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王.....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宋国地宫里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熊熊烈火蹦了几丈高,在漆黑深邃的地宫里跳跃飞舞,火焰中几个焦了的人影挣扎着,扭动着,遂被大火烧尽形状,跌入尘灰。
王后向环珍立于延寿宫门口,焦急踱步。“许公公,大王起来了吗?”向环珍见宦官从内殿出来,连忙问道。宦官许琪摆摆手,说:“王后娘娘,您请回吧,大王谁也不见呀,老奴刚进去就被火仆赶出来了。”
向环珍悄悄说:“本宫听说,神都出了大事,天子要各国抓捕乱党取其首级,昨日卫灵公派了黑盔使者来,大王接见了吗?”“接见倒是接见了,”许琪的老脸皱成一团,“但大王根本没看黑盔使者的密函啊!打发走了使者,大王就去地宫了。”向环珍瞪大凤眼,眼里尽是哀伤和恐惧:“又去做那种邪事.....”
“哎哟,王后娘娘您行行好,”许琪甩着袖子,不住跺脚,低声劝阻道,“再别说什么邪神,大王听了要砍头啊!您忘了周姬吗,快别说这种话了!”向环珍捂住嘴,连连点头,吩咐他:“大王醒了,劳烦公公托人给本宫说一声。”
回到宫中,向环珍焦急不已,午饭也吃不下,让奴婢通通倒掉。“你说这可如何是好,神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大王都没说和各国捎个信,卫国来的急信也不瞧,他怕是忘了自己的妹妹陶冉还是卫国王后呢。”向环珍小声嘀咕,贴身侍女荷叶给她端来一碗红枣粟米粥,说:“王后娘娘,当下是谁也劝不了大王,咱们还是少和卫国来往信件了,卫国王后也不见得救得了自己的哥哥呀。”向环珍推开荷叶,抓起桌上的瓷瓶朝地上死命摔去:“你们都给我滚!滚!一群贱婢,滚远点!”
陶峰傍晚才醒来,身边围着一群红服散发的仆人。“国......国师......国师在哪.....过来.....”陶峰的脸色惨白,眼睛发肿,视线模模糊糊地也看不到什么,发紫的嘴一张一合,喊着国师。
“大王,奴才在这儿。”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袍,黑发披散在背后到了膝盖,头顶火金乌金饰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走来:“大王,时辰到了,咱们去地宫吧。”陶峰瞬间有了精神,不顾身体的颓累,在红服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好好,寡人要去地宫,寡人要见火神,快去!快去!”
一片漆黑的地宫,随着来者的火把而渐渐明亮,陶峰在火仆搀扶下,跟着国师慢慢往地宫深处走,离深处越近,他就越听见鬼嚎似的哭泣。虽然听了很多遍,陶峰还是脚底冷汗直出,腿直打颤。
“大王,到了。”国师拿着火把照向地宫左侧,那儿有三个强壮的男人正赤身裸体的被绑在柱子上,他们的胸脯上被割开两道大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伤疤,汩汩冒出血水和脓液。
三个男人晕死在柱子上,火仆用火把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烫气和明光惊醒了两个,陶峰看清他们的脸,吓得连连后退,哀叫不停。“怎么......怎么会是你们!国师,这可是寡人最出众的线人啊!”
国师用红袖掩住口鼻,皱眉道:“大王要投奔炀火神,自是与土林神为敌,您的祖先一直饱受土林神碌碌无为的蛊惑,只有您这样的千古一君才懂弃暗投明,当然要向炀火之神好好表示一番,不杀几个土林神的人,又怎么告知炀火神您的忠心和诚意呢。”
“大.....大王.....”其中一个男人的脸已经被刀割的不成形状,眼睛似睁非睁,,嘴角活生生扯开,说话有气无力,“大王您听信妖师,背叛祖神,迫害忠良之臣,土林神会......会来找您....会....杀掉您的啊大王......”
国师冷哼一声,用火把凑近了他的脸:“你说的土林神,现在在哪儿呢,为何不来救你呢,这就是你信奉的神,躲在暗处一声不吭?”陶峰脸上松垮的肉微微抖着,眼睛逐渐被泪水覆盖:“国师,非要如此吗,他们陪着寡人,经历了许多,寡人不想......”
