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快要裂开了……
嘶！
痛！
噬心的疼痛渗入夜洄的骨骼。
夜洄立于识海之中，但识海也干枯了。
他的意识现在暂时还回不来，但每一刻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痛楚。
做的好，夜璃……
她一定已经将自己放入舱体之中，一股温和的能量正在缓缓修复他近乎粉碎的骨骼，虽然这无法言语的疼痛一直折磨着他，但他却感到微微安心。
终于赢了。
慢慢地，他的经脉已经接上，可以开始吸收天之气来充实自己的识海了。
如同泄洪一般，大量的天之气涌入识海，让他又感觉浑身胀痛，这是要突破第三重的预兆。
“这么快吗……？”识海之上，夜洄喃喃自语。
魂棺之外。
“这是什么异像？”月清州抬头望去。
头顶已是有一片极为浓稠的乌云，此刻众人还未睡，纷纷望向了天空。
“夜洄要突破了。”
经验老道的辰莫衷显得比较平静。
在越特殊的情况下突破，声势就越为浩大，实力越稳固。这是辰莫衷得出的结论，他当时九岁，在庆公的带着自己逃离时，看着越离越远的家，想起死去的亲人，他突破了死门第三重同样引来了异象。
只是这次的异象过于可怕。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是夜洄竭尽全力，用近乎死亡的代价换来的胜利。
周围的云雾开始聚集到魂棺的上方，原本被遮挡的祭坛之顶，此刻竟是变得清晰可见。众人甚至可以看见三道明亮的光柱，那一定是月神铁了。
嗡隆……
一声闷雷想起，周围的人开始褪散，他们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了，一定是狂雷落下。
但未如他们料想，雷电刚闪烁了一瞬，便是被卷入云雾，声音也听不到半分。
这云雾慢慢变得煞白，猛然向魂棺俯冲而去。
周围已经无人，大团的煞白浓云竟是聚集在地面，包裹住了魂棺，一点一点的从魂棺的缝隙渗入进去。
虽然声势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浩大，但眼前之景，也无时无刻不在震撼他们的心灵。
……
夜洄的识海变得更加磅礴了，但此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地方。
识海上空那九盏黑色烛台。
突然，一丝零星到无法察觉的声音响起，像是拨动了什么机关。
第三盏烛台陡然亮起。
白色的火焰！
夜洄一惊，第三烛竟是白色之焰……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他手指轻触烛台，白色火焰变成螺旋之状缠在他的之间，在一瞬间又发生了质变，眼前的火焰变成了煞白的雷电。
更让夜洄惊异的是，这雷电，无论怎样运转，都毫无声音。
“第三烛……”
夜洄正想给他取个名字，沉吟片刻，他轻声道：“默雷。”
名如其态，意为无声的惊雷。
距离他恢复意识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识海中的黑色烛台，陷入沉思。
天门功法，不是以附魔为主么……？
这九盏烛台亮了三盏，都与附魔毫无关系。
像是生门功法的法术，但又不是……生门以自然为力，一般可以做到降雷，但绝没有把自己的能力化为雷的术。能做到引火，但又绝不是焚心这种诡异的火焰。
它到底是什么？
可能只有再回一趟恶之谷，才能知晓……
夜洄的思绪飘动，想到了夜璃。
回想之前与夜璃在天梯之上的情景，虽然危险，但现在他感觉到了一种疯狂的浪漫。
浪漫？
夜洄摇头自嘲，至少得两情相悦，才能谈浪漫。
她对我……？夜洄不禁想起这个问题。
那时我掉下去的瞬间，她也松了手，她想和我一起死吗……？而我下意识的说出了不要松手……
我可能是喜欢她的。
不……我一定是喜欢她的。
夜洄心中确定，因为他现在就想迫不及待的醒来，与她分享自己。现在看不见她，夜洄的心中特别急躁。
这一定是喜欢……
但陷入这种感情的人是多疑的，夜洄又开始不确定她的感情。
“无论是否流亡，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一直一直……”
想起夜璃的话，他开始不确定到底她是以什么心情说出的。
同生共死的羁绊关系？相互依存的条件关系？还是为了达成目的的私利？……
夜洄越想越歪，越下作……他回过神来，当即就想痛斥自己内心的肮脏和邪恶。恨不得把自己再从高处扔下来再摔一遍。
狠狠的摇了摇头，他抛开这些幽暗的思想。
虚无的幻想一定要终止，唯有脚下的路才是本真……
……
哧。
又是熟悉的一响，魂棺开启了。
夜璃靠着魂棺，最先扭头。
夜洄慢慢坐起，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看着众人惊异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
“你终于醒了。”夜璃偏过头。
人群中开始慢慢有人交谈，虽然夜洄救了他们的命，但他们素不相识，也不好先上去多说什么。
“夜洄兄，这次还要多谢你了！”
夜洄一愣，月清州补充道：“夜璃姑娘已经都把事情告诉我们了。”
夜洄又摇摇头，不在意道：“你们只是靠着自己活了下来，我用此计并未考虑过你们，不必这么抬举我……”
他是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英雄的名号的，毕竟他刚开始只是想救夜璃和李星河而已。
“你过谦了。”夜璃在一旁提醒道。
夜洄挠挠头，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望向祭坛顶端。
月清州赶忙接话：“月神铁你大可放心，两块给你二位，一块给……”
“我那块不要了，也给他们吧。”辰莫衷突然道，他没有立刻拒绝月神铁，等的就是夜洄苏醒，再把月神铁亲自让给他。
夜洄又愣住了，有些不适应这些人的态度。
他沉默片刻又对辰莫衷道：“那我就接受了，但这三块月神铁我会余下一些，你若需要自取便可。”
辰莫衷未再多言。
“星河兄，你们也来了……”夜洄又看向了人群中的李星河。
“好久不见，夜洄。”
他笑道，毫不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虽然已经见了很多次，但这次是与“夜洄”相见，而不是“离牧”。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这就上去取铁了。”月清州道。
“不必，我和夜璃上去就好。”
“你的伤势……”
“没有大碍，自己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取得。”
月清州点头，心中又有些折服。
夜洄从魂棺中走出。
收回魂棺之后，夜洄又对月清州随口道：“出去之后，你布置的那些道门高手可以撤掉了，辰莫衷是我的同伴。”
月清州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过言语，他清楚的感受到夜洄对月神铁的渴望。
走向天梯，夜洄抬眼向上望去，这是他第二次爬这阶梯，不同于第一次的无奈，这次是满心期待。
这时天边也有一丝微光，慢慢闪耀起来。
天亮了……真的结束了，可以回月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