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尘土飞扬。乌齐城的城门映入眼帘。验过身份,魏建设便直奔总兵署,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摊位还开着。正直战时,乌齐城是西关省庆州大城,地处战略要位,重兵把守,下设有三关抗击外族,管禁严密又正值战时,所以对百姓生活造成了巨大影响,除去必要参与生产制造的百姓,大部分百姓都已迁回内地。
“大人,魏参将到了。”下人跪在堂中,主位上一人身披重甲,国字脸上写满肃穆,长髯中掺着些许银丝,玉貔貅的扳指反复磕着板凳内侧。坐在次位的一人着普通官服,些许肥胖,一脸横肉,带着微笑品着茶。还有一人在宾客位,此人生得俊俏,柳叶眉下桃花眼半阖着,坐姿挺直,腰间配刀。
“让他进来吧。”主位上的人开口,嗓音略带沧桑嘶哑,庆州总兵陈定,大赤二品要员,掌一州兵权,地位仅次都督府。
“参见大将军。”魏建设风尘仆仆地半跪在堂中。
“魏子元,你可让我们好等啊。”次位男子抿了口茶,本就不大的眼睛努力瞪圆了盯着魏建设。
“好了,刘江,子元刚经战事便日夜奔波赶了回来,莫要责怪。”陈定停止了继续敲打座椅,继续说到:“起来坐吧,看茶。子元,西原镇一战大捷你可是立了大功啊,说起来你在虎头关呆了一年半了吧。”
魏子元起身坐在侧座上,说:“回将军,守家卫国乃军人本分,将军放心将虎头关交于末将把守是吾等荣幸,此次大捷全拜将军之指挥,方能战胜异族,牢守国门。”
“呵呵呵,子元过谦了,这功劳自然是你的。看看,本将军得此一将,乃大赤之幸,百姓之福。可惜啊!”陈定漏出了笑容,却长叹一气。
“将军何出此言?”
“这次招你回来便是向你商讨此事,来,先来介绍一下。”总兵看向了一旁的男子。
魏建设望向对面的男子,眉头微微一皱,此人虽俊俏瘦削,但身姿不像文官,虎口厚茧应是长年握刀,腰后配刀光见刀柄应该是朝中制式佩刀,但他并未身着官服,而是一身黑色劲装。
“阁下是?”魏建设起身微微鞠躬,做了个拱手礼。
“魏子元接旨。”只见男子并未起身,左手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有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云。魏建设只得跪下接旨,心中却满怀无奈,这锦衣卫怎么一进来不念旨意,害得自己又跪一次。
“传皇上口谕,大赤边疆连年战乱,外族侵犯不断,战事相持不下,参将魏子元牢守虎头关,多次大捷,功劳朕已牢记在心,军部训练之革新,造器物之革新,在多地初见成效。魏子元实乃当朝帅才,今外有患内有忧,朕欲设天意摄邪司,为朕之臂膀,斩尽天下魑魅魍魉。魏子元进正三品加授昭武将军,任摄邪司指挥使,赐蟒服一件,白银千两,珠宝若干。妥善交替军中事务后进京任职。钦此!”提及摄邪司,陈定和刘江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臣魏子元,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建设起身,刚看向王云准备说些客套话。
“别急着开心,还有一关没过。”王云冷峻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躬身拔刀,体如弓,刀如箭,凛冽刀光恍恍屋内,魏建设面不改色,身体一偏避开尖刀
“将军请借刀。”进总兵署时除朝廷配刀外,其他武器均已卸下,而双刀才是他擅长。“哈哈哈,接好”陈定朗声一笑,右手一拍长刀出鞘飞向魏子元。
魏子元左手接刀右手顺势拔刀,刹那间王云已再次近身。
“魏将军小心了。”话音未落王云刀已斩落,魏子元单手持刀从下而架,两刀相撞如金石相击,铿锵之声刺耳,火花星子飞溅,谁知劈势一变,斩击化为点刺,直奔魏建设眉间,魏建设另一军刀架起弹开王云的刀,一个退步拉开距离。此乃绣春刀,绣春刀乃锦衣卫专属佩刀,狭长略弯,轻巧便携,出手轻巧,变招极快。思考片刻,王云又已杀到,他左右腾挪,身形飘忽不定,持刀正架又忽变反架,魏建设手持环首大刀,刀身偏长适合中远距离作战,此等环境作战便落了下成。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进攻才是魏建设的性格。
只见魏建设一手反持大刀一手正持大刀,脚下发力,如猛虎捕食直奔而去,一刀劈向王云,王云猝不及防,刀身回收卸掉巨力,而魏建设左手反持长刀却从身下阴戳戳地刺来,王云尖刀下刺格挡开来,可那魏建设右手之刀再次劈来,两人一人攻一人防,魏建设力大,凭借力气把两把大刀挥地那是密不透风,而王云招式精密,灵巧轻动,辗转腾挪之间便暗暗将力气卸掉,两人出招越来越快,三柄刀撞在一块,霹雳吧啦刺耳地声音伴随着火花星子四溅开来,涌动的空气掀起两人的一角呼呼作响,只见那刘江已躲到一旁捂着耳朵眯着眼。
王云此时已是力道欲尽,冷峭的脸上眉毛都皱成了倒八,反观魏建设还在不知疲倦地挥着刀,一脸从容。
王云手一软,刀被大力弹开,整个人身形一歪,暗道:“不好!”脸上惊色荡漾。刹那,魏建设的刀已斩向脖颈,劲风吹过王云的脸,只见刀稳稳地停在眼前。
