赶紧去,别守着我,我没什么大碍,可以自理的。”说着还活动活动了自己那只没扎针的手臂。
顾冬枝淡淡无奈地瞥了眼雪耳,这小妮子惯会破坏气氛。
“嗯,确实有事,晚上我再来看你。”顾冬枝说完放下碗便要走,却被雪耳叫住“顾冬枝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顾冬枝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雪耳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雪耳继续开口道“你看在我这病号的份上,帮我从家里带点我的换洗衣服呗,还有这个给你。”
顾冬枝倒是一愣,是哦!是得给这个受伤严重的病号准备点换洗衣服,这也不怪他,他可从来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
顾冬枝看见雪耳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链子,链子上挂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
若不仔细看必以为这只是一条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装饰项链。
顾冬枝挑了挑眉“这个?”他接过那把小钥匙疑惑道。
雪耳眼眸里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抬眼看向顾冬枝开口道“这把钥匙是我秘密基地的钥匙,你推开我房间的镜子会看见一个暗室,里面架子上放着一个黑色锦盒,帮我把锦盒带过来就可以了。”
顾冬枝点头,转身离开。离开前雪耳加了一句“顾冬枝,拜托拜托啦!一定要在今天晚上12点前过来呦!。”
顾冬枝脚步一顿,随即关上门离开医院。
昨晚顾冬枝连夜让小助理将车子开了过来。
车上顾冬枝看着那把小巧的钥匙陷入沉思。暗室的钥匙?就这么给他了?
半晌后,顾冬枝才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雪耳闭上双眼,她真的好累,着想只能在医院过她的十八岁生日,她就憋屈得紧,都是那臭小子干的好事!
雪耳艰难地掏着床边柜子上的手机。点开手机一看,她的舍友,母亲,继父都给她发了生日快乐,还有微信红包。
还有大多数企鹅好友给她发了系统的生日祝福。
雪耳在看见母亲给她发的消息后,眼眸里的顿时盈满水雾。至少母亲还是记得她的。
雪耳抱着手机缓缓放在心口处低声啜泣。
雪耳哭了许久,将近日的压抑都发泄出来,过了今天这道坎,明天的她又是一条好汉。
这一天,雪耳在医生护士的照顾下,吃了就睡。
晚上吃完晚饭后,雪耳依旧没有等来顾冬枝。
雪耳心微凉,看着时间距离12点还有一段时间还没到晚上12点,她便放下心。
就这样,雪耳呆呆望着门口处,如一尊雕像一般。又过了几个小时。雪耳还是没有等来少年,距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她真的慌了。
雪耳确实没有信心一定能等来顾冬枝,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掩不住地失望。
另外一边,宴会正在进行,顾冬枝终于脱身。父亲带着他见了许多商业大亨,酒席上顾冬枝应付着,还有韩雪落无理取闹的纠缠。
顾冬枝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他不能食言。顾冬枝回到家里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取了那只锦盒便马不停蹄地朝医院开去。
顾冬枝一路狂奔,闯了好几个红绿灯都不自知。
就在距离12点还有十分钟时,顾冬枝急忙推开了雪耳的病房门。
床上已经不抱有希望的雪耳正打算入睡,当听见“碰”地一声后。
那颗已经死寂的心又重新狂跳起来。雪耳惊喜地望向来人,果然门口的顾冬枝风尘仆仆,发丝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帅气。
顾冬枝走到病床前,雪耳难得十分愉悦“顾冬枝,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顾冬枝放下手中的东西,给了雪耳一个爆栗。雪耳额头被厚厚的纱布缠住,被这么一敲还是有点疼的,虽然顾冬枝更本没使劲。
雪耳“嗷呜”了一句,顾冬枝以为他误伤了她,便想摁铃,却被雪耳拦住。
雪耳有点好笑“没事,我逗你的,谁让你让我担心了那么久!”
顾冬枝嗓音低沉“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没晚吧?”
雪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来的刚刚好!”
顾冬枝点头,掏出手机,朝雪耳开口道“我接个电话。”雪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去吧,去吧!”
话毕,顾冬枝转身离开病房。
待顾冬枝走后,雪耳看着衣服袋子里的黑色锦盒,她强撑起身子想去拿盒子。
塑料袋子里的盒子被雪耳一通乱搅,成熟的它自觉地轱辘辘地滚落地板上,咕咚咕咚......
床上的雪耳看着渐行渐远的盒子,小脸发愁,愁得都拧巴在一起。
这天都不知怎么了,从吃完晚饭后天就阴阴的,就在一个小时前下起了小雨。此刻她的右手腕疼得青筋直跳。
雪耳望着地上的盒子下定决心,十分潇洒地一把拔了输液针头,翻身下床去捡盒子。
结果不出预料,雪耳狠狠地摔了一个羊啃草。
雪耳看着远处的盒子,眼里满是焦急却十分坚定地缓缓向盒子爬去,小腹伤口的剧痛让她动作放慢了许多。
几分钟后,雪耳伸出左手艰难地拿过盒子缓缓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枚戒指,正是那枚“故人”。雪耳望着戒指有点出神,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
雪耳并没有察觉,而走进来的顾冬枝和一众医护人员呆在了原地。
人们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雪耳,凌乱的病床,不由眉头微蹙。看样子那丫头是不要命了。
人们只见,趴在地上的雪耳艰难地将全身的重量放在身体左侧,她的左臂支撑着地板,右手以一种诡异的运动轨迹颤抖痉挛。好半晌后,雪耳急得小脸涨成了猪肝色,不管她的左手怎样对着右手总是无法精准地戴上戒指。
因为长时间的急迫,左手中的戒指被抖落。
精致的戒指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坚强如她在听见那一声足以击碎她心灵的声音后,她无力地瘫软在地。雪耳清亮的眼眸顿时黯淡无光,如一只毫无生气的木偶般。
可是,原本病房里看得心乏的白炽灯在此刻却为那抹粉色递去了神圣的光辉,透彻的粉色宝石借着光辉在暗夜里熠熠生光。
它以一种无比夺目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闪耀,让人看见了它明亮而有劲的生命力,它让人的心灵为之震颤。
雪耳呆呆地看着戒指,在一抹如星般的光芒刺向她空洞的眼眸的瞬间,她却将全身力气压向右边。
右手被重量压得无法动弹,一只苍白的素手死死与地板贴合。
忽尔,雪耳用尽全力将不远处的戒指捞了过来,左手用力将戒指怼进右手中指。
雪耳终于在夜晚的11点59分59秒为自己戴上了那枚戒指。
绝美的戒指戴在雪耳的右手中指上,粉色的光芒照亮整个黑夜。
雪耳望着戴着戒指的右手傻傻地笑了,她的笑声是那样的清甜,明媚。她的笑容是那般的纯净美好,她的眉宇间尽是温柔。
“雪耳,成人快乐!”雪耳自言自语道。
雪耳是笑着的,眼泪也是流着的。门口众人见此情景不由有些动容,几个年轻的小护士眼眶都红了。
顾冬枝心里也不好受,他握拳在嘴边轻咳。下一秒病房陷入一片黑暗。
雪耳吓了一跳,刚刚她好像听见有人在病房里。
下意识地雪耳朝门口望去,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雪耳疑惑的瞬间,突然病房里亮起几束昏黄的火光。
跟着便是响起众人的齐声合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雪耳小姐!”
雪耳听着一遍一遍的“祝你生日快乐”,她愣在了原地。
心里某处开始动摇。在她回过神来时,病房内的灯也被重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