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顾心和顾家夫妇谈过已经去了一整夜了,这夜对于顾家三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顾心也不知道这个想法到底存在多久了,应该是自从见了西城舅舅之后吧。
张西成,顾心的舅舅,与顾心生母顾张氏一母同胞,两人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顾张氏排上老大,张西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因此,在张西成小的时候顾张氏对他十分的疼爱,张家夫妻是白手起家的,张爷爷是裁缝铺的学徒,看上裁缝老板的独女张奶奶,在经过一番周折之后,抱得美人归。
有老丈人的帮助,加上自身的手段能力,很快张爷爷就在荥阳府闯出名堂,并将生意越做越大,但是树大易招风,财大人眼红,当时的肖启天刚刚登基,权势不稳,光是宫变就发生了两三次。
而张老爷那时刚成为皇商,与户部侍郎走的近了些,谁知这户部侍郎竟是齐王的门户,齐王败走后,户部侍郎被人发现死在张家,于是张家被定了一个窝藏逆党之名。
一张圣旨,张家人悉数下狱,财产全数充公,只剩下一个张西成,美名其曰“留根”。
张家人成为了逆臣贼子,顾张氏生育在即,一照听闻噩耗,脚下松软,撞上桌角,最终难产而亡。
顾心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不要想这些,可是顾心实在是无法忽视那个用尽全力给与自己生命的女子,也无法忘记,自己是个后来者,不仅是顾张氏,就连小顾张心都……
娘亲长什么样子呢?应该很温柔吧,自己似乎听见过她的声音,喃喃的,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可惜自己当时视力不佳,眼睛也睁不开,甚至都来不及看她一眼。
算了,不想了,“青竹,帮我把那件男装拿来。”顾心转身走向床边。
“小娘,我们去找孟小爷么?”青竹可以感受到顾心的不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小娘个孟小爷十分要好,可以去找孟小爷,让他帮忙开解一下小娘。
“不去找他,我们出去随便转转。”顾心穿好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听听人群的嘈杂声,希望自己可以冷静一下。
“糖葫芦嘞,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嘞~”
“这位公子,看看我们的首饰吧,送心爱的小娘子准保喜欢。”
“娘亲,我想吃糖人。”“好……”
顾心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觉得身体有些发凉,却又站在原地不肯动一步,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人群。
青竹看着顾心的样子都快急哭了,小娘很少这样的啊,这是怎么啦,“小娘,要不我们去吃羊肉汤怎么样?好久不去,我有点馋了。”青竹一脸小馋虫的样子。
“好。”顾心今天实在是心不在焉,不然怎么会看不出青竹这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呢?其实顾心是个很乐观的人,但是乐观的人一旦有了无法解决的烦恼,会比其他的人更低沉。
“王叔,老三样。”顾心一边走向桌子,一边对王叔说。
“好嘞,您稍等,秦香,顾小爷来了,把羊汤,小菜,大饼都准备点,端上来。”王叔倒是没有看出顾心的异样,就是觉得今天顾小爷可能是有事,于是也没有打扰她。
顾心和青竹围坐在桌子两旁,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羊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王叔,再来一碗。”
“哎!”王叔看着顾心吃的开心,自己从心眼儿里感激眼前这个才半大的小孩子。当初自己生意走投无路,路霸强行收取自己的保护费,可是钱都拿去给老婆子治病去了,哪里交的上,那群人就连抢带拿的拿走好多东西,说下次就要打砸了自己的小摊子,如果不是顾小爷教了自己这羊汤,恐怕老婆子也就不在了,自己也不可能活着了。
王叔手脚麻利的又给顾心上了一份羊汤,还拿了大饼和小菜,顾小爷喜欢这样吃。
“呼~王叔,你这手艺是越发的好了,这以后是离不开你的小摊子了呀。”顾心笑着说道。
“这你可笑话我了,这手艺还是您教的呢,您放心,只要是您想吃,随时来,我和你王婶啊随时等着你。”王叔笑的一脸满足,顾心的整理好了心情,随即起身对王叔说“王叔,跟王婶说一声,我走啦,下次再来看你。”摆摆手顾心带着青竹离开了。
“嗝~~~~”妈呀,吃太撑了,还好只有青竹,要是孟初兮或者是小胖子在,自己还不得被笑死。
“噗嗤”这声笑听上去很压抑。
“青竹,你想挨揍是不是?”顾心目露凶光的看着青竹,吓得青竹赶快说不是自己。
不是青竹?“小青竹,什么时候学会的骗人?”顾心一脸小样,还骗我,坦白从宽!
“小爷,真不是青竹……”青竹觉得此时的解释好苍白啊,可是,不能说。
“哼哼,今晚等着小爷我……”顾心的脸一阵猥琐。
“咳咳,”着声音明显就是故意的,顾心转身就看到了孟初兮,瞬间一阵尴尬,自己都是点什么虎狼之词,还被人听歌正着,妈妈咪呀!让我们起来唾弃这个偷听之辈,hetui,“孟小兄弟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爱好了?”听听,这语气,倒打一耙。
“在下是光明正大的听,若是什么不该说的话,顾兄在说话前就应该先审视一下四周,而不是来指责无辜的路人。”孟初兮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论口才,孟小兄弟还真是诡辩的专家,这要是在朝堂,您准是一搅弄风云的好手啊,这甭管谁的错,您一张嘴,保管糊别人脸上,抠都抠不下来。真真是优秀啊。”不用想,这顾心找到了好的出气筒。
感受到顾心的恼羞成怒,孟初兮就不敢再撩拨了,生怕自己也得挨一巴掌,“顾兄原谅则个,是小弟猛浪了,顾兄这是打算离去?”
“回家!”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TMD不好,本来找孟初兮吵一架发泄一下挺好,这可好,我裤子都脱了,你又给我穿上!不气不气!我最棒!哇偶!我最棒!
孟初兮看到顾心毛了,默默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说,“不如我们去书院找厉尙吧,他一个人应该挺闲的。”孟初兮果断转移火力目标。
“算了吧,很晚了,城门要落锁了,明天吧,我下午早些回去。”
“也好。”顾心带着青竹就回去了。
顾家。
“老爷,您一定得拦着心心啊,这事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小娘这是拿全家人的性命在开玩笑啊!老爷,我身份尴尬,说不得小娘,可是您必须明白,一定要为已经死去的人,再葬送这么多人么?”顾琴氏的态度十分坚定,双目含泪的看着顾钱钱,“老爷,为了心心,我可以去死,我愿意,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去死啊!”
“你让我想想。”顾钱钱的声音干涩就像是常年疏于维护的钢琴,嘶哑、吱呀。
“老爷,对方可是当今陛下啊!”
顾钱钱的双眼短时瞪大,像是无法呼吸的鱼儿一样,呼哧着胸膛。