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实猝不及防的揽着苍术后退,直接撞入身后人的怀里。
姑娘鼻翼微动,淡淡的檀香味钻入枳实的秀鼻里,气味极浅却又是无法忽视。这檀香像极了主人,似有令人安神宁静的意味,姑娘一直烦躁不已的心在此时缓缓安定。
连忙转身退出,枳实弯着腰揪着苍术头顶的龙角,训斥道:“做事莽撞,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曦和浅浅,姑娘纤细的玉颈暴露在他人眼中,细小的绒毛舒展,束起墨发露出耳垂上的红痣,小巧可爱。
“我是来找你说老大夫过府了,一时间用劲过头这才没站稳脚跟。”苍术撅着嘴,好心被驴踢。
枳实心虚的转开目光,假装没有看见苍术委屈巴巴的眼眸,才不会承认方才那般说话是为了拂去心中别扭。
身后一声轻咳,“不要让老人家久等了。”
“欸。”枳实面上堆着笑,笑容可掬的应下。
穿过走廊,枳实一路上和苍术斗嘴,时不时还跑到局外人公子面前告状,在苍术鄙视的眸光里享受着公子的安慰。
苍术正想给奸诈枳实一个礼貌的白眼,余光瞥见咚桂急匆匆的往西厢房去,连忙扬声道:“咚桂。”
咚桂闻声寻来,朝枳实等人福身见过礼后,急忙出声:“枳实姑娘,老爷命奴婢来寻姑娘,说是伤得小姐的歹人已经押回。”
枳实有些惊讶,“怎的这般迅速便捉到了?”
苍术睁大圆滚滚的眼眸,好奇的看着咚桂。就连公子也抬眼,意味不明。
“托少爷的福。”咚桂的话语透露着些许自豪,“靠得少爷才能将那歹人捉回。”
枳实兴味的挑了挑秀眉,这黎鹤虽然有些负心郎的意味,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还请咚桂带路。”
众人移步到前厅,枳实朝咚桂点点头,吩咐道:“医馆的老大夫已上府,你且先行安妥好,我稍后便来。”
看着咚桂领命离去,枳实这才跟在公子后边跨步进厅。稍稍扫视了前厅,一人背对着枳实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颇有一番傲高的意味。
向黎巍见过礼后,枳实坐在木椅上,素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借着热茶升起的雾蕴不着痕迹打量着那人侧脸,却觉似乎在哪儿遇见过这人。
“砰”的一声,黎巍猛拍木桌,桌脚巍巍颤颤的晃动,“你还不如实招来。”
“无可奉告。”
枳实皱眉蹙额,努力回想着到底何时见过。直到听见那人的声音,站起身来仔细看着那人模样。
“你不是京中那受人欺迫的桂枝吗?”
听见姑娘似乎认识此人,前厅中人纷纷看向枳实。姑娘却是半分未觉竟是径直走到桂枝面前,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桂枝回望枳实,“枳实姑娘。”
枳实却是眉中“川”字拧得越来越深,轻启红唇,“黎伯伯,你若是信枳实,此时便交由枳实负责。”
闻言,就连跪在地上的桂枝都诧异的看着她,都是不明枳实何意。
“愿闻其详。”一直站在秋娘身旁默不作声的黎鹤,此时站直了身子,盯着姑娘。
枳实这才发现秋娘也在前厅,现下按耐惊讶,耐心解释道:“我听繁訾说,她虽被那歹人险些下了毒手,却也是重伤了那歹人。”
黎巍在旁疑惑的出声,“可这人的腿上同样是受了重伤,并且这伤痕确实也是繁訾的作为。这歹人都已经捉住了,又为何这般作为?”
枳实笑了笑,点了下自个儿的鼻尖,傲然道:“它说的。”
苍术在旁提这干事不靠谱的枳实解释道:“小枳的鼻子是极为灵敏的,这世间只要是嗜好杀戮之人,都瞒不过枳实。”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黎巍却是知晓枳实乃先君的命定之人,这话多半不会有假。
“黎伯伯不用担心,枳实明早一定会给黎伯伯捉回真正的歹人。”枳实浅笑,朝着黎巍莹莹一拜。
事已至此,黎巍虽心存疑惑,但自是不能推脱便允了枳实的话。遣散不相干的人,黎巍命黎爷将桂枝关押,明日再做打算。
“还多劳烦小枳费心了。”
枳实连忙回了一礼,杏眼弯弯,含笑道:“黎伯伯客气了。”
枳实告辞了黎巍,转头本想寻公子身影,却是没看见。
“公子方才说有事出府了,让我告诉你若是有事寻他,就戍时遣人来唤他便是。”苍术在站姑娘身旁抄着手,故作深沉的道。
枳实点点头,“公子怎的不和我说?”
“你刚刚不是在和你的黎伯伯讲话吗?”苍术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示意姑娘上前,“我方才留意到黎鹤前脚刚走,公子后脚便跟着上去。”
“这不是很正常吗?”枳实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秘闻,不以为然的道。
苍术瞟了一眼枳实,恨铁不成钢的说:“主要是那黎鹤在走之前似乎和公子对视了一眼,以我这般灵敏的眼神,肯定不能放过这个细节。”
枳实闻言,也觉得有什么猫腻。两人蹲在西厢房前的草丛里窃窃私语。
枳实最后拍定,“今夜咱们去问问不就知晓了。”
苍术摸摸光洁的下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转而看天色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小枳,好像老大夫还在等咱们。”
枳实眨眨眼睛,赶紧牵着苍术跑到厢房里。气喘吁吁的扶着门,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枳实和苍术对视一眼,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兮。
屋里头迎接他们的却是欢声笑语,只见秋娘和啾啾在屋内和老大夫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逗得那老顽童大夫连连欢笑。
秋娘给枳实使了一个眼神,姑娘心神领会。走到看到她明显收敛笑意的老大夫面前,讨好的笑着,“老大夫,你瞧我。方才有些事耽搁了,这才晚了些过来。”
老大夫冷哼一声,不理睬枳实,面上却是松了些。
枳实见有回寰的余地,连忙再接再厉,“我下次保证不会这样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会懂得要尊长。竟是留老夫这般年纪可能不知何时就西去的老人家在这里候这么久。”
枳实闭着眼睛,听着老大夫噼里啪啦念叨个不停的声音。虽是不耐,但又是自个儿理亏在先,这般状况也是自己找的罪受,怨不得谁。
念叨个足够的老大夫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声,枳实乖巧的给老大夫说不是。
老大夫本想说些什么,眼珠子微转,有些不怀好意,“老夫也就受下小姑娘的赔罪。”
正当枳实松了一口气时,却又闻老大夫说:“姑娘今日只须给老夫五两银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