“王佥事,我这手下的刀法可还行?”负着手站立的陈总兵笑着看着王云。王云刀入鞘,擦掉了脸上的汗,站直身体,脸上又恢复了高冷淡定:“陈将军手下西北第一猛将名不虚传。”
“王佥事过奖了,再拼个一时半会,输的可能就是我了。”魏建设笑着抬起了刀,只见刀身坑坑洼洼,几欲折断。
“占了兵器之利罢了,从现在开始,应该叫你魏指挥使了。”王云俊俏的脸上勾出一丝微笑,他暗中观察魏子元,气血雄厚,气息绵长,滴汗未出,这般客气是给他台阶下了,他不由得对这个未来上司多了几分好感。随即解释到“我被任命为指挥同知,以后归属你旗下,今日一战当属不服也是皇上给的考验,而现在我可以安心称你一声大人了。”
“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兄弟。”魏建设果不其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这也算是初步认识了。”陈定回到了座位,“今日你俩舟车劳顿,而且都是加官进爵,晚上设宴春风阁,庆祝一下,至于交接之事现在便商讨了罢,也好让子元早日进京。”自己的得力干将要升官任职,一番祝酒肯定是必要摆设的。
“总兵大人,这交接之事还不能办!”刘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小胖子刚刚躲在椅子背后,衣服沾了不少灰,一副狼狈相。
“刘江,你有什么说法?”陈定瞟了一眼刘江。
“这虎头关西原镇一战虽击退异族,但我方也损失大半精锐,此时魏子元离开,新将不熟事务,岂不让异族乘虚而入?”刘江拍了拍衣服,话语中略带激动。
“那你想怎样?”陈定喝了口茶,神色冷漠。
“魏子元当带兵扫除西原镇异族方可离开。”刘江指着魏子元,“当初败敌之际,魏子元并未乘胜追击,斩草除根,这是他的责任!”
“刘副总兵,调动魏子元可是皇上谕旨!清扫异族不知要多久,此事不可耽误。”王云站了出来,皇上旨意要是耽搁了他也无法交代。
“王佥事,不,现在应该称同知大人了,王同知不用担心无法交代,我会修书给我爹让他上秉皇上,交代清楚。”刘江是庆州副总官兵,父亲是五军都督府中后军大都督,朝廷一品大员,这儿子刘江便是他父亲安排进入庆州做了个副总官兵,自身水平说不上臭,但平日做事高调离谱,陈定也颇看他不爽,称他没有一丝军人作风,而虎头关参将一职本该由他的人担任,谁知出了个魏子元,这多年以来又屡立大功,抢了刘江的风头与嘉赏,平日来就多与魏子元不对付,今日加官进爵更是引爆了刘江的嫉妒心。
“这、”王云有些迟疑。
“好,刘副总兵放心,走之前我定取西原镇异族首领项上人头。”一直默不作声的魏建设一脸平静,实则早有预料,平日做事刘江便对他多加为难,今日爆发不足为奇。
“子元有如此信心?”陈定没多说什么,总兵虽掌一方兵权但也必须听从都督府的命令。
“末将还未离开庆州,自当还是陈将之兵,斩将杀敌义不容辞。”只见魏建设一脸从容毫无惧色,他明白陈定是战场老将,这些年来很多次都是陈定在关键时刻替他说话,他自然不想拒绝这次任务,让陈定受到都督府的为难。
“那便如此吧,怎么做,子元自己看着办。”可以看得出陈定眼神中的不悦。
“我便即刻启程,回关商讨对策。”魏建设没有多留,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吧。”一直不作声的王云突然开口。
魏建设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好!”
此时,望着两人的离开,刘江的心里越发烦躁,眼缝中一抹厉色流转。
刘府
“我爹来信了吗?”刘江怀中拥着一烟柳女子,嘴里叼着一车厘子,跨坐在堂中。
“少爷,信。”
“我爹让我不要动手。”刘江有些恼怒,狠狠地捏了一把女子的臀部,女子吃痛发出一声惊叫。
“你们先下去吧。”后边无光之处传出了声音,一男子走了出来,脸上一张纯白色的面具,双手插于袖中,身体略微佝偻。
“咳咳,少爷,魏子元是皇上亲口点名,自然是动不了。”
“那他死在战场上呢?”刘江狠狠地捏住了扶手。
“魏子元乃战场猛将,个人实力少爷你也看见了,老爷不认为你的暗杀能够成功。”
“可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姓陈的老匹夫又站在他那边,我这副总兵当得如此憋屈。”
刘江“砰!”地一声摔碎了茶杯,脖颈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少爷,当初老爷提醒过你,让你来不是让你勾心斗角耍脾气的。”白面具男子平静地提醒着刘江。
“你!”刘江回过头狠狠地瞪着男子。
“少爷也不必心急,老爷已有安排,下面人已和异族联系好,尽量拖时间,只要过了任职时间,皇上发怒,那魏子元不仅当不了官也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缓缓解释道,晃了晃头继续说:“这摄邪司一职事关重大,老爷不会让给其他人的。”
“最好如此,哼!”刘江起身甩手离开,既然是他父亲的话,他自然不敢违逆。而男子看着刘江的背影缓缓进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