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吴越便是天下剑客圣地。
即便是大秦战神白伏,一身剑术也是自吴越习得。
天下十大名剑,九出吴越,剑道宗师,代代不绝,成就了吴越剑客的荣耀。
然而魏王谨六年,吴越山水剑庄犯下了一个难以挽回的错误,为吴越带来了一场大祸。自此之后,吴越剑客二十年都难以抬起头来。
莫家是吴越剑道世家,先祖莫轻狂曾是吴越剑圣之首,一把霜无剑斩尽天下敌,就连宗师都殒命剑下。
然而兴衰无常,莫轻狂之后,莫家便再无宗师人物。二十年之前,莫家最后的一流高手被东方皇羞辱,愤而自尽,莫家自此分崩离析。
莫庄便是莫家最后一个一流高手的长子,东方皇吴越一行断去两把天下十大名剑,自然不会在意一把霜无剑,因此霜无剑便传到了莫庄的手中。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彼时还不过三流武者的莫庄怀揣着霜无剑,自然而然便成了众多一二流剑客的目标。
不得已之下,莫庄隐姓埋名,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楚地,化名庄昊,隐居下来。
眼看着时光荏苒,莫家的辉煌逐渐被世人遗忘,霜无剑也再无人提及。但一场意外,顾罗意外发现了霜无剑的踪迹,并一路追踪到了莫庄身上。
此时的莫庄经过二十年的历练,已然拥有了二流高手的实力,但他所面对的对手,却是在一流境界浸淫多年的顾罗。
与顾罗一场大战,即便依仗着霜无剑之利,莫庄依旧不敌,重伤败退。
云梦庄自然不会就此作罢,一路追杀,一追一逃之间便到了屈尚武的猎场。
此时此刻,屈尚武转向云梦庄众人,面露嘲讽之色,“你们抓此人,就是为了这霜无剑?”
那老者的面上一阵青红不定,他不信莫庄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霜无剑这等宝物,就连一流高手都是眼馋至极,而莫庄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的意图暴露,那老者也明白屈尚武不会就这么让自己将人带走,“屈公子,霜无剑对我们庄主有大用。若是屈公子能够割爱,日后我们云梦庄会站在公子一边。”
虽说那老者没有将话挑明,但方凃却听懂了。果不其然,屈尚武想要起兵复楚的打算在楚地并没有那么隐秘,至少云梦庄是知晓此事的。
不过这也并不难理解,屈尚武一人就算再怎么财力惊人,也不可能养得起过万的军队,他的背后定然还有其他楚地势力的影子。
这些势力看重屈尚武在楚地的声望,而屈尚武则需要这些势力的援助,二者自然是一拍即合。
然而在这种情形之下,那老者提及此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屈尚武眉头一挑,并未动怒,“云梦庄可是在要挟本公子?”
即便云梦庄中有着一流高手,屈尚武也并不畏惧。他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弱于云梦庄,而论在楚地的影响力,更是碾压云梦庄。
若是云梦庄在起兵复楚的大事上敢于阻碍屈尚武,则无异于自绝于楚地,都不用屈尚武开口,便会有人去对付云梦庄。
“屈公子误会了,云梦庄并无与屈公子为敌的意思,但这霜无剑,屈公子并非剑客,想来也用不上,不知如何才能割爱?”
那老者服软道,此地毕竟是屈尚武的地盘,他当然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屈尚武在楚地也不仅仅是一条地头蛇。
“这霜无剑又不是我的东西,你问我又有何用?”屈尚武冷冷回道。
那老者一愣,随即转为错愕。就连他们这群人在屈尚武面前都不得不低头,莫庄区区一人,又是重伤之身,怎可能在屈尚武手中保住霜无剑?
