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项家子弟连忙上前将项习扶起,项田也走上前去:“干得不错,先去屋内休息一下吧。”
项习点点头,面色还有些虚弱,这一块两万斤重的巨石,已经是他的极限。
看着项习走入屋内,项田转过身来,开始点评起各人的表现。
“项永,你的力气应该已经过了五百斤,但你下盘不稳,用劲也过于急躁。这一点你可以向项习多学学,他在这方面做的就很好。”
“谢谢项爷爷指点。”项永有些羞愧地说道,他在家中其实便已经搬起过五百斤的石块,但这一次却失败了。
“至于项奇士,你明明只有两千斤的力气,却硬要搬两千五百斤的石头。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不自量力。”这般说着,项田的语气也是愈发严厉。
项永身旁一个年龄看起来稍大一些的少年小声应道,像他这样的年纪,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若是受了稍重的伤,很可能伤到根基,日后的成就也会受到影响。
正指点着,项习则已经休息完毕,换了身衣服便回到了屋外。
“项习,你有成为宗师的天赋,但不是每一个天才都能够成为强者。你今后还是不能松懈,要戒骄戒躁,才不会浪费你的天赋。”
“是。”项习应道,以他桀骜不羁的个性,即便项家家主都敢于顶撞,但唯有在这个出身旁系的长辈面前,项习才会乖乖听话。
“好了,接下来便让我看看你们的身法。”项田说道。
除开力气之外,身法同样是衡量武者实力的重要标准之一。一个武者若是没有娴熟的身法,就算力气再大,也只能打在空处,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次无需多言,依旧是从项永开始。此刻项永双脚一蹬,稳稳地落在了半人多高的梅花桩上,随即身形辗转腾挪,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停顿。
方凃正看得入神,却听见项田开口道:“身法太乱了,而且半点节奏没有,你在家便是这么练的吗?”
梅花桩上的项永被项田这么一呵斥,心中顿时一慌,一不留神之间,一脚踩空,便从梅花桩上摔了下来。
项田摇了摇头,“项永,你这身法还是太过僵硬,回家以后要多练一练。”
“嗯。”项永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灰溜溜地跑到一旁,第二个项家子弟随即跃上梅花桩。
“伯父,项永的身法真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方凃此刻有些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项田转过头,笑道:“你莫要以为他这样便已经很熟练了。若是与人交手,这样的身法就是把自己的破绽送到对手面前。”
身法不同于力气,并非练上个数月工夫便能够卓有成效。唯有当武者将身法融会贯通,产生质变之后,身法才能够成为武者对敌的利器。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项家后辈依旧未能够让项田满意,看得项田连连摇头。
“你们年纪虽说还小,但身法的练习已经落下了,回去后还是要多在身法上花些功夫。”
项田这般说道,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当初他便是由于身法不行,才会在战场上接连数次陷入绝境。
若非他福大命大,每一次都险死还生,如今早已是沙场上无数亡魂中的一员了。
“好了,项习,你来试试。”项田说道,在场众人的目光顿时便都焦距在了还未展现身法的项习身上。
项习闻言淡然一笑,脚尖一点,身形拔地而起,落在梅花桩上。下一瞬,项习的身影化作了一串模糊的痕迹,穿行于各个梅花桩之间,令人目不暇接。
此时可不仅仅是方凃一人,就连其余的项家子弟都要全神贯注,才能够捕捉到项习的身影。
“好。”项田叫了声好,项习的表现终于没有让他失望。天赋这种东西,实在是羡慕不来,有的人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够做到的事,对于有些人来说却轻而易举。
片刻之后,项习停了下来,稳稳地站在最初的梅花桩上,面色微微泛红,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梅花桩上一跃而下,项习来到项田面前,项田开口道:“你的身法已经有几分神韵了,但还是太纠结于细微之处。日后你的对手可不是这梅花桩,而是活生生的人。”