“大王,”国师用火把照向暗处的陶峰,“昨儿黑盔信使送来的神都和卫国密函奴才已经帮您看了,神都天子,不,是相国邹坚要我们捉拿毁坏书苑的乱党,而卫国和黎国似乎已准备列兵出征神都,除邹坚护天子,二国祖祖辈辈信奉土林之神,现在还以为您也是端正的土林神派教徒吧。若炀火神告知奴才的是对的,沧溟列国的兵马和水军也在蠢蠢欲动呢,无论黎卫,还是沧溟各国,都如此强硬。一直信奉土林神的您兢兢业业治国,宋国却还只是夹杂在卫国和业国间,受人胁迫的小国家,土林神帮了您吗,他只会让宋国消亡,毁灭,连是否出兵联合攻打神都,您也未得到土林神的指示吧!”
陶峰喃喃念着“不要....不要....”,眼泪鼻涕糊满了脸:“国师......是寡人不才,和土林神无关,寡人.....寡人祭拜新神.....也是....也是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强大.....不受他国压迫啊.....阎平....胡言、张勤.....对不住你们.....寡人不想...不想啊...但寡人不得不杀了你们,只有这样火神才会帮助寡人啊!”
国师放下袖子,涂抹了几层颜料的眼皮猛然上翻,他上前扶住陶峰,领着他走向三人,笑着说:“大王,不是杀死,是烧死。”说完,国师将手上的火把递给陶峰。陶峰紧紧抓住火把,迟迟下不去手。
“大王!大王饶命啊!”那个最后醒来的男人大声哭喊道,“大王饶了我吧,我以后尽心尽力给炀火神做事,当炀火神的仆人,大王,国师,求您们了,饶了我吧!土林神是昏庸的,无为的,只有炀火神才是唯一真神!他是神女的舅舅,天父的弟弟,他才是唯一真神啊!”
国师悄悄走近男人,用尖长的指甲抵住他的脸:“阎平,你以为当炀火神的仆人这么简单,随便喊几声就完了。”
“国师,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阎平的伤口被国师的指甲浸透,他疼痛难忍。国师放下手,说:“像你这样之前服侍过土林神的叛徒,可要割掉身上一个部分,祭献给炀火神啊。”
“什么.....什么部分.....”阎平问。“阳物”,师不紧不慢地说,“炀火神喜至阳至盛之物,或者一条手,一条腿.....看你怎么选择。”阎平身上血流如注,他当即说道:“割....割手吧....炀火神.....可怜可怜我。”
国师摆摆手,一个仆人上前从柱子上放下阎平,带到地宫更深处去,没多久,只听阎平几声惨叫,在地宫环绕。
“阎平.....阎平.....背叛了土林神,要遭到天诛地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忠心之士,好一个霸道君主!”胡言大笑起来,之后他往国师身上啐了口痰,张勤也笑起来,脸上的伤越扩越大:“哈哈哈哈,背叛祖神的君主,会受到祖神的惩罚的!宋慈王,你就等着吧,老子就在天上看着你和你全族被屠戮,哈哈哈哈......”
国师未因胡言的痰恼怒,他轻声说:“大王,开始吧。您火把上的火都要燃尽了。”
陶峰颤抖的手拿不稳火把,几滴火焰掉下来烫伤了他的手背,但他并不疼,看着面前两个哈哈大笑的男人,他内心无比恐惧,而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也不知,只感到一股由羞愧、愤怒、膨胀、懦弱混在一起的气焰灌满了他的胸膛。陶峰大叫一声,一把甩下火把,沾了油的大火渐渐吞没了狂笑的二人。
国师深切看着狂怒大火中的两个人许久,再看向惊恐万分的陶峰,缓缓道:“大王,炀火神告诉奴才,您需要集结军队,和其他七国一起攻打神都,除掉邹坚。炀火神还说,他要送您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一支助您征服神州的军队。”
陶峰呆呆地转过头,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无比可怖,他的脸犹如一头猛兽的脸,被火烧了半边,只剩下空荡荡的挂着的血肉和凸出的白骨。他低下头,眼泪不止的落:“好...好.....寡人的心愿要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