一时之间,那老者也摸不清屈尚武究竟是真的仗义,还是在人前装出的样子。但无论如何,屈尚武都没有将霜无剑交给自己的打算。
见状,那老者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向着屈尚武一抱拳,“今日冒犯屈公子了,还请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老叟这就告辞。”
这般说着,那老者转身,便带着云梦庄的一班人马离去。
屈尚武没有阻拦,他不惧云梦庄,却也并不打算与云梦庄斗个你死我活。此事这样了结,就算那顾罗也不可能来屈尚武处强抢。
“谢屈公子救命之恩。”见云梦庄人离去,那莫庄直接跪在了屈尚武面前,拜谢道。
他与顾罗一场大战,又被云梦庄人一路追杀,此时已近油尽灯枯之境。
原本莫庄自己都打算放弃,却未曾想到,自己居然逃到了一个能够让云梦庄都服软的大人物的领地。
“壮士不必如此,江湖之上虽说强者为尊,但明知是有主之物,还这样明目张胆地强夺,实在有失江湖道义。”屈尚武上前将莫庄扶起,“我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
“屈公子,莫某虽无用,好歹也是个二流的武者,若是屈公子不嫌弃,莫某愿为屈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莫庄没有起身,继续跪在地上说道。
屈尚武沉默一阵,方才开口:“壮士言重了。不过我担心云梦庄不会善罢甘休,壮士如今还有伤在身,离去之后恐怕没有自保之力,不如在我府中疗养一段时间。”
出了这等变故,屈尚武自然也没有了继续行猎的心思,一群人便顺势打道回府。
不过屈尚武的心情倒是不错,毕竟这样出门一趟便白捡个二流高手,还是有霜无剑在身的二流高手,这样的好事可并不常有。
要知晓如今屈尚武豢养的这些江湖武人,可大多是三流乃至不入流的角色。这样的人物对上普通人倒还好说,一旦遇上高手便会立刻现了原形。
相比之下,与云梦庄交恶便显得无足轻重了,毕竟就算屈尚武把霜无剑交给顾罗,顾罗也不可能为屈尚武卖命。
经过屈尚武府内的郎中一番诊断,莫庄伤势虽重,但却没有性命之危,以二流强者的体魄,调养个十天半月便能够痊愈。
此时伤口处被止了血的莫庄开口道:“从今日起,莫某这条命便是公子给了的。公子若是有什么用得上莫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便是。”
屈尚武微微一笑,“莫兄不必想太多,安心养伤便好。”
为莫庄安排了住处,屈尚武走到方凃身旁,“今日让先生受惊了,是屈某大意了,才会让这群人进到猎场之中。”
“屈公子不必自责,这江湖人士本就肆无忌惮,如何拦得住。倒是要恭喜公子,平添一员大将啊。”方凃呵呵一笑道。
入夜,一大群人又是聚在府邸前院,今日猎到的猎物在空地上依次排开,屈府内的仆从搬来木柴,堆起半人多高的篝火。
就连身受重伤的莫庄也从屋内出来,坐在一把藤椅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
屈尚武唤来了庖丁,在几个江湖武人的帮衬之下,将猎物分解成大块的生肉,放在篝火上炙烤。
不多时,肉香四溢。即便莫庄在此种氛围下也是胃口大开,一顿便吃了十余斤熟肉。若非有伤在身,不便饮酒,他恐怕还要喝个痛快。
翌日,方凃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之际方才醒来,顿时便感觉头痛欲裂。这个世界的酒度数的确很低,但也经不住方凃这样的喝法。
昨夜大半的事方凃都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耍酒疯的习惯,醉了之后便会沉沉睡去,倒也没有泄露身份的危险。
摇了摇床边的铃铛,方凃让屈府的下人给自己送来了醒酒茶,一口饮尽之后,方才感觉舒服了几分。
“屈公子现在在何处?”方凃问那下人。
“老爷还没有醒来,现在在张夫人房里安睡。”那下人回答道。
方凃笑了笑,他还记得昨日屈尚武可是众人之中第一个醉的。醉了之后便在篝火旁高唱其父的离骚,最后甚至还想效仿屈平,跳入火堆。
好在当时方凃便在屈尚武身旁,见屈尚武有些不对劲,立刻便将屈尚武一把拉住,没有让祸事真的发生。
此刻既然屈尚武还未醒来,方凃便去了莫庄处。莫庄并未饮酒,自然不会宿醉,方凃到来时,莫庄正在小院中晒着太阳。
“余老哥,怎么样,头还疼着吧。”见方凃过来,莫庄也是转过身来,半开玩笑地说道。
方凃揉了揉眉心,他原本都已经感觉好些了,被莫庄这么一提,顿时便又难受了起来。
昨晚上方凃和莫庄比了比年纪,方凃比莫庄还要大上几岁,因此莫庄便直接称呼方凃为方大哥。
说实在的,内心深处还是个年轻人的方凃并不适应这样的称呼,但此时方凃还是装作如无其事地问道:“老莫,恢复的怎么样了?”
“再过个两日应该便能行走如常了,不过要与人动手,估计还要一段时间。”莫庄呵呵一笑,说着还活动了一下手脚,以示自己恢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