项习不言,项田呵呵一笑,“来,与我过两招试试。”
这般说着,项田也不等项习答应,一脚向着项习下盘处扫去,速度迅如疾风,但这已是项田手下留情的结果。
项习的反应也丝毫不慢,左脚向后一迈,以身体为轴灵巧地一转,便躲过了项田的这一脚。
然而趁着项习躲避的机会,项田顺势欺身而上,一拳直取项习胸口要害。
项习双手格挡,因着项田留手的缘故,得以顺利挡下。但项田并未停下攻势,身体重心下压,抓住项习的手臂便向后一丢。
项习赶紧稳住身形,勉强将双脚扎在地面之上,但破绽却已然露出。这样的破绽,身经百战的项田自然不会放过,双手反向一推,终于是让项习难以稳住身形。
项习向后一个踉跄,项田并没有趁此机会再度出手。对于武者而言,一个踉跄的时间便足以让他的对手杀他无数次,这一次交手,项习败得彻底。
项田正色道:“你要时刻记住,武者的身法是为了躲避对手的攻击和攻击到对手,而非显得飘逸潇洒。哪怕胜得难看一点,也总好过丢了性命。”
“是。”项田应道,再无半点不服。
“行了,各自选一件称手的兵器操练一下。”项田开口,“不过别花太多功夫在兵器上,等你们练出些火候的时候再选兵器也不迟。”
话音未落,这些项家的小家伙已经四散跑开,挑选起自己所擅长的兵器,唯有项习一人还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动的打算。
“还是不打算用兵器吗?兵器对于武者的提升可不小,即便是我,没了兵器,实力都要弱上几分。”项田见项习过了一年仍是没有使用兵器的意思,也是出声劝道。
他这个侄孙虽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却偏生对于各种兵器都没有任何兴趣。本来以项习天生神力,用长枪或是长戟都是再适合不过,习武有成纵横天下不是难事。
“兵器不过外物,我只要足够强,一拳便无人可挡,何需兵器。”项习依旧不为所动,当真固执到了极致。
正说话间,其余项家子弟已是纷纷挑选好了自己心仪的兵器,就连年纪最小的项永都选了一把到他肩头的长剑,有模有样地挥舞着。
这些兵器都并非凡品,乃是项田当年前往各国征战时所缴获的战利品。当年各国都有不少武道强者死在项田手中,所用的兵器便沦为项田的收藏。
不过项田对于这些兵器倒是毫不爱惜,其中的一些兵器如今都已经锈迹斑斑,还被些刚习武的孩子拿在手中把玩。
若是这一幕被当年的兵器主人看到,恐怕都要气得从墓里爬出来。
项田对于这些孩子在兵器上的造诣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项家并非都是无能之辈,不会让刚刚习武的后辈花费太多时间在兵器上。
毕竟对于武者而言,兵器固然重要,但再好的兵器也需要武者本身强大才能发挥出威力。年少正是武者提升最快的阶段,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孩子用起兵器来的模样依旧让项田颇为惊喜。可以看出,这些孩子对于自己所选择的兵器都颇为重视,哪怕这兵器的表面已经遍布锈痕。
习武可以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特别是最初需要日复一日锤炼肉体的时候。
但生于项家,习武是不可逃避的宿命,每日可以触摸自己中意兵器的机会,便成了这些孩子为数不多的乐趣。
“好了,这些兵器便送给你们了,在我这里它们反而没有用武之地。”项田笑了笑说道。
“谢过项爷爷。”项田话还未说完,项家的几个孩子已是停下了手中的兵器,异口同声地谢道,目中皆是兴奋之色。
项田转身走入屋内,让那项家的中年管事给孩子们安排房间。这也不是项家第一次让小辈来项田府中接受项田的指点,因此这管事早已熟悉了项田府邸的布置。
这群小家伙在项田府中住了三日,项田以一个一流高手的眼光,一个个指点了他们日后习武需要改正或是注意的地方。
在这三日中,方凃也是逐渐与这些孩子熟悉了起来。因着项家的没落,如今这些项家的孩子也早已没有了出身贵胄的骄横,都是极好相处的类型。
就算是最为桀骜的项习,在与方凃的相处之中也是颇为活跃,很难想象当初他顶撞项家家主的样子。
但这些孩子终究不可能在项田府中久住,三日之后,那项家的管事便带着这些孩子离去。
方凃思来想去,取了项田府邸内几片用于制作竹简的竹片,各写了一句诗作为临别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