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外的火着实烧起来,但并不大,烧进洞里就更不可能。桑尽东见不能短时间内引邹坚出来,不免有些慌张。
况且莽川已去往王宫劫持天子,待他一赶到,再杀邹坚就是难上加难。
“爷爷,我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您可以放我走了吧.....”徐天霖小声哀求。
桑尽东揪着他的衣领,说:“休想,你主子不出来,你就别想走。”
“你们中有人会学人说话吗?”顾修棠忽然问道。
众目呆滞不安地看向他,他自顾自说:“刚才我们听着了,邹坚让莽川去宫里抓天子,而他现在还没到,定是中途出了差错,邹坚现在肯定也慌得很,要是有人能学莽川说话让他安心,引他开门就好了。”
“大人,我学人说话可有七分像的,只是我不知道莽川的声音。”死士甲挺身而出。
桑尽东道:“我听过他讲话,你的声音放低沉些,让我听听。”
死士甲压着嗓子说:“这样能否?”
“说多些话。”
“大人,我是莽川,快开门。”
“不行,他的声音更粗犷浑厚,”桑尽东抹去额头上的脏污,说,“你把嗓子再打开点我听听。”
死士甲小声清了清嗓子,用较沉着的公鸭嗓说:“大人,我是莽川,快开门。”
“可以,你去试试。”桑尽东吩咐。
死士甲按原样叫门道:“大人,我是莽川,快开门。”
地洞里,曹培玺按邹坚命令先去应了门:“你把天子带来了?”
“来了,大人这外面烧火了,真是有些吓人!您先把天子接回地洞里,我去给您找水来!”假莽川小心地说。
邹坚听着觉得异样,拉开曹培玺,自己上去说:“莽川,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这仗打赢后本相着人给你送来金子三箱,美女无名,你看如何?”
洞外忽然没了声音。不过一会儿,假莽川又说:“大人,我把水带来了,天子在外面吓的发抖,话都说不出。”
洞外随即响起泼水声,假莽川说:“幸好火不大,都灭了,大人可以开门让小天子和奴才进去了。”
“莽川,你还没回答本相,你的生辰快到了,你想本相送你什么东西?”邹坚不依不饶地问。
死士甲说:“奴才不敢奢求宝贝,何况奴才......生辰已过,大人说的又是什么话。”
邹坚听了这话,向曹培玺点点头,曹培玺打开地洞的门,哪里有什么莽川和天子,只有火烧的灰和不怕死的人。外面冲进来一批灰头土脸,身强力壮的士兵,只要地洞门开了一个小缝,那些死士们就排山倒海似得压垮大门,冲进去呼啦啦直往那些大臣身上砍。
邹坚惊恐,要往地洞最深处跑去,他拿着洞里藏起来的刀剑护身,疾步逃跑。可他毕竟是文人,哪有剑士术业专攻,桑尽东自对他恨的牙痒痒,不管前面逃亡的沙哑尖叫的大臣,直奔邹坚,邹坚的眼睛塞满恐惧,血丝撑爆了他的眼球,桑尽东一剑伸入他的脖子里,不过嘶啦一声,邹坚的脖子出了个小洞,鲜血汩汩流淌,像条长在他身上的血河,这时候冒了出来。
邹坚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桑尽东,自己居然被急躁和害怕打败了,他成名于狡诈,也败于狡诈,桑尽东没让自己身上沾染一滴邹坚的血,而邹坚的尸体已浸泡在血河里,他多疑的心随血河停止了跳动,世上再无奸狡狐!
顾修棠杀了几个哇哇乱叫的大臣,来到桑尽东身边,割下邹坚的头颅。
“老兄,还要回去交差,你这样刺死了他叫人怎么砍头?”顾修棠嘲笑道。
“行了,拎着这个狗贼的脑袋上城墙吧!”桑尽东说。
地洞里躲着的大臣和仆人倒死在地,尸体被死士们摞成一座小山,放把火烧干净了。
桑尽东拖着不情愿的徐天霖,和顾修棠一行人快行赶到正面城墙下,已是傍晚黑云压城时。
整片天空黑红黑红的,是士兵的血的倒影染红了白云,和大雨带来的黑云交叉一起,你来我往。
桑尽东拎着邹坚的人头,百人死士杀光了在城墙楼梯上作战的银盔甲敌兵,神都士兵已筋疲力尽毫无还手之力,而百人死士只骑了马,杀了手无缚鸡力的文臣们,血气绰绰有余。
濮演在城墙最上方杀的很卖力,一刀一剑杀死的仿佛不是人,而是畜生。
直到他杀光登上城墙的七国士兵,看到被捆住的徐天霖,他才放下剑。濮演脸上血迹斑斑,甚至眼珠里也沾上鲜血。
“徐天霖?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桑尽东!”濮演惊讶道。
“是,这就是你的守城大将徐天霖。还有一个你的老朋友!”桑尽东解开裹着邹坚脑袋的,呲溜滚出邹坚割口残缺不齐的人头。
“你的主子,死了。”
濮演也不看那人头是否真是邹坚,此刻的他脑袋里已经没有道理逻辑可言,他毫不犹疑地挥剑一斩,徐天霖脑袋扑通落地。
“我最恨欺骗人的胆小鬼!”濮演说,“要杀你们就来,看是我亡,还是你们死!”
其余在城墙上作战的士兵见邹坚死了,都停住杀戮,一步步后退。
桑尽东捡起邹坚的脑袋,举在半空中,大声喊道:“奸贼人头已落地,追随他的臣子也已斩杀殆尽,神都的士兵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为邹坚卖命,和七国士兵杀个你死我活,二是放下刀剑,打开城门,迎诸侯王入国,襄王锄奸,为你们的天子和国家卖命!”
“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给谁卖命都一样,但是愿意遗臭万年,还是想流芳百世,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桑尽东按程悝的话术接着说:“现在的决定权在你们手里,开城门放人进来,你们就可以回家找老婆孩子,要是继续战斗,你们的命就不一定能保住!”
“你们选择你们的生死,不要让你们的将军,濮演来决定!”
“将军.....将军.....”神都士兵颤颤地喊道。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留你们,看到相国大人已死,你们就都倒戈了!既然这样,你们去开门啊!我无颜面对朝堂上的同僚,先走一步了!”邹坚举剑架在脖子上,快速划开喉咙,重心不稳跌倒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